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沉浸在完全的狂躁中，没有察觉到这个细小的动静。
那个声音却刺破了苏翎的耳膜，像一只虫子一样顺着苏翎浑身的血管游走。
隔壁有人。
而且是个男人，那个男人听着甚至是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多恶心啊！
像没有羞耻的动物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出这样的事，还被同类围观。
季珩的动作越来越大，他掐着苏翎的脖子，很用力，却不至于拧断她的脖子，苏翎却死死的咬着唇，连呼吸都被克制扼制。
她低着头，视线剧烈摇晃着，却看见一只黑色的金属手机的一角。
只有很小的一角，苏翎却一下子坠入冰窖。
她收回目光，默默承受着季珩的一切，等到一切终于结束，等季珩整理好衣服，苏翎猛地把他推到隔板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然后一脚踩上马桶，抓住隔板翻身跳到隔间。
一道白影在她面前闪现，然后是男人的怒骂：“操！”
意识到自己偷拍被发现，男人下意识的想站起来，苏翎抬脚踩在他胸膛。
“妈的贱人！”
男人骂了一句，隔间门被季珩暴力拆卸。
“滚出去！”
苏翎命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如果季珩再走近一点，就可以看见她的眼眶红得有多厉害。
季珩没走，就那么站在那里没动。
苏翎拿过男人的手机，取出手机卡和SD卡放进兜里。
手机被她踩碎，然后男人凄厉的哭嚎声响起。
从动手开始，苏翎的意识就渐渐变得模糊，她甚至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种情况，和上次她在换衣间和季雨薇说话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能感受让人窒息的难过。
真的好难受啊。
为什么明明对她那么好的人，又要这样刻骨的伤害她？
众所周知，历城季家二少身边有个叫苏翎的女孩儿，他宠她入骨，哪怕她心血来潮要天上的星星，他恐怕都会帮她摘下来。
可没有人知道，在季家二少不高兴的时候，她只是一个纯粹的发泄物。
发泄他的暗黑情绪，发泄他的欲望。
“够了！”
季珩拉开苏翎，神智终于回笼。
苏翎感觉自己脸上有热乎乎的液体，散发着血腥味，不用回头看隔间有多惨烈，她都能猜到自己刚刚干了多疯狂的事。
“呵呵……”
她看着季珩，笑了起来。
笑声从干渴的嗓子冒出，说不出的诡异。
她仰头看着季珩，眸底清澈无比，好像没有沾染半点尘埃。
她勾住季珩的脖子，狠狠的咬他的唇，咽下一口血腥。
“疯够了？”季珩问，苏翎挂在他身上没有回答，扭着腰刻意蹭了蹭，季珩在她臀上打了一巴掌。
“把东西交给我，剩下的我来处理。”
苏翎乖乖把电话卡和SD卡都交给季珩，季珩打电话让人把这个号码的所有记录都注销，又等收拾残局的人到了才拉着苏翎离开。
坐上车，季珩立刻踩了油门飙出去，苏翎系好安全带，打开车窗，兴奋地尖叫，丝毫不像之前那样害怕。
回到老宅，远远地就看见林霄的车停在外面，苏翎眼睛亮闪闪的摇旗呐喊：“撞过去！撞过去！”
嘭！
巨大的碰撞声响起，身体砸在安全气囊里，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难受。
“你们疯了！”
林霄闻声跑过来，拉开车门把季珩拉出去，又把苏翎从副驾驶拉出来。
“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霄铁青着脸问，苏翎乖乖的摇头，然后指着季珩的手道：“阿珩的手骨折了，今天才去医院固定过。”
她叫他阿珩，语气乖巧，是从未有过的亲昵，季珩掀眸看着她，却只从她脸上看见虚假讨好的笑。
“手都骨折了还敢开车，你们真是不要命了！”
林霄说完拉着季珩进屋，苏翎乖乖的跟在后面，不停地跟林霄说话：“这点伤算什么，阿珩一点都不怕疼的！我才怕疼呢！我也受伤了，伤得好重！”
她絮絮叨叨，像迫切需要证明存在感博得关注的小孩儿。
季珩扭头瞪着她：“闭嘴！”
苏翎瘪了瘪嘴，憋出一眶眼泪：“阿珩，你凶我？”
这下连林霄都发现她的反常，搓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着苏翎问：“你怎么了？”
“我受伤了。”苏翎乖乖回答，然后拉开自己的衣领给他看自己脖子上的青紫：“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苏翎！”
