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中年模样的刑警。我连忙对他说:“我的妻子是自杀……”
“不,是他杀。”那个刑警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头。
“怎么可能?这有她的遗书。”
“遗书或许是有,但这是伪造的自杀现场,你妻子用过的咖啡杯上没有唇印,这说明是在化妆前就死亡了,然后被凶手化了妆。现在,你作为谋杀妻子的嫌疑人被捕了。”
完了,我的设计被人识破了,我怎么非要画蛇添足给她化妆呢?
顿时我觉得天塌地陷般的恐慌,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杀夫的铁钉】
大宋某年正月十五,这一天包公按习俗去城隍庙烧香。行香完毕,打道回府,经过白塔巷巷口时,巷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包公暗想:“正是辞旧迎新的日子,怎么会有人哀哭。”可细一听,这哭声却没有哀痛之情,而是似悲似喜,欲哭欲笑,包公心里纳闷。回到府上,叫来当班的差役道:“近来可有民病殁?”差役说:“白塔巷的刘二死了,刚刚埋掉。刘家中只剩吴氏和幼子两人。”包公心想,刘二一定死得不明白。不然,这吴氏为何哭不像哭,反倒像笑?当下,包公让差役传吴氏到堂。
不一会儿,吴氏被带到。包公问:“你丈夫平时是干什么的?又是怎么死的?”吴氏说:“我丈夫刘二以卖菜维持一家生计,前日突然得暴病死。只剩下我和幼子,家里没了依靠,真不知以后怎么活下去。”包公让吴氏抬起头来,吴氏抬头瞟了包公一眼,又赶忙把头垂下。包公见她虽身着孝服,脸上却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暗想:“如果真像她说的,日后生活无着,又怎么舍得花钱去买胭脂?丈夫刚死,尸骨未寒,一个女人,又怎么会有心思去打扮?”想到此,包公问道:“你丈夫埋在哪里?”吴氏说:“埋在北门外七里牌后头。”包公叫差役陈尚和几个差夫与吴氏一起去开棺验尸,看刘二身上有无致命的伤痕。
陈尚带人来到坟地,令差夫掘开坟墓,打开棺材,细细查验了刘二的尸体,回来报告说:“刘二身上没有伤痕,的确是病死。”包公一听,拍案大怒,说:“陈尚!你草率行事,有辱使命,与那吴氏串通,隐瞒真情,欺骗本府。限你三日内查明真相,否则,我饶不了你。”陈尚见包公发怒,大出所料,惊慌失措,连忙下跪求饶,说:“大人息怒,小的明白。”退了下去。
陈尚又来到坟地,把刘二的尸体翻来覆去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伤痕,也无中毒痕迹。他心里惶惶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回到家里,闷闷不乐。他的妻子叫杨玉。杨氏见他心事重重,便问:“郎君因何事愁眉不展?”陈尚便把此事告诉杨玉。杨氏听了,也很着急,说:“你查过刘二的鼻孔没有?”陈尚说:“没有查过鼻孔。”杨氏说:“我曾听说,把铁钉插入鼻孔,能把人致死,而且不留痕迹。你不防去查查他的鼻孔。”陈尚虽半信半疑,还是按杨氏说的,去查验刘二的鼻孔。结果吃了一惊,刘二鼻孔中果然插着两颗铁钉,足有四寸多长,一直插入脑后。陈尚取出铁钉,来向包公交差。
包公查看了铁钉,让差役传吴氏到堂。包公道:“刘二是如何死的?从实招来。”吴氏说:“我丈夫的确是病死的,左右街坊可以作证。”包公将两颗铁钉“咣”的一下扔到她面前,说:“你丈夫病死,为何鼻孔中插入铁钉?”吴氏一见铁钉,大惊失色,心慌意乱地说:“妾实不知情。那天我丈夫去卖菜,感染风寒,突发高烧,昏迷不醒。等我请来医生时,他已经死了。请大人明察。”包公见她还想狡辩,大喝一声:“动刑!”众差役扑上来,将吴氏推倒,抡起板子就要打。吴氏一看那板子,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喊“招”。原来,吴氏生性水性杨花,与富户潘某勾搭成奸,趁刘二外出卖菜,多次在一起鬼混。吴氏为了嫁与潘某,两人合谋,用酒把刘二灌醉,然后,害死了刘二。包公令差役抓来潘某,潘某见吴氏已招,也只得招供。包公判二人为刘二偿命,秋后问斩。判决完毕,包公问差役陈尚:“是谁叫你查验刘二鼻孔的?”陈尚说:“是小人贱妻。”包公说:“你夫人能有这般见识,实不简单。请你夫人来,本府有赏。”陈尚把妻子杨氏领来见包公。包公说:“你协助查案有功。赏银子五十两。”杨氏见赏,非常高兴,连忙拜谢包公。杨氏领了赏赐,正要走时,包公又把她叫住,问道:“杨氏,你与陈尚是结发夫妻,还是半路夫妻?”杨氏说:“我前夫几年前死了,后来嫁给陈尚。”包公又问:“你前夫叫什么名字?”杨氏说:“叫梅九。”包公说:“得什么病死的?埋在哪里?”杨氏见包公追问得紧,竟面色慌张,支支吾吾地说:“他是淹死的,埋在南门外乱葬岗上。”包公道:“你前夫死的也不明白。”便吩咐差役马亮去乱葬岗挖坟验尸。杨氏一听要验尸,吓得面无人色,却故做镇静,暗想:乱葬岗坟墓甚多,他们认得哪个?
