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红色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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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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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掉营盘梁的计划已定,由周锦堂带领十名民团,身藏断枪,借送粮之名,进入寨内,见机行事,并挑选二十名精壮民团埋伏在营盘梁下的茶园里,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土匪。为稳住驻军,由刘昌华出面,约了三位本地商号掌柜,邀刘连长在欢喜楼喝酒打麻将。

周锦堂手提大刀,腰挎双枪,俨然一副押镖的派头。冯英和凤儿女扮男装,跟在他后面,一路东张西望,像是在逛风景。十名挑夫挑着粮担,紧跟其后。只是冯英不明白,送粮就是送粮,居然还带着一坛酒。翻过庙梁,再走过五家湾,便是茶园坡,一簇一簇的茶树满坡架岭,绿带环绕,生机盎然。茶树如琴枝如弦,唱出茶山好丰年,虽然春茶、夏茶采摘季节已过,茶山风光依旧是迷人的。这时,从茶丛里冒出一汉子,跑上前报告,弟兄们已埋伏在此,等候调遣。周锦堂吩咐,注意隐蔽,梁上枪声一响,冲上去杀个痛快。汉子回答,请周师傅放心,弟兄们都不是孬种。说完钻进茶丛,不见了。周锦堂说,前面就是山寨,大家稍作歇息,检查武器,到时候都放灵醒点。十名挑夫应声作答,卸下挑担,从腰间掏出枪,拉动枪机的声音响成一片。

上了山梁,来到寨门前,周锦堂大声喊:“把门打开,刘主任派我们送粮来了。”几个土匪探出头,张望了许久,才去通报。一会儿,寨门楼垛上出现一位大胡子,这人就是刘东洋。周锦堂喊:“刘寨主别来无恙。”刘东洋一抱拳:“原来是周师傅。失敬,失敬。”周锦堂也抱拳,说:“我们给山寨送粮来了。这都是秋后刚打出来新鲜粮食,特来孝敬刘寨主。”刘东洋说:“替我多谢刘主任,把粮食放在寨外,我让弟兄们搬进来,就不劳周师傅大驾。”周锦堂说:“久闻刘寨主行侠仗义,热情好客,今日拒我与门外,太见外了吧。”刘东洋说:“周师傅多心了,近日山寨周边风声紧,营盘梁庙小,经不起风吹雨打,还请周师傅海涵。”周锦堂说:“久闻刘寨主酒量过人,有醉八仙之称。我今日特备陈年竹叶青窖酒,欲与寨主喝它个东南西北。看来是没指望了,既然寨主不赏脸面,我一人喝着也没劲,不如砸了酒坛子,祭天祭地,以表我诚心。”刘东洋摆手,说:“别呀,既然周师傅有兴,我也就凑凑热闹。不过,只能请周师傅一人进来。”周锦堂回答:“好!”

周锦堂低声对大家说,寨门一开,就冲进去,杀他个猝手不及。冯英担心说,太莽撞了吧,还是等以后有时机再下手。周锦堂断然说,没有以后了,过了今日,再难找到下手机会。这些王八蛋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只要刘东洋一死,准作鸟兽散。寨门缓缓打开,刘东洋大摇大摆走出门,喊道,周师傅,把酒抬进来,我今天要与你一醉方休。周锦堂左手托着酒坛,右手提着刀,大步走向寨门。待离刘东洋只有两步之隔时,周锦堂将酒坛抛过去,喊:“刘当家的,接酒!”趁刘东洋伸手接酒之机,周锦堂大喝一声:“刘东洋,拿命来!”只见他一个闪身,大刀旋舞,刀光一闪,刘东洋便身首分家,脑袋滚落一丈开外,身子还保持原状,在地上抽搐。

门口的土匪还没反应过来,周锦堂双枪齐发,土匪应声而倒。冯英与十名团丁也呐喊直冲进去,枪声,喊杀声不绝。埋伏在梁下茶园里的民团也呐喊冲上来,桴鼓相应,寨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周锦堂手提刘东洋血淋淋的人头,立在寨楼上,大喊:“刘东洋人头在此,想活命的放下武器!”众匪一个个举着枪,喊着“饶命”。冯英很快将匪徒聚集在一起,宣布:“我们是红军游击队!刘东洋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尔等都是穷苦出身,只要悔过自信,重新做人,会得到宽大处理的。如若负隅顽抗,刘东洋就是下场。”众匪俯首帖耳,举手投降,哀求饶命。