季珩吼了一声，俨然已经动怒，苏翎缩了缩脖子，眼珠怯生生的乱转，小声嘀咕：“我受伤了，好疼啊，可是不会有人管我，我该怎么办？”
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缓缓蹲下，紧紧把自己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林霄的表情变得肃穆，他抓着季珩的肩膀质问：“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有人打她了？”
“我没控制住。”
季珩沉沉的说，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什么？”
“我去了公司，有好几个高层被我骂得辞职了，季尧的律师说他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是发给保镖的，只有除掉两个字，我心情很糟糕，在饭店男厕要了她，被人偷拍了。”
“操！你神经病啊！”
林霄骂娘，抬手就给了季珩一拳。
季珩不避不闪，被打得后退两步。
苏翎仰头看着他们，还是重复那两句话：“我受伤了，好疼啊。”
“她没有说谎，她真的受伤了！”
林霄肯定的说，季珩瞳孔一缩，直接把苏翎扛上楼，丢进浴室，内裤果然被血浸透。
“阿珩，我好疼啊。”
苏翎坐在浴室眼巴巴的说，浑身都是青紫的印记，好多地方还有很深的牙印，都是他的杰作。
季珩沉着脸，用毛巾一点一点帮她擦身体。
苏翎瑟缩着，还是不停地说：“阿珩，我好疼啊，我受伤了。”
“擦了药就不疼了。”
季珩一字一句的说，整颗心都好像被人挖出来放到油锅里煎炸。
“没有药啊，我受伤了，一直在流血，可没有人能看见。”
苏翎眼睛睁得大大的，认真的说，季珩的手一顿，把她拉起来，重新把她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
“哪里受伤了？跟我说？我帮你上药。”
“我不知道啊。”
苏翎回答，嘴巴瘪了瘪，委屈得不得了。
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季珩也没有生气，迅速帮她洗了澡擦药。
换好衣服，苏翎便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一团死活都不肯再出来，季珩索性也就由她去了。
自己简单洗了个澡下楼，林霄还坐在沙发上，见他下来，立刻挂了电话。
“苏翎的情况很不对，我刚刚问过这方面的师兄，她必须立刻接受专业治疗。”
“不行！”季珩拒绝，在林霄惊愕的注视下解释了一句：“至少在季尧出来以前不行。”
他从来没觉得苏翎是病人，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去接受什么乱七八糟的治疗。
林霄哪里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当即保证道：“我最近正好要出国参加一个国际性的医学研究项目，差不多要在国外待大半年，我带她一起去，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要离开这里？”季珩皱眉，只抓住这一个关键信息，自动忽略其他。
“只是待个大半年就回来，又不是要在国外定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霄笑着说，脸上还是有些欣慰，总算没白帮这人操心一场，还知道关心他。
“青柠也知道你要走？”
“……”
好吧，他收回刚刚的话。
林霄脸色一僵，没有回答，迟钝自我如季珩，也明显感受到他和青柠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但这是他们的问题，季珩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拍了拍林霄的肩膀：“一路顺风。”
“没了吗？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了？我可是要走大半年呢！这大半年你们要是再有个磕磕碰碰、生死攸关的时候，就没有我这个神医力挽狂澜了！”
林霄竭力夸大自己的价值，企图从季珩这里博得更多一点的不舍，然而只得到季珩一个冰冷的凝视：“我可以认为你这是诅咒吗？”
“……”
妈的，老子画个圈圈诅咒你！