来到乱葬岗,杨氏胡乱指了一个坟墓,说:“这就是我前夫梅九的坟。”马亮叫差夫挖开坟墓,撬开棺材,仔细查了尸体,身上没有伤痕,鼻孔里也没有铁钉。杨氏撇嘴“哼”一声,说:“人人都夸包老爷断案神明,从不冤枉无辜,今日却冤枉好人。”马亮没查出问题,无可奈何,正准备回去向包公交差。
这时,有一位七十来岁的老翁拄着手杖,向他们走来,对马亮说:“公差为何要掘我侄子的坟?”马亮一听,指着杨氏,说:“你侄子可是她的前夫梅九?”老翁摇摇头,说:“原来公差要找梅九的坟。”又冲着杨氏说:“你不要乱指别人的坟,让我侄子不得安息,也让这些公差白费力气。”老翁用手杖一指,领着马亮等走到另一座坟前,说:“这才是梅九的坟。”差夫挖开坟墓,打开棺材,马亮一查,梅九的鼻孔里插着铁钉二枚。于是取出铁钉,押着杨氏,回去向包公交差。杨氏抵赖不过,便招认了谋害前夫的罪行。没有同谋,系她一人所为。
包公判杨氏死罪,秋后问斩。人们听说了这个案子,无不称奇。
【自盗家门的吴太太】
“我和吴太太出去买菜去,你可要看好家呀!”
妻子从窗口对我说。
“行啦。”
“别这么不甘心呀,先生,你这样回答不太好吧!”
这是吴太太的声音,不得已我礼貌性地把脸抬起来,咧嘴一笑并说了一声“咳”,算是打过了招呼。
抱着一只雪白猫咪的吴太太也对我微微启齿一笑,听说她只比我太太小1岁,可为什么看起来总像个未婚姑娘那样年轻漂亮?她站在我那扇简陋的窗口,如同一朵摇曳的桃花,令人陶醉。
我的眼睛不禁朝吴太太脸上多盯了一会儿,妻子马上感觉到,声音也高了几度……
“热水都灌好了,满满一大壶,喝茶吃的点心我也放在桌上,别忘记了!”
“我知道了!”我老实地把视线停留在柜子上,不经意地点头。
“谁知道你到底记住多少,到时候又怨我没有说。”
妻子和吴太太边埋怨边走了!不久,门铃响了两声。
我知道一帮棋友“杀”了过来,这真是一场艰苦卓绝的奋战,绝不认输,屋里设备谈不上舒适,再加上一番拼杀,身体实在感到有点僵硬。我们大伙儿都是一群穷教师,正在这儿举行聚会,每个人身上都是旧衣衫,失去光泽而显得干涩的皮肤,更显出每一个人的苍老。
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书恒老弟,虽然他专攻经济学,但是他的腰包从未见鼓过,衣着犹如染黄的皱被单,十分狼狈。比他好一点的是他的学生松原,可是他家人口多,每月还需要寄钱给乡下的老母,才30出头,除了那双眸子还闪烁着一丝年轻的光彩,外表看起来,就像45岁一般。
虽然在学堂里教授工科,但连个椅子都不会钉的立新,每个月还向老爸要钱度日,真是可怜!专攻心理学的明华,被家人逼着不断兼差。日子过得还算悠哉的,就属未婚的小展了。当然,在这间房子里,我是不好再对他人提出什么非议。
我和吴家是邻居,他们是地道的暴发户,生活舒适,但是平时既吝啬又势利。这间屋子他们本想当做仓库,但因难寻安身立命之所的人太多,就把它改成住家,用较便宜的价钱租给我们,这一点我倒是万分感谢。
今天是我们六人“棋王战”的最后一天。这是我们这几个为人师表者所组织的一个联盟,互相比赛10次,一天两局,除了当日所在的主人外,其他两个人得花一年的时间来选出真正的“棋王”。所以有耐心和热心的人,方能获得此项殊荣,如果其间有任何人发生了意外或是有事不能来,那么就算放弃了选拔的权利。
目前,我的成绩是3胜5败,不知道能不能晋级,我信心十足地来应战,可是为了表示主人的大方,对手的分配就得随客人便啰!但下棋也不容易,常有人把碗当烟灰缸用,把烟倒过来点火,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类大敌——一群推销员(也许夸张了点。)我为了不受妻的责骂只得小心提防。
妻子出门前再三吩咐,要将这些烦人的推销员统统拒绝,不久,第一号来了。
门铃响了,我站起来向窗外看了一下,“喂,你今天要不要……”话未说完,我就坐下来了。这是洗衣店的小姐把洗好的衣物送回来,其中还包括吴家送洗的衣服,我叫她放在门口就好了。当我上洗手间回来时,平日小心成性的立新对我说,隔壁邻居的衣服放在门口不礼貌,快把它拿进来吧!
