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迪自然不可能在朴成昊和池玄石面前给朴灿烈打什么电话,就算朴成昊不恶心,她还恶心呢。说那样的话,只是为了想赶人走,谁知人没赶走,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这两天她本来就忙,事情也多,又要安排母亲的起居生活,又要照顾父亲一个人在家的心情,还要看着情况给找个合适的护工,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可就是这个节骨眼上,朴成昊却来凑热闹,他这热闹一凑,连池玄石也变得无理取闹起来,两人一见面像是竖起了浑身的毛。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朴成昊这个法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和在军队混了两年的池玄石自然是哪哪都说不通。可就是哪哪说不通了,朴成昊还妄想着非得受到池玄石的认可心里才舒坦,这可不,说起来没完没了,以至于这几天吵下来,某天一大早池玄石来了病房,第一句开口问的竟然是——
“朴成昊那老小子来没来?”
“别问我,我怎么知道他死哪儿去了!”韩文迪一肚子火气,这都什么人啊,感情你俩好上了,你俩好上了自己好去啊,别来找我啊!
心里虽然是这样腹诽,嘴上却不好这样说,毕竟母亲还在,说了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指不定又是一顿骂,想想还是朝池玄石翻了个白眼,算了。
这会儿池玄石倒是安静了,一个人在病房里没了朴成昊这家伙的挑衅倒是有些无聊起来,他呆呆地坐在韩文迪母亲的床前待机,只等着韩文迪母亲说要倒杯水还是切个苹果。韩文迪看他总算又回到了原来安生的样子这才准备去护士台拿检验报告,谁知这时朴成昊的电话不期而至,只叫她到楼下咖啡厅见面,并说不准带上池玄石。
韩文迪觉得最后那句不准带上池玄石倒也新鲜,也就没狐疑什么大大方方去了。朴成昊坐在咖啡厅最里面的座位等她,只等韩文迪一坐下,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卡片,神色郑重地推到了她的面前。
“干嘛?”韩文迪挑了挑眉看着桌上的储蓄卡,“让我拿钱滚蛋离开你弟弟?人家给的都是现金支票,你给一个你想什么时候冻结就什么时候冻结的储蓄卡?”
“不是这个意思。”朴成昊的表情不比昨日那样戏谑,“我知道你现在有点困难,这是我对伯母一点心意。等你有钱了再还我,算我借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有点困难?”韩文迪不禁想到了池玄石,该不会是这个没脑瓜的把事情说漏了嘴吧?
“我跟医生说我是你家属……”
韩文迪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要离开,谁知这时朴成昊真来气了,一把将她拽到了座位上:“我知道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我知道你还气我!但是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你想想伯母,嗯?你现在需要这笔钱!”
“是,我是需要这笔钱,但我自己可以想办法!”韩文迪不禁激动起来,可她怎么也甩不开朴成昊拽住她的手。
“你有什么办法?嗯?你说说看啊,你有什么办法!”朴成昊最不喜欢别人挑战他,尤其是女人,还是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他有些被激怒了,就好像回到几年前,那个怎么也不肯同意他母亲要求的韩文迪,让他怒火冲天。
他不禁想要羞辱她,锉锉她的锐气,看她还怎么在嘴上逞能:“难道你要问朴灿烈去要钱?你别看他混得风生水起的,其实现在他们都还不是真正赚钱的时候,他根本没什么钱。”
“我说了,我会自己想办法。我不会让他替我担心。”韩文迪咬牙切齿地说。
“哼。自己想办法?”朴成昊轻蔑地一笑,“你是要把你的电影卖了还是把你自己卖了?”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响起,朴成昊脸上多了个火辣辣的手指印,他满脸的不甘和愤怒,对上了韩文迪一双冰冷的眼睛。
“滚。别再出现在我和我妈面前,你不配。”韩文迪强压着心里的怒火用低沉的声音警告着朴成昊,见咖啡厅里其他的客人都抛来异样的目光,朴成昊又气又恼,只想着怎么扳回一局,正酝酿着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口风铃一响。
什么人像是飞一样冲了进来,直奔两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带着一脸焦急的神色,竟是那个沉稳的池玄石,此刻他满眼的惶恐,哪里还有他平日里那稳重强悍的样子。
