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忽大忽小,时缓时骤,一直没有见过晴,就像人的心,沉甸甸的!
景玉很安静,也很听话,不再哭也不再闹。
一日三餐罗雨按时推来,景玉把这当成一件大事,每一顿都吃的异常认真,可尽管罗雨每天都变着花样地换吃食,景玉的食量却仍旧小的吓人。
这天中午,景玉吃了几勺土豆泥,喝了几口番茄汤,便又放下汤匙,起身离开。
“景玉!”罗雨跟着起身,拉住景玉的手,满眼哀求,“景玉,再吃点儿好吗?”
景玉低头,看着罗雨的手愣了几秒,然后缓缓抬起头,声音轻轻地说道:“罗雨,我不想吐,所以别逼我好吗?”
一句话便让罗雨触电般松开手,罗雨皱眉,嘴巴微张,不可思议地看着景玉。
景玉抿唇,勾起唇角努力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以后别这么麻烦了,给我一碗清粥就好!”说完转身,径自去了洗手间洗手。
罗雨不言,盯着洗手间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默默地收拾餐桌。
为了能让景玉多吃一点,少爷把世界各地的大厨都找了来,酸的、甜的、咸的、辣的,各种口味的美食餐餐必备,景玉对此却不为所动,只吃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如今,她更是只要一碗清粥了!
推着餐车出了门,罗雨一眼便看到靠在墙上的安胥,仰头闭眼,无限落寞。
“少爷!”罗雨低声叫道,房门只是虚掩,景玉刚刚说的话少爷应该都听到了。
安胥睁眼,低头看着餐车上几乎没有动过的食物,狠狠地抿起唇,“我记得从前年开始,秘鲁每年都会上贡如米,你去问问佑祺,他这有没有,如果没有让雾送点儿过来!”
“是!”罗雨点头,眼神变得坚定。
如米,一种年产量只有三十斤,营养价值比人参灵芝还要高出许多的稻米,是连陆恩祺都不会轻易享用的圣物!
“少爷,我看景玉精神不是特别好,这两晚她好像都没有睡!”罗雨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安胥,自从来这的当晚安胥进过一次房间,就再也没去看过景玉了!
“知道了!”安胥抬手,用手腕挡住眼睛,“你去准备吧,这里交给我。”
“是!”罗雨点头,推着餐车离开。
罗雨走后,安胥在房间外站了很久,直到一阵骤雨打得走廊里的窗子劈啪作响,才稍稍回神,抬起手,缓慢地推开门。
屋内,景玉光着脚,抱着一本书,呆呆地站在阳台上,看窗子上的雨急速下滑。
安胥脚下一顿,冷着眸子扫了一眼,然后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景玉横抱起,放到床上。
脚丫冰凉,连带着手也是凉的,安胥心急把景玉塞到被子中,然后隔着蚕丝被不停地摩擦景玉的双脚。
渐渐的,脚有了温度,安胥暗暗松了口气,撑着膝盖坐到床边,想要去暖景玉的手,可是,被景玉躲开了……
看到安胥伸手过来,景玉立刻抱紧怀里的书,将手藏到书后。
安胥抿唇,悻悻地收回手。
知道景玉爱读书,安胥特意让人在书柜里准备了一些中文版的书籍,可现在被景玉抱着怀里的却是一本法文版的追忆似水年华!
书的边角已经有脱皮褶皱的迹象,安胥懂景玉的心思,手里抓着东西,心里才不至于太无望!
“天气凉,别光着脚在地上跑!”不想给景玉压力,安胥简单的交代之后,便起身离开。
或许他就不该进来,不,他至少把景玉抱到了床上,他不后悔进来!
离去的步子远没有来时那般痛快,安胥握着拳,脚下的重量仿佛有千斤、万斤重,谁能借他一身隐形装,他只想是无声地陪在景玉身边,为什么就这么难?
抱书的手越来越不安,景玉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时用余光瞥向安胥。
“安胥!”突然,景玉叫住安胥。
脚步顿住,安胥屏住呼吸,僵硬地转过身。
书角已经被蜷成筒,蹂躏得不成样子,景玉却浑然不知,只是盯着安胥,嘴唇上下启合,有动作没有声音。
看着景玉欲言又止的样子,安胥只觉有刀子在心口来来回回地割,疼得他无法呼吸。
“景玉!”安胥轻叫了一声,然后快步回到床边。
“景玉!”安胥坐到床头,一只手悬在半空,不知要摸向哪里!
景玉抿唇,犹豫了良久,才轻轻开口:“我来这里多久了?”
安胥皱眉,眸中的疼惜又多了一重!
“安胥,我离开多久了?”景玉又问,她是真的过糊涂了,好像很久,又好像没多久!
安胥莞尔,吸了吸鼻子,轻声答道:“今天是住院的第五天!”
景玉眸色微变,已经五天了,才五天吗?
“我……她……我,我……你……你可以出去吗,我想静静!”
安胥的希望在景玉的犹豫之后化为泡影,他以为景玉会愿意向他倾述,但很明显,是他高估了自己!
“好,有事叫我!”没有过多停留,这一次安胥离开的很干脆,不是失望,也不是心寒,而是他想给景玉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包括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