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红色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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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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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房店依山傍水,街长约两千米,清一色的木板房,清一色的石板街,清一色的吊角楼,它就像一位青衣姝女亭立在河之洲,它就像一幅淡青屏幽香印忆遍江南路。

刘昌华住在下街,一条小河以南北流向势不可当的姿态在这里欢快投入任河怀抱。一座古老的石拱桥把下街与整个集镇紧紧相连,生怕失去一个镇域的整体轮廓。下街俗称半边街,沿河岸的民居经受无数次洪水洗劫后已所剩无几。刘家住在靠河岸,房屋高大威仪,虽历经洪水冲荡却巍然挺立。

宋时新没有直接去芭蕉口学校,他要在瓦房店逗留一天。瓦房店的上游就是芭蕉口,两地相距不到二十里的水路。

宋时新到瓦房店是去造访刘昌华的。他领着冯英和凤儿。他领着冯英和凤儿没有直接从码头上街,而是沿着沙滩,从河坝直接上了半边街。街上正逢集日,人多眼杂,从河坝去,不会引起人的注意。瓦房店的人都长了一双电子眼,对陌生人特别敏感和在意,只要是在街上一露面,就会有很多人把你的模样印在脑际里,好长时间都不会忘记。街市主要集中在中街,下街除了居民和路过的行人,一年四季都是清静的。

有朋自远方来,当然是悦乎乎的。刘昌华吩咐下人赶紧打来热水,三人一人一盆,一人一条毛巾,洗脸涤尘,然后敬烟泡茶。来客无烟茶,算个啥人家,这是紫阳人家待客的规矩。消停下来后,刘昌华笑眯眯说,与先生有别,二载有余,今日相聚,实属难得,望先生多留时日。宋时新说,此次是接受张培林先生聘用,到芭蕉口学校教书,明日就要去报到。教书育人的事是耽误不得的。刘昌华点头称是,说,先生才华横溢,志大心远,为理想而奋斗,为主义而奔忙,敬佩敬佩。实际上他早已知宋时新的来路底细,互相心照不宣,所以说话也不遮掩。

宋时新便向他介绍冯英和凤儿,说,这是我的远房亲戚,恐怕要在你这儿停歇些日子,还望你多照顾担待。刘昌华会意一笑,很畅快答应,说,既然是先生的亲戚,也是我刘某的亲戚,就不要见外了。家里有两位标致女子,堂屋就更亮堂了。冯英和凤儿起身拜见刘昌华,说,给您添麻烦了。刘昌华连摆手,说,客套了,客套了。冯英说,先生是一方人杰,豁达开明,令晚辈敬佩。先生所赋《忠》辞,小女至今记诵在心:吾论民国,夫国者,人民之大家庭也;人民者,国之主人翁也。忠于己即忠于国,人人忠于己,即人人忠于国,而后主人翁之幸福可享。先生议论高瞻,影响一代人,今日一睹先生风采,三生有幸。文若其人,在冯英眼里,刘昌华应该是儒雅风度,今观其人,瘦高身个,面容清阔,三分文雅,七分精明,更加起敬。

听冯英朗诵自己文章,刘昌华激昂不已,连声说,这都是应时之作,不足挂齿。不过,你们住在我这儿,一定不会亏待的。你们做什么,我当作不知道,没看见,有啥难处需要我出面,定当鼎力相助。听你们口音也是本乡人,乡里乡亲,乡情相依,何况你们所做之事,也是大忠,我能结识二位,也是荣幸。既吩咐下去,安排酒席,特意叮嘱要有蒸盆子这道压席佳肴。