或许,这也是看家的内容,我赶快将衣服收拾好,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此时,门铃又响了,这是第二号,卖鱼的小贩,我跑到厨房门口,应付着说:“哇,是新鲜的鳝鱼吧,不过我太太已经买过了!”匆匆地把他打发掉。
围棋赛正进行得热烈,偏偏第三号来了,是一个口才一流的保险公司业务员。接下来第四号、第五号勉强应付之后,我决定就算门铃响了,也不会去开门了。本以为这样就安然无事了,忽然门被敲得咚咚如打鼓一般,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自称是社区自治委员会的义工,请求捐助点钱,此时我的棋局正好,不甘错失良机,我给了一点钱打发他走。上一局战胜我的日高老先生,这一局也不禁陷入苦思当中。
“嗯,大家好像都希望我输,是不是?”日高先生望着棋盘正在长叹短吁,这时妻子回来了,两个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等会有人会送来我买的东西。再见!”这是吴太太的声音。
妻子在窗户边说:“是谁来了呀!”
我用鼻音“哼”着回答,心里想,如果这盘棋输了都要怪你,为什么事多的时候不在家,害我下棋……不久之后,我们才知道吴家遭小偷了!
妻子瞪大眼睛吐着舌头跑回来对我说:
“吴太太把莱先放在我这儿,我陪她去开厨房的门,却发现那门已经开了五六厘米,她说明明关好才出去的……忽然神色匆忙地进屋里去,我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客厅的门也被撬开了!”
吴太太惊慌失措地大叫,面色发青,全然不顾桃花的羞美,仿佛不相信她所看到的。
妻子跑到客厅,只见所有的抽屉、书柜都被拉出来翻过,到处一片凌乱,纸张四处飞散,犹如过了场小台风,一片狼藉。吴太太麻木地在其中踱步,却发现了一个小布袋,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啊!”吴太太又是一声大叫。
吴太太说,这个袋子里装的是她先生对顾客所收的定金,本来放在衣柜上,里面共有20万元。
“啊!20万元?”
我对于这个数目比吴家遭小偷还感到吃惊,我每个月的薪水,也不过3万元,这是一般公务员的月薪。
吴太太报了案,警察很快就赶来了,展开各种搜索工作。我们住在隔壁,和吴太太一样,从出去购物到回来,各种行动以及手提袋都要做一番详细的检查。
因为在场的全都是老师,我们要求警方调查时要有礼貌,但是他们办案心切,总希望得到有力的证言(事实上,只有记忆最好的立新在回答,其他人当时都专心下棋,我怀疑大概是那几个推销员中的一人干的)每个人都调查过了,并无可疑之处。
其实警察不说我们也明白,目前我们6个人的嫌疑最大,从娘胎到现在,第一次被别人这么怀疑。
最不开心的,应该是怒容满面的日高老先生:“有这个必要吗?”
我相信绝没有人愿意拿“为人师表”这份荣誉来换20万元。历经磨难的我们,对人心太了解,内心的脆弱,总禁不住诱惑,眼前纵使有那么多钱,不是自己的,空想也无用啊……
糟糕的是,我们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再说下棋时间难免会中途离席上个洗手间,到厨房灌口水什么的。从未离席的,大概只有日高老先生,但是除了他自己,别人也不能替他作证。
“好吧。”打破沉默的是松原。
“警察先生只是奉命行事,我们应该尽力配合他们才对,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我们只是小小的穷教师?”
这么一说,紧张气氛的确化解了不少。
“我是主人,大家不妨边吃边调查,酒量不好的人,吃点菜吧!”
我离开座位,在走廊与从厨房出来的妻子擦身而过,她手上端着一盘香肠和蔬菜。
“嗯,这么多好吃的?”
“不是,那是要给吴太太家的咪咪吃,你们也想和猫咪抢吗?真是的……现在调查的如何了?”
我被妻子臭骂后,不甘心地又看了盘中的菜一眼,忽然我……我完全明白了。
或许是认为老实人好骗,但是偏偏我受立新的影响,记性很好,我现在明白了吴太太的作监自盗。一个漂亮女人的诡计不禁让人想起美女蛇。
吴太太出门时是抱着猫咪的,回来时却提着大包小包,可见她在中途就把猫放回来。无非是要猫先回来进入屋内时打开一个门缝,里面早就摆好了玄虚,装着被盗窃的样子。
事到如今,我还在为吴太太的蠢行感到心痛,但为何要扯到我们这帮教师身上呢?虽然为夫筹款而出此下策,却教人伤心。
打那以后,我发誓不养猫。虽然妻很想像吴太太那样抱着猫咪站在窗口对我说话,但见我不同意,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