周锦堂要烧了山寨,被冯英拦住,说,寨子还得留作我用,烧了难得修。周锦堂开玩笑说:“难道你也要当土匪?”冯英说:“我不当土匪,当****周锦堂哈哈大笑,说:“我也当***你以后就嫁给**当婆娘。”冯英听了,没有生气,心里还有一丝甜蜜的意味。女人听到这类话题,心里虽然是甜蜜蜜的,表面上却要敷衍的。“去你的,男人嘴上尽说些不长毛的话。”周锦堂又是哈哈大笑,对麂子说:“快去报告刘东家,就说营盘梁已攻破,刘东洋已被杀。”麂子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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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英留在山寨处理战后事宜,周锦堂提着刘东洋的人头返回镇子,赶往欢喜楼唱另一出红脸戏。

临走时,冯英叮嘱,见机行事,不可意气用事。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渚河嘴那一连人枪,如能争取,对壮大革命队伍有宜无害。周锦堂点头,说,你说的对,听你的。留下民团在山寨,听候冯英差遣。周锦堂离开营盘梁,疾步如飞,冯英目送远去身影,久久不能转身。凤儿一戳她的脊背,说:“看痴了。”冯英一笑,说:“真是一员虎将。”

周锦堂直奔欢喜楼,一叫踢开房门,将人头扔在桌上,桌上麻将四溅,刘连长和那两位掌柜吓得面无人色。周锦堂将刀架在刘连长脖子上,威逼说:“刘连长,营盘梁已被攻破,刘东洋已被我一刀挥了首级。摆在你面前有连条路,一条路是阳关道,那就是脱离韩剥皮,归顺游击队,接受游击队整编;另一条路是奈何桥,那就是跟刘东洋一样的下场,做个断头鬼。何去何从,速做断决。”刘连长浑身战栗,已说不出话来。刘昌华起身拦下,说:“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芜劣。刘连长也是明白人,当然是走阳关道了。刘连长,你说是不是?”刘连长连说“是是。”又说:“天地良心作证,我可是没做对不起瓦房店人的事啊。”周锦堂说:“正因为是这样,才对你客气。我看你也是忠厚之人,跟着韩剥皮为虎作伥,迟早会走上不归路。人活名,树活皮,你愿意到死都披上土匪的臭猪皮吗?你愿意你的子孙后代都背上土匪的黑锅而苟活人世吗?”刘连长听了,横下心,说:“不要说了,我跟你们干!”乘热打铁,刘昌华立即带着民团,与刘连长一起前往渚河嘴,缴了驻军的枪械,命民团接管了驻防,砸了税公所的牌子,羁押了税丁。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让百姓蒙在鼓里,总要给百姓昭告的。当然,也总是要开个会,商讨如何收拾局面,如何打开新的局面。冯英命麂子速去芭蕉口,向宋时新汇报,并请他秘密回到瓦房店商讨大事。又命凤儿赶回洞河向谢三通报情况,请王时同志来瓦房店开会。

晚上,大家集聚在刘昌华家,冯英首先介绍了战况,接着是宋时新作指示性的讲话。他现在可以说是党组织在紫阳的最高发言人,讲出的话举足轻重。他高兴地说,瓦房店武装斗争的胜利,将是开辟紫阳苏区的转折点,从此,百年瓦房店的历史将揭开崭新的一页。为统一部队领导,将紫阳开展武装斗争的情况立即向陕西省委汇报,同时建议成立陕南紫阳游击队大队,报请省委批准。

他的话刚落音,掌声就响成一片。

冯英兴奋地说:“这下,我们就师出有名了。”

宋时新提议成立红瓦乡工农协会,由刘昌华担任主席。大家热烈鼓掌。刘昌华也没推却,说,我一人兼了红黑两道的职务,以前心是红的,皮是黑的,现在周身都是通红的了。周锦堂说:“那我也是周身通红的了。”刘昌华建议,瓦房店辖地较宽,工农商混杂,为确保稳定,暂时保留各保建制,暂不实行土地改革,但必须废除旧的苛捐杂税,减免农民税赋,制定新的税赋政策,确保城乡稳定繁荣。同时,他还提议,抽调人员,向各保派出工作组,宣传政策,发动群众,监管地主富农。宋时新表示同意,提出,请刘昌华出面,以商会的名义发布通告,告知瓦房店各界民众,匪患兵祸已除,社会秩序安定,工农商学兵安心操业。冯英建议,在瓦房店成立独立营,隶属游击队,由周锦堂担任营长,王时任党代表,陈三才任副营长。宋时新沉默了一会,严肃地说,王时同志是军特支成员,来紫阳主要是负责军事指导,在省委没有批示以前,暂不担任地方职务。冯英同志是党代表,对政治军事负总责,再增设党代表不合时宜。冯英说,先生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是党员,当然要无条件服从党的决定。王时也表示同意宋时新的建议,并表决竭尽全力协助周锦堂抓好部队改造和训练。宋时新强调,一定要耐心细致做好士兵的改造工作,要向他们宣传红色真理,要让他们知道参加革命为了谁,为了什么。