林霄捂着胸口，感觉自己被这段塑料兄弟情伤得痛彻心扉，却还是忍不住本着医者本心再次劝告：“我知道苏翎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她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拖了，我带她出国肯定会让她接受最好的治疗，也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头。”
“不行！”
季珩依然坚持，林霄果断闭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其实很清楚，如果季珩能放开苏翎，就不用疯魔至今了。
林霄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佣人小心翼翼的来问季珩晚饭想吃什么，季珩想了想，没让他们做饭，自己进厨房，单手做了两碗面汤，上面加一个煎蛋。
面清淡得很，除了盐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唯一会做的食物，也是苏翎第一次逃跑后被他逮回来，他做给她吃的。
单手行动始终不便，上楼的途中汤洒了不少，不过并不影响什么。
苏翎并没有睡，等季珩把面放到床头柜上，她便眼巴巴的看着季珩：“阿珩，我好饿。”
“你坐起来，马上喂你吃。”
季珩说，苏翎眼睛亮了亮，乖乖坐起来，小孩子一样张开嘴巴。
季珩用卷了一筷子吃的，吹得温了才喂到苏翎嘴里。
“阿珩，好好吃！”
苏翎嘴里含着面条夸赞，眉眼弯弯，明明是在笑，却比哭还难看无数倍，季珩胸口一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没有把筷子丢出去。
“阿翎，不要笑！”
“为什么？真的很好吃啊。”
苏翎歪着头，一派懵懂无知。
喉咙哽得难受，季珩绷着脸没再说话，闷不做声的给苏翎喂完一碗面，另外那碗已经干成一坨。
季珩随意翻了两下，正准备吃，苏翎继续眼巴巴的看着他：“阿珩，我好饿。”
说完，她打了个饱嗝儿。
“……”
季珩没理她，自己低头吃了一口，干成一坨的面已经冷掉，几乎难以下咽，季珩皱眉，苏翎突然从他手里抢过筷子，捧着碗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塞面。
她这模样，好像被人关着饿了好多天终于看见了食物一样。
季珩愣了一瞬，随即打翻了苏翎手里的碗。
哐的一声，碗摔成碎片，苏翎像是突然惊醒，惊慌的后退，并用被子把自己盖住。
“苏翎！给我出来！”
季珩低吼，苏翎把被子裹得更紧，瑟瑟发抖。
季珩一颗心变得冰凉，他一步踩在床上，想掀开被子，却听见苏翎卑微可怜的乞求：“阿辰，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我不吃了！我再也不吃了！”
那一声阿辰，像巨大的斧头一样，狠狠地把季珩劈成两半。
他怒火中烧，用力掀开被子，苏翎像乌龟一样缩成一团，季珩强行拉起她的脑袋。
她的脸被捂得发红，一双眼睛更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无助极了。
“苏翎，你******看清楚，老子究竟是谁？”
季珩怒不可遏的质问，逼着她和他对视，将她的痛苦挣扎统统视而不见。
苏翎一开始是茫然，然后捂着脑袋尖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脑袋里钻出来一样，最后，她像被丢到岸上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
“季珩！”
她唤，声音虚弱却又清醒无比，眼角溢出泪来。
季珩狠狠地吻着她，追着她问：“醒过来了吗？”
“嗯。”
苏翎回答，眼泪流得更汹涌。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珩终于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像是要感应她承受的痛苦。
然后苏翎听见他说：“对不起！”
像平地惊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季珩……在跟她道歉。
“今天是我错了。”季珩又说，苏翎脑子麻麻的，刚刚清明一点的神智，又有些混沌。
“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季珩保证，然后松开苏翎，转身出去，一会儿，佣人进来打扫房间，换了新的床单被罩。
