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景玉一言不发,安胥见景玉的脸绷得紧紧的,以为景玉还在生气,于是又不厌其烦地说道:“对不起!”
景玉蹙眉,对不起对不起,又是对不起,这些日子她的脑袋都要被安胥的对不起撑炸了!
纵使有再多的气,面对安胥如此无微不至的呵护,她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对不起!”
又来了!
景玉侧过身看着安胥,似嗔非笑,“安胥,我们约法三章吧!”
安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完全跟不上景玉的变化,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景玉怪她偷偷跑来富田村,等等,景玉的表情不像是生气,难道……
安胥的内心有些小雀跃,但又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于是他用力握紧方向盘,如履薄冰地道:“你说!”
景玉一脸无奈地坐直了身,看着安胥,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且不说我没有怪你,就算是怪你,这三字也没有任何作用!”
兹~
景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因为身子侧坐,抓不到扶手,她便下意识的抱住安胥的胳膊。
踩上刹车的那一刻,安胥说不出到底是欣喜多于惊讶,还是惊讶多于欣喜,景玉居然没有怪她!
虽然安胥开的车子其貌不扬,但个中零件都是顶级制造的,车子只是顿了一下,便稳稳停住,他扶住景玉,抬起景玉的头,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你不怪我,是真的吗?”
景玉感觉脸颊升起了不寻常的温度,刚刚安胥在开车,她看到的只是安胥的侧脸,就算安胥偶尔转过头,她也没有多尴尬,可是现在,就这么突然对上安胥深情的双眸,她竟然紧张起来!
推开安胥的手,景玉往门的方向挪了挪,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是,我没有怪你,所以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再说我的耳朵都长茧子了!”
“好,如你所愿,不说!”安胥喜出望外,声音都是笑的。
“以后也不许说!”景玉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在听到安胥的回答后,转过脸霸道地补充。
安胥的笑僵在嘴角,不明白景玉为何会突然加上这一句。
景玉看到安胥的表情,没有先前的紧张,也不再扭捏,坐正身子,低着头,幽幽说道:“安胥,你不觉得这三个字对咱们毫无意义吗?以后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安胥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瘫靠回座椅,原来,他还是自以为是了,景玉怎么可能不怪他,怎么可能?
揉了揉眉心,安胥轻叹一声,直起身子道:“好,我不说。但既然是约法三章,我也可以提一个要求吧?”
景玉放在腿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收紧,但立马有一只大手包裹了她的小手。
景玉转过头,看着安胥脸上如沐春风的微笑,鼓起勇气问:“你想怎样?”
安胥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嘴角蔓延出阵阵苦涩,他怎么忘了自己是一个有前科的人了呢,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和景玉讲条件,真的不自量力!
“放心,我不会再欺负你!”压下心中的苦涩,安胥笑着安抚景玉,“你不许我说三个字,那么,我不许你说两个字,不过分吧?”
“两个字?哪两个字?”景玉没有想到安胥的要求会这么简单,一时间大脑有些混沌。
安胥莞尔,摊开景玉的掌心,笑着反问:“你说呢?”
“我……”景玉眨眼,想了想,不确定地问:“谢谢?”
安胥的手攀上景玉细长的脖颈,轻轻摩挲,“景玉,如你所说,‘对不起’三个字对我们毫无意义,但这两个字亦然,记住,刚刚是最后一次!”
景玉抿唇,无声地笑了,闭上双眼低下头,第一次主动去感受安胥的抚摸。
。。。。。。
车子驶出富田村,景玉发现路线不对,“安胥,你在绕远!”
安胥不否认,他们走的是公交车的路线,“时间还早,不介意陪我绕绕吧?”
景玉摇头表示没意见,然后很自然地问:“你来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路?”
安胥温柔地看向景玉,以微笑作答。
这条六路公交路线景玉走了十几年,今天是第一次坐公交车以外的车子走,感觉怪怪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台湾后的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景玉扭头看向安胥,眼睛闪着亮光,含笑问道:“安胥,你会下象棋吗?”
安胥皱眉,歪头看向景玉,确认道:“象棋?”
“嗯!”景玉满心期待地点了点头。
闻言,安胥把视线转回前方,笑着答说:“会啊!”
话落,景玉咯咯的笑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景玉欢快的问话:“那你的棋艺怎么样,还行吗?”
安胥皱眉,不禁好奇。
蓦地,他想起收拾景玉的东西时,看到过一副象棋。那副象棋很新,好像没有用过,包装还没丢,他记得上面的标价是8988元,虽然不贵,但对于景玉来说绝对不便宜。
“想什么呢,到底什么样啊?”得不到答案,景玉迫不及待地拽上安胥的袖子。
安胥回神,看着景玉急躁的模样,顿了一下,故意吊了吊景玉的胃口,才笑着答说:“好多年没玩过了……”
安胥的话才说一半,景玉的小脸就暗了下去,蔫蔫地松开安胥的袖子,转身坐好。
安胥不觉好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不过十岁以后就没输过!”
景玉几乎是从靠背上弹起来的,她抓着安胥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真的吗?”
为什么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她一雪前耻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一定要让安胥把哥哥打得落花流水,解她多年的心头之恨!
“真的!”安胥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象棋讲究攻心计,走一步看十步,他五岁开始接触象棋,只学了一个小时,爷爷便给他找来一群高手,赢不过就不准吃饭,为此他过了五年食不果腹的日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安胥比较好奇。
景玉摇头,她才不要告诉安胥她准备把他当枪用!
想到哥哥会被安胥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景玉不禁捧腹大笑。
景玉的表现愈发让安胥好奇,正要再问时,景玉的手机却响了。
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景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喂,哥!”
景玉沉浸在自己假想的喜悦中不能自拔,景石却没有听出景玉的笑意,不待景玉的“哥”字落音,便火急火燎地说道:“玉玉,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到家,你别走,等我送你回去!”
景玉挑眉,稍稍收敛笑意,“哥,我已经走了!”
“你……谁让你走?”景石气结。
“爸!”景玉拿出挡箭牌,想着哥哥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好啦哥,别替我操心了,你别着急慢慢开,回去好好歇着!”
景石叹气,只好把本想当面说的事情放到电话里讲,“手里还有钱吗,用不用我给你打点儿?”
景玉嘴角的笑意僵掉,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到景玉胸口,暖暖的,
“还有,不用!”景玉故作轻松地说。
“一个人在外面,别因为钱委屈自己,没了就和我说,别逞强!”生怕景玉要强,景石再三叮嘱。
“嗯,我知道,我真的还有,没了一定向你要!”景玉保证。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儿,到了那边注意安全!”
“我会的,哥,谢谢!”
“傻丫头!”
挂断电话,景玉靠着窗子,嘴角的笑意经久不散,安胥则是百转千肠,原来平凡之家的亲情竟是这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