会议结束后,大家都休息了,宋时新还坐在灯前写报告。天刚亮,他悄悄叫醒陈三才,把报告到他手里,要他即刻动身,将报告送达安康军特支,由军特支迅速派人报告省委。随后,又喊醒麂子,让他立即用船送他到芭蕉口。他是秘密到瓦房店的,早上他必须出现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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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剥皮得知瓦房店出事后,一下瘫在坐椅上,仰天长叹:“连刘昌华都造反了,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他并不知情,策动瓦房店事变,是红军游击队蓄谋实施的,以为只是刘昌华反水。在他的眼里,瓦房店是最安稳的地方,刘昌华也是靠得住的,尽管刘昌华主持瓦房店期间有点自行其事,但他还是信赖他的,姑息他的。韩剥皮尽管是个土匪出身,但他也明白,要想在紫阳长期站稳,也是要利用像刘昌华这样的乡土人才的。他认为,刘昌华不同于黎山虎、绝治安、闻子仪这类人的,他只是个读书人,安身立命,一方安宁,不会有什么野心,更不会拥兵自重,与自己分庭抗礼,他这样的人只能是眼中钉,不会是肉中刺,掀不起什么风浪。何况这几年来,瓦房店就像是一家十分景气的公司,源源不断的支撑着财力,凭这点,韩剥皮对刘昌华的执政能力还是满意的。可是如今,瓦房店这只下蛋的肥母鸡飞了,刘昌华这位可爱的人也不可爱了,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玩起反叛游戏。更为可怕的是,瓦房店的易帜将意味着紫阳的半壁河山就要从自己的势力范围分割开来。

韩剥皮是靠枪秆子吃饭的,他当然不会容忍刘昌华的背叛行经,他要用枪秆子去解决眼前的棘手问题。他叫来副官,命令他速带二百人枪,把瓦房店夺回来,让副官告诉弟兄们,占领瓦房店后,纵兵三日,犒劳三军。瓦房店是繁华之地,弟兄们一定会拼死效力,乘机大捞一把的。

韩剥皮要对瓦房店用兵也是在冯英的意料之中的,加上设在县城的交通站已送来情报,证实了韩剥皮的动向。冯英、周锦堂、王时三人在一起商量御敌之策。周锦堂说:“韩剥皮送货山门来了。他派来好多人枪,我都照收。”冯英说:“也不能轻敌,狗急了还要跳墙的。问题是,韩剥皮是从水路还是陆路,这点至关紧要。”

王时分析,韩剥皮此次出兵,一定是走陆路,决不会走水路。原因是,水路是上水行船,行动缓慢,容易暴露。我观察水路情况,要靠近瓦房店河滩,必须要通过滴水岩那道水势陡急的险滩,他是不会让部队还没靠岸就下河喂鱼的。瓦房店距县城不过二十余里,有一条宽约两米的马车道,部队急行军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赶到。重要的是,进退自如,进,可长驱直入瓦房店集镇;退,可以迅速退回汉江与任河交汇的任河嘴,那里的江防驻军既可以接应,也可以就地防守。

他的分析得到首肯,冯英说:“要御敌与瓦房店之外,最好是在半途截击。伏击点选在哪里?”周锦堂说:“选在宝塔湾最合适。宝塔湾离镇只有两公里,湾成几字型,东西是湾口,南面是深沟,北面临任河。我们在东西两面山坡上埋伏,只等敌人进入湾内,就等于钻进了一个布口袋,两挺机枪封住湾口,两面夹击,就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逃脱的。”王时说:“宝塔湾是个理想的伏击地,东西两面山坡树林茂盛,便于隐蔽。宝塔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天然观察哨,站在塔顶,可燎望五里开外敌情。”冯英定板:“就这么定了。部队提前进入伏击地,我和王时同志带人埋伏在东面山坡,周锦堂同志带人埋伏在西面山坡上。枪声一响,同时开火。”二人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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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塔湾因报恩塔得名。报恩塔矗立在任河岸边,塔高九层,八角玲珑,每层檐角上挂有铜铃,风一吹,叮当作响。

