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粥铺出来,景玉的神色有些落寞,其实粥喝到最后,安胥就发现景玉有些不对了。
回到上午妮娜拉大提琴的地方,景玉驻足失神,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可是妮娜落寞的身影却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安胥,妮娜不是回俄罗斯的家了吗,听罗雨说她家很富有,父亲是大商贾,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景玉!”安胥从背后抱住景玉,抵着景玉的耳朵,轻声低语:“别想她了好吗,她和我们没关系!”
“可是她爱你呀!”景玉回头,眸中无半点责备与醋意,“她一个女孩子,长得那么漂亮,你不怕她遇到坏人吗,万一有人对她意图不轨怎么办?”
安胥叹气,抿唇想了几秒,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罗雨,帮我查一下妮娜的近况。”
挂断电话,安胥牵起景玉的手,半是商量,半是强迫地笑道:“前面是大昭寺,我们进去坐坐!”
西藏,景玉不是第一次来。
大昭寺,景玉也不是第一次进。
一年半前,她曾和李明来过这里。
罗雨的电话是在半个小时后打来的,那时她们已经坐在大昭寺的古柏之下。
“少爷,妮娜小姐回家了,但只在家待了一个月就出来了,两年来她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成了名副其实的流浪使者。至于她的日常,属下没有查到太多,不过她身边一直有个保镖跟着,要继续跟踪吗?”
这是罗雨的原话,安胥只说了一句“不用了”,便挂断电话。
景玉靠在安胥怀里,抬头望着参天的古柏,良久才轻轻说道:“安胥,我怕!”
“我有你,有安玉,有爸爸妈妈,有哥哥嫂子,有奶奶,有丹丹,有仲恒……我拥有的东西太多了,我怕,我怕有一天,你们突然就不再属于我了……”
到那时,她该怎么办?
“傻瓜!”安胥轻笑,搂紧景玉,“不是我们拥有的东西多,是以前,老天欠我们太多,景玉,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应得的,我们会一直拥有下去!”
“是吗?”景玉质疑。
“是!”安胥掷地有声地答道。
景玉动容,转身扎到安胥怀里,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安胥,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等我,谢谢你从来没有放弃我。”
没有安胥,她的人生不可能这么完整。
安胥莞尔,摩挲着景玉的后背,轻声笑道:“那我也谢谢,景玉,谢谢你爱我!”
“我会一直爱下去,你呢?”
安胥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不答反问:“你说呢?”
。。。。。。
离开大昭寺,正好有一队送葬队伍从大昭寺前的街道行过。
不同于景玉见过的送葬仪式,这一队送葬人马没有哭泣声,悲伤不在,更多的是淡然与释然。
“这里很多人都信奉佛教,在佛教徒眼中,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而且你看,穿孝的人中,各个年龄阶段的人都有,说明死者是位长者,他的离去应该没有遗憾。”安胥轻声解释。
景玉抿唇,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有一天我们也会死是吗?”
安胥不语,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是不管他怎么接,都是错。
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最终归所,谁都逃不掉!
“安胥,你别丢下我!”
安胥皱眉,景玉是不是想的太多、太远了?
“景……”
“安胥,我不怕死,可我怕一个人活着,你可以先死,但是不能太早,因为我的记忆不好,我怕等我走的时候会忘了你,我不想忘了你,也不能忘了你,你要在奈何桥等我,带我一起逃过孟婆汤,我必须记得你,我要找到你,我……”
景玉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变得语无伦次。
安胥听到心酸,一把将景玉扯到怀里,轻轻拍打景玉的后背,“别说了,我懂,我都懂,我不会丢下你,也不忘了你,就算你忘了,我也会让你记起我,我会跟你,生生世世跟着你!”
一场突如其来的葬礼,扰乱了两人平静的心,未来的每一天都是不可预知的,纵使他们有再大的权势,也左右不了明天。
景玉状态不好,安胥便想着带景玉去江南散散心再回家,可景玉却突然提出要去南极。
有子晶石衣做保障,安胥不担心景玉适应不了南极的气候,只是那儿的条件实在恶劣,他怕景玉到了之后,会生出其他的情绪。
事实证明他错了,搭上飞机之后,景玉的开朗和乐观立即满血复活。
女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猜的动物,明明上一秒还泪眼汪汪,可下一刻就会转阴为晴。
景玉怕冷,到了南极,也丝毫不掩饰自己怕冷的本性。
飞机直接滑行到安胥的冰屋前,景玉缩在安胥怀里,几乎没与外界接触就进到安胥的冰屋。
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景玉都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冰墙的浮雕上,那里刻着罗雨口中的画。
景玉不止一次地想象,刻在冰上的画是什么样子的。
她也不止一次的幻想,当她看到这幅画的心情是什么样子。
没有激动,也没有震撼,只是勾了勾唇角,会心一笑,原来竟是这样!
“景玉?”安胥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景玉的表情,但显然是他想多了,景玉似乎游览的很好!
“安胥,有刻刀吗?”景玉回头,甜甜笑道。
“有!”安胥点头,回身给景玉拿了一把刻刀。
景玉接过刻刀,站在冰墙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端详了许久,才找准位置,在自己的衣裙下摆处刻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阅”字。
就像老师检查作业,为了证明自己看过,写下一个“阅”字。
安胥哑然,突然有些不明白景玉的此行的意图,难道她只是来刻字吗?
听上去不可思议,可事实确实如此。
景玉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完整的照片,然后拉着安胥的手,阔步离开,“想安玉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呃,景玉,就这样?”
“不然嘞,难道你还让我在这里住几天呀?”她有病才会在这里住,又冷又荒芜,除了这堵墙,没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
安胥语塞,乖乖带着景玉回到飞机上。
算了,就当他陪景玉抽了一次疯吧!
。。。。。。
一天一夜的行程,第二天,飞机降落到陆氏大楼顶层。
顶层空荡寂寥,一个人影也没有,和景玉想象的完全不同。
就算爸爸妈妈不带安玉来接她,哥哥嫂子也可以呀!
就算袋鼠小,任丹丹不能来,可仲恒和伊尹为什么也没来?
好吧,就算大家都有事,但为什么罗雨不来呢,她也有事吗?
还有白擎,她记得白擎的办公室和顶层就隔着一个房顶,这么近,为什么也不来?
“怎么了?”安胥含笑看着景玉,明知故问。
“没有!”景玉嘟嘴,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自己的心事。
安胥也不深究,拉过景玉的手,径自进了电梯。
“我们去哪?”终于,景玉还是忍不住问了。
“宜海宁空。”
“哦!”景玉不再说话,低着头跟在安胥身侧,她准备了一肚子旅行感言,为什么大家都不出现,怪,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