蒸盆子是紫阳盛行的一道传统特色菜肴,相传汉高祖刘邦西进汉水,途经汉江沿岸,屯兵筑土为城,当地富绅用土陶盆蒸鸡块猪蹄,进献汉王,汉王食后赞不绝口,汉王镇也因而得名。蒸盆子制作讲究色、香、味、形、器,用料需要土鸡、腊肉猪蹄,鸡蛋肉馅饺子、鲜藕、胡萝卜、木耳、香菇等硬菜,焯后盛于陶盆,加清汤,佐调料,置于蒸笼内,用文火蒸至烂熟,然后等到宴席进行到中途大家兴起时才端上桌面。端上桌面时,要大声招呼:“蒸盆子来了!称人消停吃。”这道菜一般是在大年三十团圆席上才有,平时来了贵客,也上这道菜压桌,显示主人的热情大度。

来到主人家,却不见刘昌华夫人露面,宋时新便询问,是关心般的问候,既然是知交,除了谈正事,也是要问家事的,这是人际交往的惯常模式。刘昌华一拍脑门,说,你不问,我倒忽略了。今日逢集,你嫂子出摊了。又赶忙交下人去叫,说,快去把夫人喊回来,就说宋先生来了。刘昌华的夫人出身寒门,虽然跟着刘昌华过着富裕的生活,却总也闲不住,每逢集日,都要到街上去炸油滋卖。这让瓦房店的人感到不可理喻,你说这人也是贱命,放着优越的日子不过,却偏偏要抛头露面混迹街市,挣那几个不起眼的小钱。刘夫人却有她的想法,以为人不管过着怎样的日子,但都不能忘本,忘了本了,人就容易变质,变质了就有可能不是人了。再说,凭劳动挣钱,正大光明,又不是啥丢人现眼的事。她为人和善,没有一点架势,在瓦房店人的心目中,刘夫人跟所有平头百姓一样,正因为如此,对她的评介总是褒义的。刘昌华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已成人,在外面做事,只有小女留在家中。小女初长成,不好读书,脾气倔,上了个小学死活不上学了,整日跟着母亲转,家里出于溺爱,也就由着她。由着长大了就把她嫁出去。

夫人回到家,热情与大家打过招呼,便去厨房忙碌去了。冯英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可这个人却没有出现,还是宋先生看出她的心思,便对刘昌华说,锦堂老弟还好吧,一两年没见着他了,这次一定好好与他絮叨絮叨。刘昌华说,他可是个练家子出身,棒着呢,他平时负责油坊那摊子事,十几个精光光的大男人被他吆喝得俯伏的,有他经管油坊,我倒是省了许多心。一会儿,喊他过来,陪你多喝几杯。这家伙喝酒嘴唇是不沾杯子的,嘴一张,咣地就是一口,当喝白水。看那喝酒的气势就知道肚里能装几斤几两的酒。宋时新说,倒是有几份梁山好汉的豪气。冯英便问,油坊离这儿有多远,不妨让我们姐妹先去见识一先这位好汉。宋时新冥嘴一笑。刘昌华说,油坊就在拱桥头,离这也不过百十余米。只是二位去油坊多有不便。还是等开席的时候再叫他来吧。冯英纳闷,大白天的,有啥不方便的。宋时新说,油坊里的人,大多都是光着上身干活,突然冒出两个姑娘,你们不自在,他们更不自在。既然来到这里,也不在乎急着见面嘛。凤儿扑哧一笑。冯英满不在乎说,封建,有啥不自在的。人类这点秘密早在原始社会就公开了。刘昌华拍手称道,爽快,经典,冯女士观念如此开化,鄙人还是头一回遇见。大家有说有笑,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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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宋先生!”周锦堂人未落屋,洪亮的声音先声夺人。他大步跨进堂屋,步伐矫捷而有力,“先生真是稀客,怪不得我耳朵发烧,原来是先生在念我。”说罢,恭身抱拳作揖:“先生在上,锦堂有礼了。”

宋时新一把拉住周锦堂的手,拍着他的肩,说:“老弟还是那么英姿勃发,豪气逼人。快入席,大家都在恭候你哟。”

周锦堂哈哈大笑,礼节性地见过刘昌华,瞅见席上还有两位女客,对刘昌华说:“东家来了贵客,也不给我介绍。”