季珩这一夜没再回到这个房间，苏翎安静的躺在床上，右手懒懒的捂着眼睛，享受着静谧的黑暗。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她其实不爱哭，可这会儿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知道自己又犯病了，在男厕时那种不受控制的冲动和之前每一次发病症状都很像。
而且，清醒以后，她对这期间发生的记忆会变得很模糊。
之前顾辰给她请的心理医生告诉她，这是渴爱症。
在成长环境或者特定事件的刺激下，患者内心产生的扭曲情绪，这种情绪会着力于患者所爱的人身上。
患者发病时，会做出与平时不符的极端行为，获取对方的关注和爱。
当然，发病最基础的前提是，患者爱上了对方，并且希望对方回报同样的感情，如呵护、尊重、疼爱……
过去两年，和顾辰待在一起是，苏翎发过几次病，前面两次比较轻微，只是拉着顾辰撒娇，后来她打了季雨薇几次，具体是怎么触发病症的苏翎记不得了。
这一次，她又发作了。
季珩是疯子，她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疯子。
他们心里都住着黑暗丑陋的凶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撕碎这身皮囊冲出来将周围的一切毁坏！
所以，苏翎肯定，她只是渴望被爱，哪怕那个人是季珩。
想得多了，太阳穴突突的疼，迫使她停止思考。
苏翎开始在心里数羊，然而无济于事。
第二天一大早，几乎是季珩一进门，苏翎就睁开眼睛，季珩走进来，眼底有些青黑，昨夜明显也没有睡。
“一夜没睡？”
季珩问，苏翎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凉凉的地板上：“睡不着。”
季珩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走到衣柜边选衣服，边选边说今天的安排：“先去洗漱，马上有人送衣服来，换好了下去吃早饭，然后跟我一起去公司。”
“好。”
苏翎顺从回答，见季珩选了一套浅灰色西装，立刻从下面柜子里挑了一条黑白拼接的领带。
季珩动作一顿，抬手扣住她的下巴，表情变得凶恶：“还没清醒？”
“二爷，你弄疼我了。”苏翎低声说，眼底虽然布满血丝，眸光却十分清明，季珩一时拿不准她现在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给我老实待着！”
季珩命令，有些烦躁，松开苏翎，也不避讳，直接脱了睡衣换西装。
苏翎动手帮他扣扣子。
“……”
许是对苏翎昨晚的反应心有余悸，季珩看苏翎的眼神一直有些戒备，吃早饭的时候更是死死盯着她，等苏翎吃掉三片面包和喝掉一杯牛奶就不许她再吃了。
这比苏翎平时的正常食量还要少一些，苏翎没吃饱，不由得舔了舔唇，有点馋。
季珩看得眸色一暗，扣着苏翎的后脑勺就吻下来。
末了，还咂巴着回味：“没吃饱。”
“……”
苏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觉得饿了，季珩的心情倒是好了些，揽着她的腰往外走。
“今天上午和下午我都有会，你好好在休息室带着，下班后我会带你去吃饭。”
“好。”
苏翎乖乖答应，和季珩一起坐车去公司。
季珩昨晚也没怎么睡，一上车就抱着苏翎开始补觉，苏翎原本是看着窗外发呆的，无奈肩膀越来越重，偏头，目光便落在季珩缠着绷带的手上。
经过一夜，绷带变得有些脏兮兮的，又有血丝渗出来。
他向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伤口自然也不会得到特殊对待。
看得出神，季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哑着声音问：“在看什么？”
“你。”
“好看吗？”季珩问，把苏翎抱得更紧，脑袋在苏翎肩头拱了拱：“和顾辰比谁好看？”
他问得随意，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答案，手却紧紧勒着苏翎的腰，好像只要她敢说顾辰好看，他就勒死她。
“你。”
苏翎毫不犹豫的回答，季珩低低地笑起，胸腔的震动传到苏翎身上，有些酥麻。
“还想吃东西吗？”
季珩问得随意，苏翎低头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犹豫片刻才道：“嗯。”
“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是上次在别墅里才出现的，这两天好些了。”
她说的别墅，自然是顾以莘的别墅。
