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等人护着阖闾的灵柩回到了姑苏城中,停尸五日,日日夜夜呼唤阖闾的亡灵。到了第五天的头上,该是出殡的日子了。可是夫差一时意气用事,竟要为他的祖父停尸十日,要按照天子的规格来。伍子胥忙来劝阻,子胥对夫差言道:“世子,按照大周的礼制,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先王阖闾也应遵循此道,今天就该是出殡的日子了”。
夫差哭丧着脸,回道:“先生,您所言我也知道。可是我的祖父若没有这次被越国的小儿暗害,他老人家一定能够驰骋于中原,能做到诸侯的霸主,号令四方”。“好好好”,伍子胥打断他的话,“世子,这都是后话了。如今要先安置好了先王,您也要赶紧登基即位。不然的话,吴国朝野动荡,岂不是又让人有空可钻了嘛”。
夫差一听此话,点点头,“好吧,就依先生”。
转过天来,夫差登基,王号也依然叫夫差。夫差按照阖闾的遗旨,封伍子胥为相国。并且他把伯嚭封为了太宰,也就是相当于皇宫的大总管,但是国家大事他也是可以参与的。这就是说伯嚭既管理着皇家大小事务,与皇室关系亲密,又兼理着国家大事。如此一来,他很容易受到宠信,他的权势之大是可以想象的。
夫差重用伯嚭,一方面是伯嚭为人精明,十分会讨君主的欢心。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一些过人的本领的。伯嚭受家庭的熏陶,自幼爱好骑射和练习武艺,摔打出了一身的硬功夫。所以说阖闾和夫差也不是说就昏庸到只喜欢听好听话,其他什么都不管。那些所谓的佞臣们也不是除了会说好听话就一无是处了。
夫差启用伯嚭教习军队骑射之术。伯嚭也是尽心竭力,做着一个大臣本分之事。这时的他可没有想着自己将来能干出葬送吴国的事情。勾践每每想要讨伐越国之时,伯嚭倒是也和伍子胥、孙武等人一道劝说夫差不可鲁莽行事,要等到时机成熟,一战而雪耻。
此时的勾践也是一个有雄心,又身怀刻骨仇恨的人。为了不忘先王所蒙受的冤屈,勾践下令只要自己进出王宫,把守王宫的军兵就要大声直呼自己的名字,问道:“夫差,你忘记先王的仇恨了吗?”。夫差则每次都要大声回答,“不敢忘”。
三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一日夫差召集来了伍子胥、孙武和伯嚭,对他们三人言道:“三位卿家,孤自登基之日,一晃三年多的时间了。先王之仇未报,孤本当不即位的才是。无奈众卿家再三劝谏孤要以军国大事为重,孤也就顺了你们的意。不过孤一刻也不曾忘记先王的仇恨,不敢忘记先王的遗旨,时时刻刻把报仇二字放在心头。三年来,众位卿家也同心协力,日夜操练,单等兴兵报仇之日了。孤以为今日时候就差不多了,不知道你们的意思如何?”。
伯嚭立马战出来,深施一礼,“千岁圣明,微臣也以为该是讨伐越国,报仇雪恨的时候了”。伯嚭这句话讲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人听着就是那么舒服。夫差不觉身子往起拔了一拔,挺了一挺,也声音洪亮地说道:“哦,爱卿也是这么想的,甚好”。孙武和伍子胥相视一下,二人也躬身施礼。伍子胥道:“千岁,微臣所料也如千岁所想,此时正是伐越的时机”。伍子胥还没有说完,伯嚭打断道:“伍相国说的极是,这三年来,下官我精心操练兵士。他们个个骑射的本领极高,哪怕那越国番夷”。然后他又转向夫差道:“千岁,莫说是打越国,就是我们平着这么一走一过,越国就是我们的了”。
伯嚭此言一出,夫差是哈哈大笑,“太宰,但愿被你说中就好了”。可是伍子胥脸色沉下来,说道:“千岁,太宰之言差矣”。夫差收住笑声,问道:“何以见得?”。伍子胥道:“千岁,那勾践虽是一个小国之君,但是他可不是一个服软的人。这三年来我们下了不少的功夫操练人马,那越国的君臣也没有闲着。他们的陆战和水战想必也有了不小的进展。况且他朝中颇有些能臣武将”。
伍子胥话还没说完,就见夫差的脸色已经由方才的得意洋洋变得平静下来了,倒是也在认真听着伍子胥的话。伍子胥接着说道:“他的相国文种可算得是治国有方,谋臣范蠡也是天下少有的智者。还有大将诸稽郢”。说到这儿,伍子胥把刚要出唇的话又咽回去了。他下面本来想说灵姑浮,可是要说出来,难免夫差不高兴。所以伍子胥就把话头停在这了, “千岁,若是我们掉以轻心,此仗也难胜”。
一旁的孙武听完伍子胥的话,暗暗给他挑大拇指。他不免偷眼观瞧夫差作何反应。
夫差这个人呢,他还真是被阖闾生前说中了。阖闾生前曾和伍子胥说起过他这个孙子夫差,说他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和大的胸襟,但是是个好孩子。今天他一听伍子胥把伐越的困难一摆,心里一下就没底儿了。夫差赶忙问道:“依相国之见,当如何是好?”。
伍子胥当即答道:“千岁也不必忧虑,越国再有能臣武将,也不过是一个蕞尔小国。只要我们在对敌的准备上不要轻视它,在开兵见仗之时,就像对待强大的楚国一样,拼足了力气去对付,那打胜越国还是有把握的”。
伍子胥说完这话,伯嚭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伯嚭心说,这伍子胥怎么说起车轱辘话来了,正反说着都是理啊。看来这伍子胥也没什么神机妙算,不过是讲些废话而已。
伍子胥并不理会伯嚭的这些小动作。他接下来把和孙武商议的行军打仗的具体思路给阖闾说了一下。阖闾听罢,脸上又露出笑意,“哎呀,伍相国和孙司马,你们早都想到孤的前面去了”。伯嚭一听夫差夸赞那两个人,赶忙说道:“千岁,相国和司马真是干国的忠良。眼见着开兵在即,就请司马先去检验一下兵士们的骑射,看是否还需要微臣再做调教?”。
“嗯”,夫差点点头,“是啊,多劳太宰终日辛苦,日夜为孤教习骑射之术。司马,你就与相国和太宰一起多多费心吧”。三人施礼退去。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吴国既已做出了伐越的准备。越国就不能没有所察觉。这一日,越国的王宫宝殿景阳钟响,龙凤鼓敲,勾践升起了大殿。文臣武将上殿叩见了千岁,只见今天这勾践眼露着寒光。勾践本来就是长得就够凶的,可是今日格外的让人觉着怕。勾践在龙位之上端坐,声音高亢地说道:“众位卿家,今日孤升朝,不为别事,就为那吴国又要犯我越国,真真可恼”。说着勾践狠狠一拍自己面前的龙书案。
“这吴国小儿夫差无礼挑衅,还说要报什么仇。哼,当年阖闾之死,本是他自找的。如今他 又要借此事端,再来犯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孤有意要与那吴国决一死战,趁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我们先去打它,不知众位卿家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