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藤荫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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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引子

沽镇有座园子,名为藤荫斋,藤荫斋斋主姓周名颉,字项直。他说他来自未来,至于原因?那源自一个梦。

那天入夜,他恍恍睡去,犹见一老者,清瘦矍铄,和蔼可亲,甚觉面善。老者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老者,至一木杉门前,左右一望,皆是雪白粉墙,原是一座园子。再寻老者,已不见踪迹,只得独自信步走入园中。只见迎面一条石子漫成的甬路,平坦宽豁,两边皆是盆栽,甬路南面临大门处有房二间似车房。继续沿甬路折向西北,两边有树,干皆挺拔如柱,叶簌竖于干顶,形如扇,花小而黄色,乃棕榈也。路东隐隐露出一高岗,岗下被小柏树而围,枝繁叶茂,盘根错节,趣味盎然。逶迤登至岗上,见一六角小亭,小巧玲珑,造型优美,站于亭中向远望去,四周景色尽收眼底,令人陶醉。

于是出亭转过山岗,顺路行不多远,忽闻水声潺湲,只见一河横贯园中,其水清澈,溶溶荡荡,又见水上有一木栏杆桥,直木为栏,石板粗糙,立于桥上,俯而视之,鱼儿悠然自得。遂度过桥去,果木渐多,路边刺梅成行,远看绿叶丛中梅花如点点繁星,近观却如喷火蒸霞一般。向东抬头见一三楹小楼,小楼两层,四面出廊,流角飞檐。楼前两株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只见小楼正门两侧有一对小石狮子,雕琢质朴,灵气逼人。门上方悬大牌匾,上书“积善人家”四个大字。进入小楼一层,便见陈设典雅,古朴大方。正面墙上有牌匾,乃“藤荫斋”。

底楼东北角为楼梯,遂登楼至二层。二层抱柱亦悬联牌,蓝底金字,集东坡书。中间供着魁星木雕像,颇有曹寅“魁星阁”之风。四周一望,皆隔扇窗棂,凭栏可观园内全景。

忽见初时引他至此之老者缓缓上楼而来,指窗外对他言道:“此园为藤荫斋,园北面为老海河,你远观可见老海河之帆樯,园东濒吃水坑,园中之水即引吃水坑之水也,园南面一带皆是周家老宅,你可尽观之。”他惊讶之余,欲待问时,老者言讫便转身下楼而去。他急随老者而出,然至楼外却又不见踪迹了。

只好穿过梅林继续向西前行,行数步便见前面佳木茏葱,奇花闪灼,樱桃、牡丹、芍药、芭蕉,皆在此处。他哪里见过这些花果,顿觉新奇,遂上前细观。樱桃小如珍珠,玲珑剔透,色泽红艳光洁,如玛瑙宝石一般;牡丹、芍药乃“花中二绝”,皆花大色艳,芳香浓郁,不愧“花王花相”之美称;芭蕉直立高大,体态粗犷潇洒,叶大而宽,却碧翠似绢,玲珑入画,想到《红楼梦》中贾探春偏爱芭蕉树,自称“蕉下客”,其性格豪爽却不失精细,果真此言不虚也。

走过此处,便见前面西墙根有皂角树,华盖如云,树下有青石板桌并两个石墩,遂坐于此,纳凉歇息。歇不多时,起身前行,见小屋三间,乃藏书之所,随后向南走至河边。

河边有桔槔,用木斗提水可以灌园,旁有老柳合抱,绿叶成荫。从小路迤逦绕过临水河,沿甬路向南而行,路西为花窖,宽绰透亮,顶作坡形,从后攀登,越前越高,窖里奇花异果繁多。东边是菜圃,分畦列亩,佳蔬葱菜,漫然无际,又闻圃中蟋蟀之声不绝于耳,优美动听,流连忘返。

离了菜圃,向东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已至进园处的木杉门前,见那清瘦老者已在园外等候,他开言到:“我叫韩兆安,是你的老仆,自此这便是你的家。”从此沽镇就有了个藤荫斋,藤荫斋的主人就是周颉周项直。

直到袁世凯的来访,周颉便更加确信自己是来自未来的,并能精准地预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