宋时新说:“还是我来给你引见吧。这两位姑娘是我远房亲戚,特来投奔刘东家找碗饭吃。”指着冯英介绍:“她叫冯英。”又指着凤儿说:“她叫凤儿。”又对冯英和凤儿说:“英雄好汉就在眼前,还不快拜见。”

二人起身跟周锦堂打了照面,周锦堂一指凤儿,笑着说:“这位小姑娘跟我曾谋过面,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宋时新和刘昌华听了都觉得诧异,不由地哦了一声。

凤儿对着冯英耳根悄悄说:“就是他。”

冯英抱拳:“多谢好汉相助。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有幸结识好汉,果然名不虚传。”宋时新说:“原来你们早就有交往,想跟我打埋伏哇。看来我的引见是多余的了。”冯英正欲解释,周锦堂一摆手,说:“区区小事,何足论道。先生多心了,我在这里自罚三杯,再敬先生三杯。”说完,一杯一口,口不沾杯,连灌六杯,气定神凝,面无异色,引来一片叫好。宋时新也喝了三杯回敬,说;“老弟是海量,我甘拜下风。”又敬了刘昌华三杯,冯英和凤儿也起身敬酒,刘昌华迭声说好,也不推辞,一干而敬。宋时新向二位女士暗使颜色,示意向周锦堂敬酒,周锦堂哈哈大笑,说:“宋先生别耍花招,要喝酒就明冲着来。”冯英说:“爽快!古有煮酒英雄,今天我来个敬酒识英雄。”说完连喝三杯,杯杯见底。周锦堂大喝:“爽快!”也痛快喝了三杯,一抹嘴,说:“快别叫我英雄了,想我一堂堂男儿,报国无门,空有一腔豪情,还不如二位巾帼。惭愧,惭愧。”宋时新说:“明人不说二话,我也就实话实说。我今日引见二位姑娘与你相识,就是想引你出山,干一番事业。”便把冯英的真实身份相告,刘昌华只是点头。周锦堂肃然起敬,说:“多谢先生指路,如有用武之地,周某愿舍命相求。”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说事拉理,与其说是喝酒,倒像是在开碰头会。

酒过三巡,刘昌华忧心说:“近段时间,营盘梁上的刘东洋有些反常,尾巴好象翘起来了。据我安插在里面探子密报,韩剥皮曾秘密到过营盘梁,送给刘东洋五十条枪。有了这五十条枪,他胆子又壮起来了,竟敢在我的地盘上公开拉壮丁。有一乡民不从,自断右手食指,刘东洋一怒之下,杀了乡民全家,一把火烧了房屋。我到营盘梁去讨说法,他连面都不见。驻军刘连长也好些日子没来打照面了,像是在有意回避我。唉,兵祸匪患,恐怕瓦房店也无宁日哟。”

宋时新说:“以匪治匪,制造摩擦,扰乱民心,这是韩剥皮惯用伎俩。他现在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只要紫阳民众团结齐心,躯韩斗争一定会取得胜利。对于刘东洋,能争取尽量争取,如他一条路走到黑,就坚决消灭。瓦房店那一连驻军,还是攻心为上,凭你和那连长的交情,还是能争取过来的。”

周锦堂一拍桌子,说:“我视刘东洋如草芥,他敢妄动,我定取他狗头!”

凤儿也说:“我们现在有两个中队一个独立营的兵力,再加上洄水湾的民团,攻打营盘梁小菜一碟。”

宋时新说:“洞河的兵力不能动,那是保卫土地革命胜利果实的后盾。洄水湾的闻子仪只能自保,一动,就会给绝治安造成可乘之机。瓦房店的事还得靠智取。这件事由冯党代表全权负责组织策划。”

刘昌华说:“刘东洋是瓦房店的心腹祸患,应尽早拿注意锄掉。他现在还蒙在鼓里,做梦都没想到我会与红军游击队有接触。寒露五日后,必定要秋收。等这几日秋收过后,按照约定,我会派人往梁上送粮,到时冯党代表与周师傅一同前往,接机探刘东洋的反应,顺便熟悉地形,摸清里面虚实。然后再商量除害。”