车里陷入沉默，季珩的手轻轻在她盆骨处摩挲，像某种微妙的安抚。
“等手头的事解决，我带你离开这里。”
苏翎眼皮一跳，离开这里是去哪里？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只有她和季珩的地方。
胸口有些涨疼，苏翎还是顺从的回答：“好。”
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冷却，一只宽厚的手却覆在她手上：“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季珩问，也许只是随口一问，却让苏翎胸口的疼痛感消失，眉梢舒展开来。
苏翎抓紧季珩的手，扭头刚想对他说点什么，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停下。
苏翎是坐在季珩腿上的，没系安全带，一下子撞到车窗上。
“唔！”
苏翎闷哼一声，季珩恶狠狠的训斥司机：“不会开车就滚！”
话音刚落，车窗被人敲响，顾翎戴着黑框眼镜的脸出现在窗外。
“二少！我想跟你谈谈，二少！”
顾翎急切的说，表情紧张极了。
苏翎想，一定是发生了非常紧急地事，她才有胆子拦季珩的车。
“二少，要……要开车吗？”
司机疑惑的问，以这姑娘不怕死的劲，他担心开车会出什么事。
“开车！”
季珩命令，连余光都没留给顾翎一点。
顾翎又将目光投向苏翎，似乎期待苏翎能让季珩停车，可苏翎只是垂眸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不知道，季珩做的决定，苏翎从来都不会违背的。
司机咬咬牙踩了油门，顾翎没有追上来。
然而季珩刚带着苏翎走进电梯，顾翎还是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电梯门外。
她打扮老成刻板，背上背着一个硕大又笨重的书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有些狼狈。
“二少，我……我想跟你谈谈那个合作项目，你……你不能停掉！”
说完最后一个字，顾翎华丽的晕倒在电梯门口，且身体刚好卡在那里，电梯门无法合上。
季珩的心情烦躁到极点，打电话把保安部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几分钟后，保安队长马不停蹄的带着人来把顾翎抬走。
电梯门终于关上，因为是总经理专用电梯，并没有其他人会进来。
在这密闭的空间，只有苏翎和季珩两个人，她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里的狂躁不安。
他向来恣意妄为惯了，现在却要被逼着打理季氏，自然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苏翎踮起脚，抬手轻轻在季珩的太阳穴按压，季珩显示一愣，随即放松下来，甚至微微俯身，好让苏翎不用那么费劲。
叮！
电梯到楼层了，苏翎收回手想出去，腰被季珩揽住，他按住了关门键。
“继续！”
苏翎只得继续，季珩靠在门边，表情渐渐变得平静。
“什么时候学的？”
他问，苏翎想起那个时候在别墅，顾以莘帮她按摩的场景。
他的手法很娴熟，力道拿捏得也比她更好。
“偶然学会的。”
苏翎含糊回答，不想在这个时候用顾以莘的名字刺激季珩，季珩忽的睁开眼睛，墨色的眸子好像攒着一把火：“为了顾辰学的？”
“不是！”
苏翎否认，收回了手，季珩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还要继续追问，手机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季珩松开关门键。
电梯门打开，正好看见穿着十厘米高跟鞋，打扮十分职场范的秘书姐姐抱着一大堆文件在门口急得直跺脚，她戴着胸牌，上面写着两个字：沐燃。
“二少！您终于来了！”一看见季珩，沐燃嗓子都激动得劈了岔，差点没扑上来抱住季珩的腿。
“股东已经全部在会议室等着了，他们非常反对你停止那个项目！昨天财务总监辞职了，现在财务部乱成一团，今天公司的股价又下跌了两个点，还有……”
沐燃不停地汇报情况，每多说一句话，季珩的脸就沉一分，苏翎跟在旁边默默敛了呼吸装透明人。
终于，季珩停下脚步。
“在休息室等我，不许到处乱走！”
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苏翎连忙点头：“好。”
