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外神话故事精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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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斩妖除魔的故事(3)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过去三年。徐的几个孩子都会走路了。徐教他们说人话,他们咿咿呀呀,慢慢学会了一些。这些孩子虽然都还小,但走山路像走平地一样,一点也不吃力。他们跟徐感情很深。

有一天,母夜叉带着一子一女外出,半天没有回来。徐思念故乡心切,便带着儿子到海岸边,发现他的那条船还在,他就和儿子商量一同返回故乡去。儿子要去告诉母亲,被徐阻拦了。于是,父子俩乘船离开了这片深山密林。不久就重新返回交州。徐回到家里,才知道妻子以为他已葬身大海,便改嫁他人了。徐就和儿子生活在一起。他拿出两颗珍珠,卖了很多钱,他们用这些钱添置家产和什物,家里的生活很富裕。徐给儿子取名为彪。徐彪长到十四五岁时,能举几千斤重的东西,力大过人。交州军帅认为他是个奇人,便让他做了千总。不久,徐彪因为出征有功,十八岁就被提拔为副将。

大约在这个时候,有个商人过海时也遇到大风,他的船也被吹到卧眉山。这个商人登岸时,发现岸边有一个少年。那少年看见他大吃一惊。少年忙问商人从哪里来,商人说自己是中国人。问籍贯在哪里,商人说在交州。于是,少年把他拉到幽谷的一个小石洞中,叮嘱他不要外出。商人一看,洞外满是荆棘,更不见有人烟。他正在纳闷,那少年已返回洞穴,并带来一些鹿肉给他吃。少年说:“我父亲也是交州人。”商人这才知道这少年原是徐某的儿子。商人在外地见过徐,便对少年说:“你父亲是我的老朋友,现在他的一个儿子已做了副将。”少年不懂什么是副将,商人解释说:“这是中国的官员。”少年又问:“什么是官?”商人只好又解释一番:“出门时有车马,住的是好房子,在上面喊一声,下面就有上百个人呼应,别人见到他,只敢侧目而看,侧身而立,这样的人就叫官。”听商人这么一说,少年羡慕不已。

商人对他说:“既然你父亲在交州,你怎么还老是留在这里不走?”少年便把夜叉国的情况讲给商人听。少年有些无奈地说:“我也常常想找父亲去,但母亲不是中国人,言语相貌都不相同。更何况要是被这里的同伴发觉,必死无疑。因此,我有些犹豫不决。”少年出洞时,对商人说:“等刮北风时,我为你送行。请你到我父亲和哥哥那里,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

商人藏在洞穴里快一年了,少年一直在关照他,所以他没有受到伤害。他常常在荆棘丛中向外探望,见山中常有夜叉来往,特别害怕,只好呆在洞里不敢外出。直到有一天,北风呼啸,那少年很快赶来了,他带着商人跑向海边,路上一再叮嘱:“我的话你可别忘了。”商人答应了。

商人经过一番颠沛,总算又回到中国。到了交州以后,他立刻去找徐彪副将。商人将自己这半年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了徐家父子。徐彪听了以后非常悲伤,要去寻找母亲和弟弟。但父亲不赞成,父亲担心出海会有各种凶险,容易出事故。徐彪捶胸顿足,痛哭不已。父亲劝阻不住,便报告了交州军帅。军帅让徐彪带两名士兵一同航行。

徐彪的船也不顺利,在海上颠簸了半个月,还没上岸。更糟糕的是,他们迷失了方向,无法分辨东南西北。忽然,海浪滔天,船被掀翻,徐彪和两名士兵一同掉进大海。他随波沉浮,过了好长时间,他感觉像是被什么动物拉去,到了一个有房屋的地方。定眼一看,旁边站着一个夜叉模样的动物。

徐彪说起夜叉语。那夜叉一惊,忙问徐彪要去什么地方,徐彪说要去卧眉山。夜叉高兴地说:“卧眉是我的故乡,冒犯你了。你偏离航道已有八千里之远。这是去毒龙国的,不是去卧眉的航道。”于是,夜叉找来船送徐彪去卧眉山。夜叉在水中推船,船如飞箭一样迅速前行,转眼之间已走千里。一个晚上就到达卧眉北岸。只见一个少年在水边观望。徐彪知道山中没有人类,怀疑是弟弟。走近一看,果真是弟弟。两人相见,握手大哭。徐彪想带弟弟一起回家,弟弟却跑去接母亲和妹妹。母亲见到徐彪也高兴得哭起来。她听儿子说要接她去交州,担心以后被人欺凌,但徐彪说:“我在中国是有地位的人,别人不敢欺凌我们的。”于是,母夜叉和三个孩子一起前往中国。在海上航行三天后,终于到达交州海岸。岸上的人见到母夜叉长得怪模怪样,都吓得跑走了。