宋时新表示同意,冯英也点头,说:“我倒要看看刘东洋是真东洋还是假东洋。”

凤儿说:“管他是真东洋还是假东洋,我一枪打他个对穿过。”

大家都笑了。周锦堂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佩服佩服。看不出我这小妹子真够火喇的。”

凤儿嗔怪:“去,谁是你小妹子?你的妹子还在你丈母娘家养着呢。”

周锦堂也来劲了:“嗬,看不出还是只刺猬。女孩家,温柔点好不好。”

凤儿说:“我是刺猬,你就是钻山豹。刺猬和豹子是伙不到一块儿的。温柔,门儿都没有。你喜欢温柔的,眼前就有,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讨得温柔。”边说边向周锦堂使眼色,边使眼色边悄悄地指冯春。

冯英冷不丁在凤儿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凤儿疼地叫起来:“哎哟,刚才还说你温柔呢。亏你下得了狠心。”

大家哄堂大笑。

72

宋先生乘船悄悄去了芭蕉口。

冯英和凤儿决定用一天时间熟悉瓦房店的地理环境。逛街是必须的,从半街出发,过石拱桥,便是正街,全是一家连一家的店铺,贸易的物资大体有粮食、油料、布匹、山货土特农副产品、日用百杂、铁制农具、竹木器具、家禽家畜等好多品类,虽然不是逢集,却也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景象。最引人瞩目的是西北五省“灵佑宫”会馆、武昌会馆、湖南会馆、江西会馆、四川会馆、黄州会馆。会馆建筑大都采用青砖砌墙,泥瓦盖顶,内外墙壁及照壁拱柱的砖雕、木刻、壁画、泥塑、彩绘等工艺装饰,玲珑剔透,栩栩如生,成为各地会馆竟逐商海的一张文化名片。这些外籍商客入紫设馆,坐地经商,主要利用汉江、任河水道,经行山货特产采购外销,再有外地购进日杂百货、棉衣食盐满足紫阳市场需求。

上街显得有些冷清,除了鳞次节比的普通民居,几乎没有商业气息。渚河在上街头汇入任河,两河相汇,形成一到犁铧形状的山嘴,山嘴上驻扎着韩剥皮的一个连队。渚河宽不过二十米。深不过人腰,一渡船来回摆渡,渡去渡来渡春秋。冯英和凤儿坐在山嘴对面的小路边观察,虽然地势并不险要,但河两边是一开阔石滩,采取军事强攻也会造成重大伤亡。凤儿说,要是有一门山炮就好了,架在这里,嗵嗵几炮,啥问题就解决了。冯英说,就你会遐想,要是有山炮,直接攻了县城,倒是更省事。

转去的时候,路过油坊门前,门头悬挂一匾,上书“同贸易油坊”。冯英停住脚步。凤儿歪起头问:“咋了?想进去瞧瞧?”冯英说:“瞧就瞧,你以为我不敢。”凤儿说:“我们悄悄进去,看能不能吓人一跳。”两人呵呵一笑,就往里面闯。

走过一间宽敞的堂屋,再过一道天井院,就是榨油坊了,一股芝麻香扑鼻而来。烟雾腾腾中,巨铲翻扬,石碾飞转,吆喝声,撞击声,交相混杂,汇成一片。凤儿说:“好香!”见有人来,一个瘦猴似的小子喝问:“油坊重地,闲人免进。你们是干啥的?来找哪个?”正在忙呼的几个汉子立即停下活儿,像看希奇一样看着溜进来的不速之客,只是他们一个个并不是赤裸上身,都穿着单衣或者是短褂。凤儿也不客气,没好气地说:“小子,咋呼啥?进来看看不行呀。”那小子横眉瞪眼,说:“有啥好看的,出去!”冯英和气说:“别动气,我们是来找周师傅的。”小子问:“找周师傅做啥?”凤儿说:“问那么多干啥,快去把周师傅叫来。我们是周师傅的朋友。”

