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的士兵高大威猛,一脸肃杀,单是看人一眼,竟也有些望而生畏。可我对他的印象却是模糊得很。
他双手拱拳,回道:“探子来报,在梅镇有人见过与仙师描述一致之人,而且,此人自以长仙门自居。”
我听得有些糊涂,皱眉问道:“与我描述一致之人?”
他说:“回仙师,是的。”
“此人是?”我又问。
他说:“就就是仙师时常挂在嘴边的仇人,柳青。”
一听柳青之名,我顿时全身的毛发都像是要炸开似的,双手紧握成拳,竟也发出清晰的骨骼挤压声响。“他现在梅镇?”
他说:“探子盯着他,据他回报,此人现在梅镇一处百富客栈落脚。”
我道:“带人,跟我去百富客栈,我要让他插翅难飞。”
他说:“是。”
得我先出得房间,他随后紧跟,当我们快要走到前厅之时,一位身穿道袍的年青小子突然迎了上来,见我施礼道:“师父,你脸色有异,难道有事?”
他称我师父,自当是我徒弟,况且,他身上还穿着道袍。此时此刻,我也懒得想要理清这其中还有多少我模糊的记忆,但我还没有开口,旁边那名士兵便道:“回少王,探子来报,在梅镇见过与仙师描述一致之人,此人现在百富客栈落脚。”
眼前自称徒弟的少王,双眼顿时圆瞪,脸上浮现暴戾,喝道:“害我师娘之人,我要将他碎尸万断,以泄师父多年之怒。带人,立刻马上,要是让他逃走,提你狗头来见。”
在我们走出宋仙居,街道之上已有百数士兵,手握或长或短刀兵利器,而此时,白吼跟了出来朝我低吼一句,我好像是从它这低吼感觉到了熟悉,没有半点犹豫便骑在了它的后背。
我不知道梅镇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白吼似乎知道,在我说出梅镇这个地名,它四肢狂奔,竟是将身后紧随的士兵和徒弟远远甩开了距离。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小镇,应该这里就是梅镇。在街上行走之人看见大群人马,而且是带刀士兵,无一不是纷纷退避,但是,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功德,这些人在见到骑着白吼的我,竟然恭敬的施了礼数。此刻,我不必顾及,我赶紧让人立刻指引百富客栈具体位置,在得到旁人指引,大群人马很快来到了位于小镇偏西的一条街道,而街道的一端有一个往下垂下的招牌布,正是百富客栈。
便在这时,一名穿作普通人服饰三十来岁胡渣大汉来到我的跟前,在他身后还有几人,具体身份不明。他向我单腿下跪回报说:“回仙师大人,据我们追查,此人与仙师大人所画的图像长相一致,而且,时先我暗中派人打听,他还以长仙门门人自居,我不敢怠慢,立刻传回音信。”
我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可能是一向仙师大人这个身份自傲惯了,冷道:“他人呢?”
他说:“我们五个兄弟寸步不离守在四周,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我可以肯定,此人必然还在地字一号房中。”
我扬了扬手,身后大群士兵立刻将整座客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徒弟率先进入客栈,也不知是他原本脾性不好还是其它,跟随他的几名士兵很快将客栈内的不相干人等给赶了出来。
小小客栈突然遭受莫名之灾,两个着装还算体面的男女在震惊之中来到了我的面前,扑通跪下磕头哀求道:“仙师大人开恩,我等小民经营客栈,一向尊法,绝不枉法违法。”
我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起来吧。你客栈之内有我要找之人,与你们无干。事后自有人送上损钱银钱,此刻,你们暂且避退。”
两人感恩戴德谢了恩,但那男人不知是看出了什么明堂还是其他,忙说:“回仙师,我方才见少王动作,似乎那地字一号里面之人便是仙师大人要找之人。”
我说:“他长什么模样?”
那女的突然像是吓了一跳,忙说道:“哎呀,都是我老眼昏花。要不是一经这事,我还险些忘了三个月前仙师曾命人张贴过布告和画像。再仔细一看,那画像中人与那个客人相比,仅是苍老了些许,神情轮廓皆是一般无二呀。”
我心中有数,况且,我手下的这帮探子士兵相必也不是吃素,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不会惊动于我。我道:“赏。”
身后一人掏了些银钱给了两人,两人再次道恩谢礼。
我离开白吼的后背,但白吼依然紧跟在我身后,来到客栈正厅大门,上下一扫,只见靠里左边角落上挂着地字一号字样,而在房前房后,早已是我的人。
徒弟见我行来,说道:“回师父,里面之人已经被困,你下令,此刻我们便将他五马分尸,血溅当场。”
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白吼,问道:“是他吗?”
白吼一阵低吼,其他人不懂,但我却懂它的性情懂了它的语言。这下心里更加安心,冲着徒弟说道:“这家伙毕竟长仙门修过,手下自是有些本事,你如今修行尚浅,若是把他惹急了,怕是你会吃亏更多一些。现在既然已是笼中之鸟,我亦在此,他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逃我这牢囚。”
徒弟忙道:“师父自是本事通天,那依你看,此时应当如何。”
我站在了地字一号房门正前,示意两边士兵后退,清了清嗓子,冲里喊道:“老朋友,多年不见,你竟然还没死。你可知,你不死,我心难安啊。”
这一声过后,屋内并没有回信,好似里面压根就没有人似的。但各方信息归纳在我这里,我自是心中有数。“你躲了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能够瞒天过海,你真的以为我依如当初心软,过度光景就会饶过你的犯的罪恶?”