喋喋不休的沐燃陡然僵住，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好像古时候为了江山社稷掏心掏肺的忠臣突然发现自己效忠的君王竟然是个沉迷美色的混蛋！
“二少？”
沐燃疑惑的喊了一声，季珩这才将目光投向她。
沐燃立刻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好像马上要被点将出征一般。
“去买两袋柠檬味的薯片回来，隔一个小时给她吃一袋，其他什么都不许给她吃！”
“啊？”
沐燃一脸被人按着头****的表情。
她在这里汇报公司生死存亡的关键消息，而他的老板听完后竟然要她去买两袋柠檬味的薯片！？
这个公司迟早要完！
“还要我重复一遍？”
季珩眯了眯眼，沐燃立刻高声回答：“报告二少！不需要！”
她说得斩钉截铁，气势如虹，不知为何，连苏翎都被她带得有些热血沸腾。
因为这一声回答，季珩多看了她一眼，意外的发现整个公司，也就这个秘书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心情稍微好那么一毛钱，季珩提步朝会议室走去，刚走了两步又折返身在苏翎头上揉了一下，语气颇为无奈道：“你乖一点。”
“好。”
苏翎点头，季珩终于去了会议室，沐燃随手逮了个人帮忙把文件给季珩送进会议室，便带着苏翎去了总经理办公室的休息室。
“请坐！先喝点热水。”
许是看见季珩对苏翎的态度很看重，沐燃对苏翎的态度基本可以算得上是讨好谄媚了。
一次性纸杯塞进苏翎手里，有些烫的温度透过纸杯传到指尖，让人感觉温暖又安心。
苏翎眯了眯眼，沐燃站在旁边，试探着问，语气十分不确定：“你是……苏翎小姐吗？”
“……嗯，是我。”
刚答完，有人敲门，递进来两个精致的包装盒。
“老是吃薯片对身体不好，我让同事带了两个蛋糕回来，一个蓝莓味，一个香草味，你要先吃哪个？”
“香草吧。”
苏翎回答，沐燃拆开包装盒，一个巴掌大小的蛋糕出现在眼前，蛋糕做成猫爪形状，看上去十分可爱，让人食欲大增，沐燃递过勺子，苏翎立刻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勺放进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幸福感十足。
“好吃吗？”
“好吃！”
苏翎爽快回答，沐燃站在旁边，弯着眉眼看着她。
沐燃的身材很好，虽然穿着刻板的职业套装，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她安静的看着苏翎，目光轻柔，没有任何的不良企图，甚至让苏翎感觉到一丝难得的温暖。
“怎么了？”
苏翎放缓动作，沐燃被她突然的问题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没事，你吃了休息一会儿吧，这个蛋糕我先带出去，一个小时后再拿过来给你吃。”
说完，便拿着蛋糕走了出去。
“……”
苏翎看着掩上的门，有种自己是被送到托管所的错觉。
吃完蛋糕苏翎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最近她睡眠极差，眼睛总是干涩酸疼。
有季珩在，她不敢去买安眠药，她怕吃的剂量太大，季珩会发怒。
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重新被推开，苏翎以为是沐燃又拿蛋糕进来了，所以没管，那人却直接走到她面前才停下，
苏翎屏住呼吸，她感觉到那人在看她，那视线的存在感太强，苏翎不得不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沉静的眸。
是顾辰，他手里提着剩下那个蛋糕。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苏翎住在他公寓的那两年时光，他每次下班回来，总会买一些小点心回来，哄她多吃一点。
那天在古镇不欢而散，苏翎还以为短期内他不会再想看见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见她醒来，顾辰把蛋糕放在茶几上，顺手拆开，把勺子插在上面递给苏翎，自然而然问了一句：“最近没睡好？脸色怎么这么差？”
话音落下，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有点失眠。”
苏翎回答，接过蛋糕，默不作声的小口小口吃。
顾辰蹲在她面前，表情极淡，良久，他忽的开口：“你让他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