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张全友并没有回到苏庄,想来饭桶那帮人对老李头的审讯在连夜地进行之中,张全友也跟着那帮人熬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的时候,他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了苏庄苏运昌的家里。
苏运昌连忙询问着老李头的情况,张全友苦笑地摇着头,告诉着他:“那个老头真是倔强,只说自己是冤枉的,别的什么话也不说。”
“既然如此,饭桶还审什么?”
“有一个新情况!”张全友道:“虽然饭桶怀疑皮振雄是在乱咬人,但是皮振雄又提供出了一个证据来,就是他的那个手下肯定是打中了那两个特务中的一个,而当初从老李头身上取出来的子弹头来看,就是那把枪打出来的!”
苏运昌一怔:“他怎么这么肯定?”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但是皮振雄说得倒也有鼻子有眼的,他原来曾在刑侦队呆过,了解一些破案的事情,他说他那个手下的枪管拉毛了,所有从这把枪打出来的子弹头的前面都会带着伤,从老李头身上取出来的那枚子弹头,前面也带着伤的!”
苏运昌道:“就算是他说得对,但是那个子弹头饭桶又没有看到,怎么能信他的话呢?”
张全友道:“原本,饭桶对皮振雄还有些怀疑的,如今听到他说得这么专业,也不由得不信。再说,那枚子弹头在取出来之后,又不是只有皮振雄一个人看到了,高长山也看了,还有当初给老李头取子弹的医生也看到了。”
苏运昌沉默了,想到皮振雄竟然可以猜出来,他和李虎是偷穆老三枪的人,就已经说明这个人不简单,这个人可能通过去察看地面上的洋车痕迹来进行判断,也说明他这个人的思维慎密,他既然确定老李头就是那个抢夺文物的军统特务,那还是可信的。
“如此说来,老李头真得就是军统的特务了?”苏运昌问。
张全友道:“这也只是皮振雄的一面之词。要是找不到那枚弹头,就要看别人的证词了。”
“别人怎么说?”
张全友道:“高长山拍着脑袋,说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而那个替老李头治伤的医生,也不在漷县,不知道去了哪里!”
“皮振雄跟高长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他有什么事,一定不会瞒着高长山的。他既然怀疑老李头是特务,也一定会跟高长山说,高长山怎么可能说记不得呢?”
张全友道:“饭桶就怕高长山和皮振雄串供,所以是把两个人分开来问的,先问的高长山,没问到什么;然后又去问的皮振雄,从姓皮的那里得到了消息之后,转回头再问高长山。高长山说他们这些人对枪械都不知道保养,尤其是那些土匪,只知道用枪,却不知道要加油保养,很多枪的枪管都是拉毛的,所以打出来的子弹都带有伤痕,当时皮振雄的确跟他说过子弹头上有伤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苏运昌点着头,心里面又有一种疑惑,不明白高长山为什么要这般得维护老李头呢?难道说老李头手里面也捏着高长山的什么把柄吗?
“但是,饭桶却怀疑高长山有通敌的嫌疑了。”张全友道:“他认为高长山不老实。这个时候,高长山又说,要是想看看那枚子弹头是不是那把枪打出来的,只要把两样东西拿来比对一下就知道了,那把枪还在皮振雄手下的身上,直接就能够拿出来;至于那枚子弹,他交给了老李头,如果老李头把那枚子弹头拿出来,找个刑侦专家一查,也就水落石出了。”
“高长山的话也是不错,要想判断谁说的是假话,还是要看真凭实据!”苏运昌道。
张全友点着头,又道:“只是,饭桶想要问一问老李头,那枚子弹头在哪里,但是老李头已经被于奎打昏了过去,只剩下了一口气,只怕没有一两天,是活不过来的。”
苏运昌点着头。
第二天一早,张全友又往漷县去了,李虎从外面回来,却是拿着了一封情报,是县里给他的回信。
对于苏运昌所说收编王大麻子那伙人的事情,县里让他抽空找老葛详谈。
这一段日子以来,大嫂杨金花果然组织了许多人来她家里,由苏运昌每天晚上给大家讲课认字,虽然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在苏运昌潜移默化之下,给大家讲杨家将、岳飞传,文天祥、史可法,再下去又会讲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以激发大家对外族侵略者的仇视,这里面自然有着苏运昌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苦衷。
两天后,张全友和于奎又带着人来到了学校的门房,在老李头的床铺下面,翻找出了来了那枚被布所包裹着的子弹头,然后又兴冲冲地离去。
只有苏运昌知道,那枚子弹头,其实已然不是老李头的那枚弹头了,而是他换上的由李虎的枪膛里打出来的弹头,上面也带着一丝的擦伤。
毕竟要检查弹头与枪匹配,并不是饭桶和皮振雄这些人能够搞得定的,所以那把枪和弹头,被饭桶专门让石本带回了北平的特高课里,找专家去鉴定了。
特高课两个人,以及龟田这一次在漷县镇上呆了有五天时间,他们所查到的东西,也便是苏运昌所知道的,然后便又回了县城,高长山和皮振雄却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只是,老李头被张全友押解着去了县治安队,并没有送到宪兵队里,毕竟宪兵队里关押的人太多了,也没有地方再作关押,而老李头也只是一个嫌犯而已。
苏运昌抽了一个功夫往县城里来见老葛,向他通报他调查的舆图情况之后,又说起了王大麻子那伙人。
“县里的意见,是尽量谨慎,这里是日伪严密防范的地方,我们的组织已经被严重的破坏了一次,好不容易重建起来,不能因为这些人而再次受到破坏!”
听着老葛的话,苏运昌皱起了眉头,可以看出来,这位新上任的********还是很警惕的,他到现在也没有见过这个********的面。
“我们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苏运昌不满地道:“要想在这边扩大影响,就必须要发展壮大,如果怕这怕那,还干什么革命?”
老葛看出来苏运昌的不快,想了一下,又道:“书记也并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只是他的个人看法。他也说了,你是军区的人,你们武工队怎么行事,也不用事事向他汇报,主意还是你自己拿!”
听到这话,苏运昌心下里踏实了许多。
的确,若是按照隶属关系上来讲,通县县委并不领导运河武工队的工作,他们武工队是直接向冀东军分区负责的,只是因为联系的不便,所以才会通过通县的地下组织,来替他们武工队传递消息和情报。
从县城回来之后,苏运昌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准备着要将王大麻子那伙人收编在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