这时,屋内终于有了回音,是熟悉的柳青之声。“姓宋的,我自己犯的事,我自己清楚。只是,我没有想到,从小到大,从长仙门再到这凡尘世俗,你无一不是得天助力,无一不是得贵人相扶,哪像我,刚逃下山竟然不到半年时载,就已经被人的人四处收寻。十多年了,十多年了你依然不肯放过我,我知道现在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
我冷笑说:“你可是在仙门修过多年人物,身怀本事,我并不相信你看不出我的眼线已经将你锁定。既是如此,你为何不继续逃呢?”
柳青说:“我有何种本事,你自是清楚……我逃了太久,逃得太累,而且,普天之下,你的大势在握,我又能逃到何处。所以,这一次我是特意来此,就算是负荆请罪。”
我哈哈大笑说:“姓柳的,听你口气,你依然看不起我啊。你认为,你的心中盘数,我会不知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如今你已是逃无可逃,无奈之中才来到梅镇,你存着侥幸,误以为此地离我宋仙居不远,越是最危险之处便也是安全之地。”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敞开,在这瞬间,我有心提防柳青暗中下手,刻意闪身一旁,但并未见有任何动静。顺着敞开的门往里看,只见在桌边一个戴着斗笠,脸上蒙着半边脸的男人。此时,我倒也不得不赞叹一下我手下人的能耐本事,已经如此精心伪装之后,他们竟然还能果断肯定。而当我现在面对眼前这个仇人,要不是他那双太过让我熟悉的眼睛,一时之间,我都不能果断肯定对方身份。
柳青与我相见,再加上刚才对话,已然清楚再伪装也逃不过今天的灾劫。所以,他干脆取了头上的斗笠,以及脸上的面巾。当他将这一些防伪的装备当着我的面丢放在桌面,眼前的这张面容,却是连我自己都产生了怀疑。除了那双依旧熟悉的眼睛,他的面容苍老褶皱,就连头发都已见白发。若是与我相比,眼前这人足足比我年长十岁有多,事实上,我们两人年岁相差不大。
柳青说道:“你宋大仙师风光无限,穿的是竟如十年之前细皮嫩肉,当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我眉间一挑,说道:“承你的福,是你把我逼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若是不然,此时此刻,我依然与我妻子在山间比翼双·飞,要这俗间俗物干等又有何用。”
柳青说:“我对你其实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我好奇问道:“怎么讲?”
柳青说:“此话还真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得清。可是,我知道自幼是我心胸狭隘,在山上又是妒忌你的天赋才能,之后更是因为芙蓉钟情于你,一直一来,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所以,我只能除掉你,只要除掉了你,这世间就以我为中心,绝不会有你半点关系。然而,我错了,我错得太过离谱。若不是我一再加害于你,迫害于你,今时今日的你正如你所言,依旧还在山上潜修,绝对不会踏足到这尘世之间。依我柳青头脑,纵然在山上无法闪光,可到了这凡间,其他不讲,至少你这仙师之位必然就是我柳青的。”
我冷笑说:“你是后悔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逼我直至今天原本属于你的地位?”
柳青说:“是。若我得势一天,你这碍眼之人又如何不能彻底除去。我后悔,我真的后悔。”
我出于本能,出于自我心境,虚空挥了一掌,这一掌直接重重的扇在了他的脸颊,留着五根通红指印。“你是错了,你错得也离谱。但时至今日,你竟不为加害芙蓉半丝悔过,你当死。”
这三个字刚落地,门外两旁的士兵一阵骚动,要不是我示意,必然立刻冲进房间,将柳青斩个大卸八块。
柳青哈哈大笑说:“我有什么错,我同样喜欢她,可她偏偏选择你。错的人不是我,是芙蓉自己。不过,我这些年不好看,看似你表面风光,可想必这心里同样也不好过吧,若是不然,你在得势之后,又岂会挖空心思想要把我在天崖海角给找出来。”
我说:“的确不好过,的确非常难过。但是,当今日你被我困下,我觉得这十多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废话与你说得太多,我只问你,此刻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让我动手?”
柳青哈哈大笑道:“在你的眼线发现我的时候,我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数。但,此时若逃,我必然也清楚依然逃不出你的势力之地。所以,我才会选择在这里等待,反正你们恩怨迟早有一天是需要有个结束。但是,姓宋的,你不要太过狂妄得意,要知道我曾经同样是长仙门的弟子,论起辈份来更是你的师兄。那三年你只是一个外门杂仙役,而我业已道行有成。后五年你突飞猛进,一下成了祖师他们眼前的红人,可我依然没有闲着。还有,这十多年来,我已经将三乘教法熟烂于心,你有你的本事,我同样也有我的道行。动手之前,我还是劝你不必枉送这些人的性命,毕竟他们是无辜。”
“无辜两个字从你嘴中说出来,这才叫当真可笑。”我说道:“不过,不需你提醒,他们是我的爱将我的助手,需要亲手之事,我又如何会拖累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