柳金岭摇头笑笑:“我有思想准备——我是他的绊脚石嘛。不当干部无所谓,可我的党员的权力他剥夺不掉。随便占用耕地,违背上级政策,违反群众利益。我村只白顺发愿跟他干,是为发大财。那年有家化工厂往筛星河排污水,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豁出不干村长也要抵制,结果大伙拥护,保住一河清水。这次,为保这大片绿地,我还是带头反对。”
小张心里惦记绫云,脱口问道:“镇政府的开发公司招人,据说享受公务员待遇,绫云是于清看好的合适人选。大叔看怎样……这应该是好事吧?听说她和大强已经分手……”
柳金岭冷冷一笑:“于清到处封官许愿……绫云手里攥着几十亩承包合同,是有重要影响的人物,他给绫云安排工作,用意不是很清楚嘛?”
小张还想解释什么,柳婶忽然进来,插嘴说:“你还记挂着绫云?刚才来个小伙子找她,这会儿你又来添乱!那小伙子好帅气,还有个文静秀气的姑娘陪着,他却偏喜欢绫云……来过两次了,都没见上面,怪可怜的。”
小张惊问:“啊,他是干啥的,叫啥名字?”
柳婶不无遗憾:“可惜,两次来,我都忘记问他名字……让人气糊涂了!”
小张向柳婶索要绫云的电话号码,柳婶抢白说:“上次你报绫云的假新闻,还有脸跟她联系?甭看你是工作人,绫云不一定看上你!”
小张红了脸:“婶子,我错了,请原谅我……我会向她道歉的。”
柳婶叹口气:“绫云的电话,我也不知道。看你这小伙子倒诚实,你回县城去问她哥满堂吧。满堂陪老爹在县医院住院呢。听说镇上动员收回各家承包地,老爹替女儿发愁、生气,发作了心脏病,差点要命呢!逼得满堂卖了车卖了房,两口子又闹起离婚……唉,真是好人难混哟!”
小张向柳婶道声谢,便背起摄像机匆匆走了。他要尽快去大屯,赶最后一班车回县城。
柳婶对张记者说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是佟国庆和樊月玲。国庆满腔怒火打了夏耀武,出了一口恶气,便离开兴隆纱厂寻找失踪的满绫云了。他先打电话给月玲,向她询问有关绫云的消息,月玲为绫云受陷害离开兴隆纱厂大吃一惊。她此时恰好受学校委派,正与鑫丰公司负责人一起到县里商讨继续联手扩大农业高科技开发事宜。她和国庆商量,觉得只有先去望月屯,即便绫云没有回家,或可通过家人与她取得联系。于是月玲便陪同国庆去了望月屯。他们没有见到绫云,却从柳婶那里得到满堂陪父亲在县城住院的消息,便又匆匆赶回县城了。
满堂陪父亲住进县医院已经十余天。
来福老汉的病发作得突然。看过绫云回来,曾一度情绪不错,每天去白顺发的养殖场上班,照例为几个老病号针灸、按摩,谈论养生之道,交流新闻轶事,倒也乐呵。只是听说筛星河两岸要盖大片小洋楼,天南海北的有钱人都来这里居住,这一带的庄稼人咋办,却不得而知。看来平静的生活将面临重大改变,让人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