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胥一直陪在景玉身边,没有离开过,也没有打过电话,可当他们到达拉肯,那里的人仿佛事先准备好一般,早已将一切打点好。
不再像以前一样捧着本子奋笔疾书,如今,景玉只是动动嘴皮,让安胥记下这个,背下那个,活脱脱一个甩手掌柜,霸气十足!
“今晚我们睡哪儿?”出了温室花园,景玉笑着问道。
安胥抿唇,顿一秒,道:“酒店怎么样,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就将就将就!”
布鲁塞尔,何佑祺的大本营,已经到了家门口,安胥却仍不打算带景玉登门。
景玉摇头,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安胥,你是想让佑祺记恨你,还是记恨我?众口难调,你弟弟妹妹那么多,我这个嫂子本来就难当,你还给我拉仇恨,我没惹到你吧?”
“我……”安胥哑然,愣了一瞬,然后莞尔大笑,“好,我们去古堡!”
虽然景玉在古堡住过一段时间,和张可移星儿也都见过,可是今天才算彻底向两人打开心扉。
一夜的相处,三人已然难舍难分,尽管舍得不安玉,但景玉还是临时改变行程,在古堡多住了几天。
返程的飞机是何佑祺准备的,和当初逃离A市,来布鲁塞尔的飞机大同小异。
东方的红日缓缓升起,将巍峨的喜马拉雅山脉镀上一层金红。
景玉趴在机窗前,望着眼下的宏伟山脉,突然就忆起她和李明在山脉脚下经历过的幕幕情景。
当初,她来这里是因为安胥,而今天,安胥就在她身边,人生总是这样充满戏剧性,荒唐离奇也合情合理。
“安胥,我想下去走走!”突然,景玉开口。
“好!”安胥痛快答道,体贴地没有问景玉理由。
拉萨的街头空荡宁静,没有北京的拥挤和快节奏,也没有A市小资与热闹。
景玉和安胥手拉手走在老城区的街头,感受当地特有的宗教气息。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悠扬低沉的大提琴声,初听突兀冷硬,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可静下心来细听,却觉得融入完美,恰到好处。
景玉侧耳细听了片刻,然后拉着安胥,快步朝声源走去,“安胥,我们去看看!”
安胥莞尔,加快步速跟上景玉。
印象中,景玉遇到类似的事总是避之唯恐不及,可今天却主动凑了上去,实在难得。
不过,这大提琴声为何如此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安胥蹙额回想。
走近,安胥停止回忆,因为眼前如画一般的女子告诉他不需要再回忆了!
妮娜身袭一件肤色的呢子大衣,坐在众人中央,如此如醉地拉着那把她从不离身的大提琴。
大提琴是安胥亲自吩咐让人做的,上面还有他刻的名字——安娜!
安娜是妮娜的本名,这是妮娜告诉安胥的,所以安胥刻了这两个字。
名字的真假,安胥没有考究,因为是真是假对他毫无意义,他要做的就是给妮娜一切她想要的,仅此而已!
如今他的小桃花已经脱离神龙的掌控,能够自在无忧地绽放在春天,可是为什么,他却从她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悲伤?
如旧的短发,如旧的妆容,一切的一切,都如从前一样。
她向往的自由,她标榜的人生,都不重要了吗?
安胥驻足凝望,景玉同样静默不言。
“景玉,或许有一天你能明白我有多羡慕你!”妮娜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景玉仰头望向安胥,双手用力,紧紧攥住安胥的手。
这一天到了,她明白了!
感受到景玉手下过大的力道,安胥低头,含笑看着景玉,“怎么了?”
“没事!”景玉摇头,轻轻笑了笑。
她在担心什么,安胥是她的,永远都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安胥点头微笑,没有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说:“看够了吗?看够了我们走吧!”
“你不去打声招呼吗?”本来只是心中所想,景玉却无意识地问出口。
安胥莞尔,摩挲着景玉的脸颊,轻声笑道:“景玉,我现在只是你一个人的安胥,她有她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不打扰就是最好的问候,不是吗?”
景玉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侧过头,咧开嘴大笑。
安胥捏了捏景玉的下巴,跟着笑出声,景玉这样笑,是不是很满意他的回答呢?
不管景玉满不满意,反正,他很满意!
“走啦!”笑够,景玉拉着安胥的手,转身离开人群。
不甚宽广的街道,两个人手拉手漫步奔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没有看到,在他们转过身后,被众星拱月围在人群中央的妮娜慢慢睁开眼睛。
多久了?
她离开安胥多久了?
两年,确切的说是两年三个月零九天!
她在他身边时,尚不能感知他的存在,可当她离开,却能真确的感受到他在,多么好笑,多么讽刺?
砰~
随着一声闷响,大提琴发出一道不正常的怪音,琴弦应声拉断。
妮娜低头,咬着下唇,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
景玉接受他了,他心想事成了,她该为他高兴,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到无法呼吸。
或许一开始他就不该救她,如果那样,也许她已经投胎转世,过着没有他的快乐生活!
“小姐,我来帮你修吧!”混在人群中的墨镜男人突然上前,屈膝跪蹲在妮娜身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许你碰!”妮娜侧过身,把大提琴护在怀里,“谁许你出现的?你走,回去告诉他们,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永远!”
“小姐!”
“走啊!”妮娜泪流满面,抱起大提琴冲出人群。
。。。。。。
跑累,景玉拉着安胥走进一家古朴的小粥铺。
一个身穿藏服,满脸褶皱的老奶奶笑着朝他们走来,和蔼可亲地说道:“@¥&\@*¥/?&#/……”
景玉傻眼,嘴巴张成O型,老奶奶在说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藏语?
“&*%#?#@%&@*……”又是一串听不懂的天文,可声音却熟悉至极,景玉扭头看向安胥,眸中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安胥……居然懂藏文?
两个人笑语呵呵地聊了两分钟,然后藏族老奶奶转身走向厨房,临走前还不忘看了一眼景玉。
景玉陪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安胥的袖扣,急切地问:“你听得懂藏文吗,你们都说了什么?”
安胥莞尔,侧头笑道:“阿婆说,她和阿公的麦片粥做了六十年,每一对来这里的情侣都会喝上一碗,要我们一定尝尝!”
“哦!”景玉点头,听出安胥话里的意思,六十年的麦片粥,喝了以后他们也能像粥铺的阿公阿婆一样吗?
粥是阿公端上来的,两个碗,却紧紧地黏在一起,像劈开的葫芦,特别极了。
景玉和安胥并肩坐在一张长凳上,喝的很认真。
但渐渐的,肚子填饱,碗里的粥还剩半碗,景玉便一勺一勺地把剩下的粥舀到安胥碗里。
开始,安胥默不作言,照旧喝粥。
几次之后,安胥停下舀粥的动作,把勺举在半空,让景玉直接把粥转到他的勺里。
再后来,安胥直接放下勺子,握着景玉的手,用景玉的勺子吃景玉碗里的粥。
“好吃吗?”景玉笑着问道。
“好吃!”
当然还吃,怎么会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