塔建于清朝同治年间,相传一外籍商人携带银两,来瓦房店采购茶叶,一路置身一人,只带着一条家犬。可能是旅途劳累,途经宝塔湾时,就坐在路边草丛歇脚。绿草茂盛,柔软如席,商人就解下银袋,枕袋而卧。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已是夜晚,商人睡意朦胧,起身赶路,竟忽视了银袋和家犬。等他到了瓦房店,联系好货源,已是好几天以后了,才猛然想起狗子,以为它跑丢了,也就没在意。可是,就在他准备付款时,翻遍所有行李,却不见银袋。商人以为银两被盗,懊悔伤心不已,只好沮丧地按原路返回。经过宝塔湾时,一眼看见自家那条狗子卧在路边,已没了气息。商人怜惜,欲刨坑掩埋,移开它的身子,却见银袋,解开过目,一文不少。商人这才大悟,是自家的爱犬用身体捂住银两,忠心守护,竟然活活饿死。这条路是大路,来往行人甚多,要不是爱犬守护银两,恐怕早已落入路人的囊中。商人百感交激,决定就用银袋里银两修一座宝塔,定名为报恩塔,并立一碑,名为义犬碑,以纪念爱犬的忠心,借以告示后人。

部队按计划进入宝塔湾设伏。一天一夜过去,仍不见来犯之敌。第二天中午,蹲候在塔内观察的麂子跑来向冯英报告,敌人来了。冯英立即发出做好战斗准备的命令。不到十分钟,一队人马急匆匆赶来,并且毫无戒备进入了宝塔湾。

“打——!”

一声令下,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遭此突然袭击,兵匪顿时大乱,别说还击,连招架的能力都失去了,活着的只晓得抱头往回窜,湾口早已被机枪封死,只得爬在湾里作困兽斗。

“冲啊——!”周锦堂一声高喊,战士们从坡上一齐呐喊冲下,兵匪纷纷举手投降。副官眼看大势不妙,欲夺路而逃,“哪里走?看刀!”周锦堂追上去,挥刀拦腰将其斩为两截。兵匪哪里见过如此赫人阵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有哀求饶命,束手就擎擒。冯英一面命人迅速打扫战场,一面派出一小队在五里以外警戒,以防敌人驰援。

整个战斗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俘虏过半,歼灭过半。战士们押着俘虏,扛着缴获的枪支,欢声笑语返回瓦房店。

刘昌华早已组织民众在街口迎接,一时间,鞭炮轰鸣,锣鼓喧天,唢呐高奏,民间社火彩龙船、高跷、狮舞闹热了一条街。会馆、商号自发派出团队代表,捐款捐物,倾情声援。冯英一一道谢,婉言谢绝接受礼物。周锦堂显得特别兴奋,他箭步跳上高台,高呼:“乡亲们!请静一静,下面请红军游击队党代表冯英讲话!”

掌声雷动,欢呼声振。

冯英被几个战士举上高台,情绪高昂,稍稍理了下思绪,理直气壮说:“父老乡亲们!我今天在这里,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喜讯,在几日前,瓦房店成立了红军游击队独立营。这是中国**领导下在瓦房店建立的一支革命队伍,也是瓦房店乃之紫阳工农劳苦大众自己的队伍。这支队伍不同与***反动政府的刮民军队,不同与韩剥皮欺压百姓的流寇兵匪,不同与盘踞在紫阳各大山头祸害百姓的土匪。我们这支队伍就是要消灭这些与人民为敌的反动武装,让老百姓过上安康幸福的新生活!”

“好——!”

“这下老百姓有盼头了!”

“根除土匪祸患!”

“把韩剥皮撵出紫阳!”

群众高呼口号,发出了抑郁在心头已经的吼叫。

冯英接着说:“还有一个喜讯,那就是红瓦乡工农协会成立了!红瓦乡工农协会的成立,标志着韩剥皮以及以前所有在瓦房店设立的旧的一级政权结束了。今后,人民群众将在工农协会的组织领导下,废除一切苛杂,让农民有田种,有地耕,有饭吃,有衣穿,有自由,有说话的权利。让百年瓦房店更加繁荣,更加兴盛。我们不但要在洞河、瓦房店建立红色政权,而且要在紫阳建立一片红彤彤的崭新的天地。请乡亲们努力搞好生产,把生意做得更加红火,积极支援革命,踊跃报名参加红军。”

群情振奋,社火耍起。玩彩龙船的唱起了花鼓子:

哎——

锣鼓那个敲(叻)响连天,

欢庆那个胜利(叻)乐开怀。

红军队伍进山来,

杀了东洋头,

活刮了韩剥皮,

百姓喜洋洋。

这时,滴水岩滩徒然响起粗旷激烈的上滩拉纤号子,这是商船行上水时船工们同急流险滩搏斗的激烈场景。领号、合号彼此呼应,招呼喊叫声不绝入耳。

哟嗬——

脚踩稳啦,

莫让劲啦,

嗨——嗨——

嗨——嗨——

哟嗬——

嗨——嗨——

哟嗬——

嗨——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