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递过一张报纸来,说:“快看,有个姓谭的,写成都布后街二号!”布后街二号是省文联,与我有关系。这是1979年夏天,我已摘掉右派帽子,在金堂县文化馆工作。当时省文联负责人说我“还有三个反革命集团的问题”,拒不召我回省文联工作。此时看到写布后街二号的文章,自然感到亲切。文章写得富有情趣,一读难忘。作者谭楷,名字陌生,从此牢记在心。那年我妈刚刚年过七旬,耳聪目明,喜爱读书看报。孔捷生的短篇小说《我该怎么办》就是她在期刊上读了,大为赞叹,叫我读的。还记得有一天我下班回来,她正在看《参考消息》,抬头喜悦地说:“你看,国外都在称赞我们国家好啊!”老人家浑忘了戴着地主帽子,已受二十多年的践踏折磨。“文革”一结束,晨曦初现,岂止她老人家一个人,便是莘莘蚁民,莫不看好国运,乐观未来。我也是那一年为朝霞所鼓舞,重新写诗的。啊,难忘的1979,至今已满三十个年头了。不但我,当
年的“谭胖娃”也显露老态了。
现在谭楷老弟叫我为他的这部诗集写序。他明知我二十年来早已告别诗坛,游心古籍,不写诗不看诗了,还要赶跛鸭上架。或许他并不期望我写出什么真知灼见,只是考我的友情吧!好,我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