母夜叉见到徐某时,说了不少怨气话。她恨徐某当年离开卧眉时不事先同她商量。徐某连忙谢罪。家里的仆人拜见主母时,都吓得战战兢兢的。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徐彪劝母亲学汉语,学汉人穿衣吃饭。结果,母女俩都穿上了女子衣服。几个月后,他们能说一些简单的汉语。徐彪的弟弟妹妹也渐渐白净起来。他们也都有了自己的名字,弟弟叫徐豹,妹妹叫徐夜儿。徐彪后悔自己没有读过书,就请人教弟弟读书。徐豹很聪明,经史子集读一遍就懂了。后来,他考中武进士。夜儿能拉强弓,只是因种类不同,无人向她求婚。后来,她嫁给了徐彪的下属袁守备。

【画皮】

太原王生,有天一早出门,在路上遇到一位女郎,见她抱着大包袱独自赶路,走得很吃力。王生忙走上前,发现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孩,不禁动了情。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早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赶路?”女孩回答说:“过路的人不能替我解忧愁,何必多问。”王生接着说:“你到底有什么忧愁?如果需要我帮助,我决不会推辞。”女孩神色忧伤地说:“父母贪钱,把我卖给一个大户人家。那家的大老婆嫉妒我,早晚不是打就是骂,我已无法再忍受下去,打算逃到远处去。”问她究竟想去哪里,女孩说:“逃难的人,哪有确定的地方。”王生便说:“我家离这里不远,请到我家去吧。”

女孩很高兴地答应了。于是,王生替她拿着包袱,带着她一同回家。到了王生家,那女孩见室内无人,便问:“你为什么没有家眷?”王生说:“这里是书房。”女孩说:“这是个好地方。要是你可怜我让我活下去,请你一定为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对外人讲。”王生答应了她的要求,并与她同居。王生把她藏在密室里,过了好几天别人都未发觉。有一天,王生悄悄地把这件事对妻子说了,妻子陈氏怀疑她是大户人家的婢妾,劝王生打发她走。王生不同意。

有一次,王生在赶集的途中遇见一位道士。那道士打量王生时显出惊愕的神态。他问王生:“你最近遇到了什么?”王生回答说:“什么也没遇到。”道士说:“你身上有邪气萦绕,怎么还说没遇到什么?”王生竭力为自己辩解,道士见他不说真话就走开了,嘴里却说:“真叫人不可理解。世上还真有死到临头却不醒悟的人!”听了道士这番不平常的话,王生对所遇到的那个女孩产生了怀疑,但转而一想,她明明是个美人,怎么会是妖怪?很可能是道士想借口除妖,混口饭吃吧。没过多久,王生就回到自家书院门前,但门紧关着根本进不去。这时,王生顿起疑心,便翻墙进去,见房门也紧关着,就悄悄地走到窗边往里看,只见一个脸色翠绿、长牙如锯的恶鬼,正在把一张人皮往床上铺,然后拿彩笔在人皮上画,画完之后便将笔扔掉,举起人皮,像抖衣服那样抖了抖,随即披在身上,装扮成一个美女。目睹这些情景,王生的魂都吓掉了,他像动物那样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追寻道士,但道士已不知去向。王生仍穷追不舍,最后终于在野外找到了。王生跪在地上向道士求救。道士说:“我帮你赶走它就是了。这个东西也很可怜,一直没能找到替身,所以我也不忍心伤害它的性命。”于是,道士就给王生一柄拂尘,让王生把它挂在卧室的门上。临分手时,两人约好在青帝庙会面。王生回到家以后,不敢到书房去,就睡在卧室里,把道士给的拂尘挂在门口。一更时分,听到门外窸窣作响,他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好让妻子陈氏去看看动静。这时,那个恶鬼正在门外,它望着拂尘不敢进屋,站在那里咬牙切齿,呆了半天才走开。过了一会儿它又来了,并且一个劲地咒骂道士:“死道士吓唬我,难道到口的食物还要吐出来不成?”只见那恶鬼扯下拂尘撕得稀巴烂,然后破门而入,直奔王生的睡床,撕裂王生的胸腹,掏出他的心就逃走了。王生的妻子大声哭号,丫头举着蜡烛进来一看,王生已断了气,胸腔里尽是瘀血。陈氏吓得哭不出声来。第二天一早,陈氏叫弟弟二郎跑去告诉道士。道士听说后非常生气地说:“我本来可怜你,谁知你这个小鬼竟敢如此猖狂!”他马上跟着二郎来到王家。那个女孩已不见了,道士抬头四处张望,说:“幸亏它还没有走远。”他问二郎:“南院是谁的家?”二郎说:“是我家。”道士说:“鬼正在你家。”二郎惊异地说不会在他家,道士又问:“有没有你不认识的一个人到你家去过?”二郎说:“我一大早就去青帝庙了,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来过什么人,我这就回去问一问。”他去后不久回来说:“真有人在我家。今早一个老太婆跑到我家,说是想给我家当佣人,我妻子没答应她,她现在还没离开呢。”道士说,她就是恶鬼。于是,道士与二郎一起到了南院。道士站在院子中央,手持木剑,大声呵斥:“鬼妖,赔我拂尘!”那老太婆在屋里惊慌万分,无计可施,便冲出门想逃。道士追上前用剑刺去,顷刻间,老太婆倒在地上,人皮脱落,老太婆变成了恶鬼,在地上像猪一样嚎叫。道士用木剑砍下鬼的头,那恶鬼便化为一股浓烟,盘在地上成一小堆。道士取出一个葫芦,拔掉塞子后放在烟中,那葫芦像吸气一样马上把烟都吸进去了。然后,道士塞住葫芦口把它装进袋里。在场的人看那张人皮,发现眉目手脚,无不齐备。道土像卷画轴那样卷起人皮,把它也装进袋,正打算离去时,陈氏跪拜在门口,哭请道士施法救活丈夫王生。道士推辞说自己不行,陈氏更加悲恸,跪在地上不肯起身。道士想了一想,说:“我的法术很浅,真的不能起死回生。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或许他能使死人复生。你去求求他肯定会有效果。”陈氏问那人是谁,道士说:“街市上有个经常睡在粪土中的疯子,你不妨叩头哀求他救人。如果他百般侮辱你,你可千万不要恼火。”二郎也曾听说过这个人,于是,他谢别道士,与嫂子陈氏一同到街市找那个疯人。

