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缕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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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风中的芦荡

晚,霾起了,天变得灰蒙蒙的。犹豫了一阵,还是出门去日湖散步了。晚饭后,独自遛弯或者携妻漫步,已成为我日常的一项功课。在漫步中,漫忆、遐思,或者带一副随身听,听听心仪的音乐,或者斜倚在柳树旁边,观日湖水波荡漾。这也不失为一种写意、一种随性。

有时想,要是把自己在散步过程中的所思所感,如意识流一般记录下来,会怎样?是一派不知所云的流水账,还是非常率性而为的散文佳作?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不试试,又如何知晓呢?

深秋已暮,夜昼平长。时已七时半,华灯齐放。只是在这雾霾天里,看什么都如蒙了一层淡淡的灰,似真还似幻。广场上,音乐声劲爆,白天忙碌了一天的大妈大爷们又踏起了有节奏的广场舞步,手脚上下摆动,远远观去,倒也壮观。我等小人物从来没出过国门,不晓得异国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场景。前些日子,从媒体上得知中国大妈的广场舞走出了国门,她们都跳到美国纽约的中央公园去了,真是威武雄壮,让我甚是钦佩。再过若干年,我会成为广场舞中的一员吗?会成为纵横千里、跋山涉水的行者吗?未来很远,但也很近,只是我不可预设之。

夜风起,潇潇细雨。曲拱桥下,晚风吹皱了水波。曲径边,原来挺拔、鲜绿的莲荷,已经渐渐风干了,想起了元曲《干荷叶》来:“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了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一岁一枯间,采莲曲已不再。韶华已过,繁华易逝,在岁月的长河里,人亦如此。

想起了前几天,局里工会组织职工羽毛球比赛。我已四十有几,恰好分在了老年组。唉,不经意间,华发重生,鬓角生霜。岁月洪荒,我已渐老,青春竟一去不复返了,徒留一地无尽的哀怨与怅惘。悠悠地走着,耳畔又传来那意境深远的《蓝莲花》。“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到了中年,对新事物、新知识没有那么敏感,认知能力、吸纳能力均已不如以前了,怀远、愁思倒是无端地滋长起来。老了,熟透了,还是累了?清风不语,黯林低鸣,环顾四周,还是旧时的模样。

到了深秋初冬,晚上的行人较春夏时节已然少了许多。往日里,花丛中,曲径处,伊甸园内,黄金沙滩的椰林边,满满的全是人群。如今,安静了许多。风过日湖,回荡在密密的树林间,是沙沙的婆娑树语。高大、挺拔的银杏树的叶儿,在这季节里泛黄了,寂寥稀疏地在树枝上迎风招展。树下,一群中年妇女在跳着我叫不上名来的时尚舞蹈,那舞姿、那身段,较广场舞大妈更耐看一些。不远处,就是原来的日湖会所在地了。昔日的娱乐胜地,今已化作一片废墟。想过去,这里有多少的香车宝马?有多少的俊男美女?有多少的轻歌曼舞、情史绯闻?现如今,一切都已远去了。再过两个月,日湖会地块复绿工程将启动,期待这儿成为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绿意可人的植被“新世界”!

抬眼望,月儿隐在厚厚的云层里,淡淡的月光无力地洒落在清冷的湖心、树梢、路上及人的心坎里。走过那座白色的帆布亭,便是归家的平坦路。因毗邻喧闹的庆丰桥,这儿的空气有点浊、有点灰,又有点闹,更有点浮华。岸边,有片片稀稀疏疏的芦苇荡,在深秋季节它们开花了,那长长的如同狗尾巴似的芦花在风中不停地摇曳。“宋高宗,一场空,吴山依旧酒旗风。两度江南梦。”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我又想起了这《干荷叶》。

岁月无情!今夕何夕,青草离离……几度春秋,竟留不住一夜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