小子便大声喊:“周师傅,有人找。”喊了两三声,周锦堂才从厢房出来,看样子是没睡醒。一看是冯英和凤儿,很热情地打招呼。又支那小子说:“麂子,快去泡两杯茶来。”凤儿一听便扑哧一笑:“还真像头麂子。”周锦堂说:“莫看那小子瘦小,腿脚可是利索,随便能跑二十来里路。简直就是神行太保。”冯英说:“看不出还是个马拉松式的人物。”麂子问:“啥叫马拉松?”冯英解释说:“简单地说,就是长跑冠军。详细地说,马拉松原为希腊的一个地名。希腊波斯战争中,雅典人最终获得了反侵略的胜利。为了让故乡人民尽快知道胜利的喜讯,统帅米勒狄派一个叫斐迪庇第斯的士兵回去报信。菲迪皮得斯是个有名的“飞毛腿”,为了让故乡人早知道好消息,他一个劲地快跑,当他跑到雅典时,已喘不过气来,只说了一句“我们胜利了!”就倒在地上死了。为了纪念这一事件,在1896年举行的现代第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设立了马拉松赛跑这个项目,把当年菲迪皮得斯送信跑的里程——42.195公里作为赛跑的距离。”

麂子听的出神,说:“还是神行太保中听。马拉松,听起来就像是赶马车。”逗得大家都笑了。

周锦堂把正在干活的人都叫拢来,郑重其事说:“这两位妹子可是不简单,我都要敬重三分,以后大家放尊重点。”都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冯英便好奇参观油坊,周锦堂介绍说:“打油匠一年到头就是那么回事,桐子出来榨桐油,菜籽出来榨菜油,芝麻出来榨香油。这种榨油方法叫撞榨,也就是由人力抡锤击木尖来榨油。整过过程分炒、压、蒸、包、榨五个环节。最费劲也是最雄浑的环节是最后一道工序——榨油。榨油时,由五名榨油工合力拉动撞杆,一声号令,拼力一推,迅疾放手,对准木尖尾部直冲过去,嘭——!一声巨响,只见烟尘飞舞,瓦砾震动,木尖深入,油便顺着木块间隙汩汩地流出来。不过,榨油通常是在夜间进行,火光映照下,一个个浑身油亮的男人跑前纵后,上窜下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原始人在狂欢。我可要提醒二位妹子,榨油的时候,女人是千万不能来凑热闹的。”打油匠们轰然起笑。

冯英说:“听说周师傅身手不凡,不妨露两手,让我们开开眼。”

周锦堂爽朗说:“那我就献丑了。”打油匠也都凑了过来。周锦堂走到天井下,抬头望了望屋檐,起码有两丈之高。只见他气沉丹田,纵身跃起,扬手取下一匹泥瓦,飘然落地,又噌地跃起,瞬间将那片泥瓦还原。

“好——”

“好功夫!”

凤儿央求说:“请周师傅再给我们耍一趟刀好不好。”

大家齐声凑合:“好!”

周锦堂也乘着兴致,取出大刀,先摆了一个亮式,接着便一招一式舞起来。只见刀光飞舞,呼呼生风,杀气腾腾,让人眼花缭乱,不寒而傈。在众人的一片叫好声中,周锦堂亮了一个收势,收刀立身,脸不红心不跳。整套动作舒展自如,迅猛刚劲,令人折服。

冯英说:“今天算是打开眼界了。”看着周锦堂英俊的脸庞和矫健的身姿,不觉砰然心动,脸上泛起红晕。

周锦堂说:“见笑了。”又吆喝说:“好了,都去干活吧。”

这时,一团丁进来,说:“老爷请周师傅和二位小姐回家,有事相商”。

周锦堂一摆手:“晓得了。”

三人一齐离开了油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