在街市上,他们看见那个乞丐正在路上疯疯癫癫地唱歌,流出的鼻涕有几尺长,浑身肮脏不堪,叫人避而远之。陈氏跪着叩头到他面前,他却笑着说:“美人爱我吗?”陈氏把丈夫被恶鬼杀死的事告诉了他,并请他救活丈夫。那乞丐又大笑着说:“每个男人都可以做你的丈夫,为什么要去救活他?”陈氏再三哀求,乞丐说:“真怪呀!人死了求我救活他,难道我是阎王爷吗?”说完,他竟愤怒地用木杖打陈氏,陈氏忍痛让他打。街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乎筑成一道人墙。那乞丐忽然吐出一口浓痰,送到陈氏嘴边说:“吞下去!”陈氏当时面红耳赤,觉得很为难,但想起道士说过的那些话,只得强忍着吞下去了。陈氏觉得那口痰像团棉花那么硬,在咽道里发出格格声响,最后停结在胸膛里。只听那乞丐又笑着说:“美人爱我啊!”说完就走了,连头也不回。陈氏和二郎跟在他后面,他走到庙里后,便不见踪影了。陈氏他们在庙前庙后四处查找,没有找到任何踪影,只得又惭又恨地返回家。陈氏真是百感交集,她既悲悼丈夫死得惨,又后悔吞下乞丐的痰使自己蒙受羞辱。她哭得死去活来,也想一死了之,正想给亡夫擦血装尸,家人又都远远地站着不敢过来相助。陈氏只好一个人抱尸收肠,她边料理边哭号。由于哭久了嗓音已完全嘶哑,她忽然想吐,感觉胸腹中有块东西直往上冲,不等她回过头,那块东西已落入丈夫的胸腔里。她惊奇地发现,原来是颗人心,它已在丈夫的胸腔中突突地跳动着,而且散发出蒸蒸热气。陈氏觉得十分奇怪,赶忙用手把丈夫的胸腔合拢,并用力往胸中间挤合。她稍一松劲,热气就从伤缝中往外冒。于是,她连忙撕了块丝帛把伤口包扎起来。她用手触摸丈夫的尸体,发觉已有体温。她忙又盖上被子。到半夜一看,丈夫已在微弱地呼吸。天亮时,丈夫竟然复活了。她听见王生说:“我恍恍惚惚像做了个梦,只是一直觉得肚子痛得厉害。”陈氏看看丈夫的伤口,发现已只留下个铜钱大小的痂疖,不久,竟完全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