“文迪,不好了。”池玄石喘着粗气只这一句话就让韩文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总算找到你了。阿姨她刚才突然觉得不舒服,叫值班医生过来看,说是要立刻动手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就接了叔叔来签了字……”
韩文迪突然腿上一软,脚下有些站不稳,多亏朴成昊眼疾手快接住才没摔去,她定了定心神,赶紧往回赶,却只看到那亮起的手术灯和一脸疲惫绝望的父亲。
“玄石哥,带我爸去休息一下,陪他说说话,好不好。”韩文迪无助地望着池玄石,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
池玄石点点头,把两眼失神的父亲先带回了病房。看到父亲像是突然老了十岁一样的背影,韩文迪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不禁落下了泪来。
此刻朴成昊突然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他总是要在伤害了她之后才又后悔,周而复始地循环。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能给韩文迪什么样的帮助,仿佛怎么给都是错误的,都只是给她加深伤害。
他看着韩文迪因为哭泣而抽动的肩膀,心里也跟着被什么东西牵动了起来一般,觉得疼痛难忍,莞尔,他有些犹豫地把手臂伸向了那个瘦削的肩膀,轻轻地把人搂到了怀里。
韩文迪没有多想什么,此刻因为自己的软弱和命运的打击让她接近精神崩溃。她知道自己要给予父亲力量,要给母亲信心,可是她可以在家人面前装作坚强,真实的自己却害怕得要命。她害怕会失去母亲,她害怕父亲绝望,她害怕这个家会毁掉,害怕自己的梦想不能实现,更害怕朴灿烈终究要离开她。
很多人以为她得到了一切,却不知道她过得如此战战兢兢。
“文迪!”突然,一声熟悉的沙哑而低沉的声音穿破了耳膜,她猛地抬起头来,抹干了眼泪,才看清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正风尘仆仆地向她走来,那一脸的心疼和焦急看得她一阵揪心,人就像是本能般地向着朴灿烈的方向跑去。
朴成昊下意识地扣紧了自己的胳膊,可韩文迪毫不犹豫地挣脱他的禁锢飞奔而去,重重地把自己砸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嚎啕大哭。
朴成昊这才空虚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臂,看着深深地把韩文迪窝进自己怀里的朴灿烈,低下头安慰着她的朴灿烈,那样依附着对方,需要着对方的两个人,突然觉得那样刺眼。
那个位置,本来应该是他的。
这世界变得让他难以接受和理解。他从未觉得韩文迪和朴灿烈能有什么好结果,他们越在一起,他越期待有一天他们悲惨地分开。
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起,那甚至变成了一种执着。
韩文迪在朴灿烈的怀里好好哭了一场,她忍了很久的,憋了很久没有地方发泄的情绪通通得到了释放。她一直在找那样的一个地方,一个能够让她放下自我的地方。
朴灿烈没有问太多,他知道韩文迪现在的情绪也不能回答他什么。他只有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等着她慢慢恢复到正常的情绪。
而远处那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又是韩文迪前男友身份的堂哥,他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代替他安慰他的女朋友。他一直以为朴成昊是韩文迪的心结,而他很好地让她忘却了这个心结,然而从济州岛那次见面之后,他就开始有些忌惮,忌惮这个堂哥会不懂得放手。
如今这样看来,即便是文迪伤心难过,他想去安慰,也不该有那样的行为,作为一个前男友,作为韩文迪现任男友的堂哥,他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僭越。
“谢谢,成昊哥。因为这几天我不在国内,让你费心了。”朴灿烈揉了揉韩文迪纤细柔软的发丝,搂紧她的手臂并没有因为朴成昊这个旁观者而尴尬地松手,反而越搂越紧,“成昊哥如果工作忙可以先回去,这里有我。”
“你不是也很忙吗?”朴成昊不受控制地冷笑了一下,“作为大韩民国最红的组合成天在各个国家飞来飞去,想必是忙得不得了。”
“再怎么忙家总在这儿。”朴灿烈看了眼怀里的韩文迪说着,声音穿透头顶一直麻麻苏苏走进心脏,让韩文迪不禁抓紧了朴灿烈后背的衣服。
他不顾朴成昊的眼光轻轻在韩文迪头上落下一吻,用小到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