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的被捕,对于苏运昌来说,虽说是一个意外,却也是一个契机,他知道如今他是必须要坚决地要去县宪兵队劫狱了。
在离开苏三铁的家之后,苏运昌马上写了一个纸条,亲自送到了运河对面的土地庙里,报告着上级他们的情况。
回到家里,已然有些晚了,却看到屋里的灯亮着,他想了一下,便知道是谁来了。
果然,打开门,便看到了正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哼着京剧的张全友。
他知道张全友今天是跟着龟田到了漷县,龟田与高玉崎一定又住进了高家大宅,治安中队的队员们在大马店烧掉之后,已经被高长山安排着住到了高家大宅旁边的“防共自卫队”的队部里,那地方过于狭窄,以张全友的身份,自然还是愿意到苏庄来,与自己住在一起,他有苏运昌这个院子的钥匙。
听到门声,张全友一骨碌身地从炕上下来,不由得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运昌并没有回答,反问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张全友一笑,道:“你这家伙明知故问,说,那两个东洋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苏运昌白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道:“你就是为了调查这个?”
张全友道:“我就这么猜的,没办法,毛驴非要龟田到这里来调查一下,其实他也觉得这是你们武工队下的手!”
“哦?”苏运昌一愣,随即问道:“那你们还过来查什么?”
张全友道:“怎么也要查看一下现场不是?毛驴现在最头痛的就是你们运河武工队了,他说你们这些人,就像是蟑螂一们,令人讨厌却又无法消灭干净,他正在为你们设下一个大陷阱,要把你们一网打尽呢!”
“什么陷阱?”苏运昌警惕起来。
张全友耸了耸肩,无奈地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便是这些话,也是我跟龟田套近乎的时候,从他的支言片语里琢磨出来的。”
苏运昌陷入了沉思。
张全友道:“我们明天就回县城了,你放心,这一片地方,还是你们的天下!那个龟田也有些心虚,一直在问高长山,你们武工队上一次打了邢狐狸之后,又有没有在这里活动。我知道,他是害怕他也会跟饭桶和石田一样,被你们杀掉!”
苏运昌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那么,你觉得高玉崎怕不怕?”
“怕!他比龟田还要怕!”张全友笑道:“他一个人去上茅房都要我陪他去,我说我要到苏庄来过夜,他还怕得要死。”说着,张全友看着苏运昌,又道:“不过也是,要是我不知道运河武工队是你搞出来的鬼,我肯定也会怕得要死!”
苏运昌却在琢磨着,如果高玉崎明天就离开漷县,那么王大麻子想要绑架他的机会可能并不多。
“对了!”张全友问道:“你们准备对穆老三怎么办?是救还是不救?”
如今对他来说,穆老三已然成为了他的一个心头之患。
“一定会救的!”苏运昌肯定地道。
张全友道:“你们要想从宪兵队救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我在想,毛驴所说的给你们设下一个大陷阱,不会是在宪兵队挖一个大坑,等着你们往那里掉吧?”
苏运昌皱着眉头,张全友的话也有些道理,毛驴或许就是要引.诱他们到宪兵队自投罗网,但是又想到一点,摇了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大家都知道,穆老三是王大麻子的人,是河匪,跟我们运河武工队又不一样!”
张全友看着苏运昌,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半晌之后,才告诉着他:“你还不知道吧?穆老三当初被邢狐狸抓到的时候,他吓唬邢狐狸,说他已经是运河武工队的人了,如果邢狐狸不想被暗杀的话,就把他放了!”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苏运昌一拳打在炕头上,打得他的手都生痛,心里暗骂着穆老三的糊涂。
张全友道:“所以,毛驴觉得要想找到你们运河武工队,肯定是要在穆老三身上突破的。”说着,又想到了什么,笑道:“不过,如今的邢狐狸,也没有以前那么得嚣张了,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轻易不敢出门,生怕被你们武工队的人作掉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宪兵队劫狱的!”苏运昌还是道。
张全友劝道:“你可真得要三思呀,毛驴可能就等着你们去呢!”
“顾不了这么多了!”苏运昌无奈地告诉着他:“李虎也被抓了!”
“啊?”张全友不由一呆:“我还以为他又出去跑船了!”说着,又显出十分担心的样子来:“他知道那么多的事,会不会把我也交待出来呀?”
苏运昌肯定地摇着头:“穆老三我不敢说,但是李虎我却敢肯定,他绝对是不可能出卖组织的,就算是鬼子打死他,他也不会吐漏出口的。”
听到苏运昌这么一说,张全友这才稍微安心了,但是,还掩饰不住自己心头的担心:“他怎么会被抓呢?”
苏运昌只得简要地把李虎被抓的经过讲了出来,说到最后,道:“他被抓,也只是因为他是搭乘饭桶那两个人的船工,只要他坚称自己已经把人送上了岸,其他一概不承认,毛驴也拿他没有办法。我想,如今毛驴是想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为了应付上级,随便找一个人屈打成招,这对他一点儿的好处都没有。”
张全友点了点头。现在,毛驴最想要的是希望那些驻县城的日军大队能够回来,以维持通县的安全。他也被运河武工队搅得头痛不已。
“对了,你认识艾连生这个人吗?”苏运昌又问。
“他?”张全友愣了一下,马上点起头来,道:“他是县新民会的会长,那个人原本就是满清遗老,向来对国民政府仇视的,日本人一来,他第一个摇着膏药旗,给日本军营送锦旗!”
“这么说来,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奸了?”
“要说通县谁是最铁杆的汉奸,非他莫属!”张全友答着,又奇怪地问:“怎么?你难道是要打他的主意?”
苏运昌点了下头,道:“李虎不同于穆老三,他只是一个嫌犯,只要他能够自己挺住,不胡说八道,我们找些县里的能够跟毛驴说得上话的人,去讲讲情,或许可以将人放出来!”
“你是想要去找艾连生?”张全友马上明白了过来。
苏运昌点了点头。
张全友想了想,道:“要说的话,艾连长的确能够在毛驴的面前说得上话,但是你知道他这个人吗?不仅古板,而且吝啬,你要找他办事,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他。”
“他这个人最好什么?”
张全友道:“他是个老学究,整天装模作样,不过,他对书画的确很有研究,最喜欢收集古董,尤其是对古字画。”
苏运昌微微皱了皱眉,他到哪里去弄古字画来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