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梦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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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的本质与特征(1)

当你缓缓闭上双眼时,思想沉淀了,陷入一片你从来不知的黑暗中,有人在其中窃窃私语,你用整个心灵在倾听着。

睁开眼睛时,你可能对刚才的事一无所悉,也有可能你会偏着头想:“好一个奇怪的梦哦!”

梦是不受束缚的,有时连儿时记忆都会在梦里一一浮现,惹得你惊讶不已。

梦,可能是一串音符或是一幅幅不规则的图案,各自以它们独特的形式在夜深时来拜访你,在梦里你可以听见讲话声、吵闹声,有时还有笑声,梦甚至以鲜艳的色彩向你展现。

梦的确是很奇怪的,有时你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个细节,有时候却是纷纷扰扰的一片,而你除了说“我做了一个梦”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语言了。

梦与睡眠含情脉脉

梦发生在睡眠过程中,这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一条生活经验。因此,弗洛伊德曾经指出:“一切梦的共同特性,第一就是睡眠。”

对于梦的这一特征,我国古代很早就有所认识。在甲骨文中,梦的字形像人依床而睡,又以手指目,表示睡眠中目有所见。春秋战国时期的墨子在《经上》说:“梦,卧而以为然也。”卧的原意是休息,由于睡眠是休息的重要方式,所以卧又常指睡眠。例如《灵枢·大惑论》在阐述多寐病机时云:“阳气尽则卧,阴气尽则寤。”卧、寤对举,即是以卧为睡眠。墨子认为,梦是人在睡眠中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以为发生了某些事情,是在睡眠过程中的一种现象。其后的荀子也明确指出:“心卧则梦。”心,是人体形体活动和精神意识活动的最高统帅,《荀子·解蔽》云:“心者,形之君也,神明之主也。”心卧,在这里也就是指睡眠。荀子认为,人睡眠后就会做梦,指出了睡眠是做梦的先决条件。对于梦的这一特征,慧影论述的更为清楚,他在《智论疏》中云:“凡论梦法,睡眠时始梦,不眠不梦。”说明了梦与睡眠不可分割的联系。

梦发生在睡眠过程中,这种认识也为现代研究所证明。现代对睡眠与梦的研究发现,睡眠实际上包括两种状态。一种为非眼球快速运动的睡眠,在这个阶段中,没有眼球快速运动;另一种状态称为眼球快速运动睡眠,在这个阶段中,一个显著特点是睡眠中出现眼球快速运动。在睡眠过程中,这两种状态交替发生,呈周期性变化。当睡眠进入眼快动睡眠阶段时,睡眠者往往正在作梦。到目前为止,大多数睡眠实验室报告从眼快动睡眠中唤醒后对梦的回忆率为90~95%,有个别报告低于这个数字,但最低也有74%,因此,眼快动睡眠又被称为有梦睡眠,而非眼快动睡眠被称为无梦睡眠。有梦睡眠与无梦睡眠,共同构成了整个睡眠过程。因此,梦完全有赖于这个睡眠过程,是发生在睡眠过程中的一种特殊现象。

梦对睡眠的这种依赖关系,从睡眠与梦的相互影响中也可得到证明。

首先,恶梦常常把人们从睡眠中惊醒。人们在梦到被妖魔鬼怪玩弄,被猛兽恶人追逐,被陷于某种灾难之中的时候,会感到十分恐惧,极度焦虑,往往几经挣扎,才会完全清醒过来,结果发现自己是在睡眠中作了一场梦。并且,经常作恶梦的人,会对睡眠产生恐惧,以致不敢入睡。

其次,睡眠的改变,往往也伴随有梦的变化。例如,强烈的脑力劳动、精神紧张、抑郁和烦恼等会使睡眠量增加,人们在遇到不如人意的事情时,常常出现心情抑郁,全身疲乏,嗜卧思睡,或蒙头大睡。随着睡眠时间的延长,梦也常常多了起来。经过现代睡眠实验室的研究发现,这时增加的主要是有梦睡眠。而当人们百事顺利,心情舒畅之时,不但睡眠量会有所减少,而且会自觉作梦较少,睡眠质量高,且精神饱满,不易疲劳。

有人认为作梦是大脑的第三种状态,是介于睡眠与觉醒之间的一种状态。

梦是睡眠中的心神活动

梦是什么?在古代,由于受当时科学发展水平的限制,人们得不到一种满意的解释,往往把梦同鬼神联系在一起。认为梦是鬼神所托,是神灵或鬼魂对梦者的启示,是人之灵魂在睡眠时离身而行,在外有所遇而成。所谓:“人之梦也,占者谓之魂行。梦见帝,是魂上天也。”认为人睡眠时,精神可以离身而去,在外与某人相遇,与某物相接触,就会梦见某人某物。灵魂如果上天,就会梦见上帝。《梦书》曾说:“梦者,象也,精气动也;魂魄离身,神来往也;阴阳感成,吉凶验也。梦者,语其人预见过失。如其贤者,知之自改革也。梦者告也,告其形也。目无所见,耳无所闻,鼻不喘臭,口不言也。魂出游身独在,心所思念忘身也。受天神戒,还告人也。受戒不精,忘神言也。名之为寤,告符臻也。古有梦官,世相传也。”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古人对于梦特别崇拜,甚至在重大决策时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从人体的生理、病理、心理变化对梦的探讨,尽管人们的梦象千奇百怪,变幻无常,犹如从天而降,凭空而现,但如果认真地仔细地进行分析,则不难发现,其中的素材无不与自己的经历有关,与自己的肉体及其感官同外界事物的接触、感知有关。梦正是在这种感知的基础上,通过不自主的加工而炮制出来的产品。

表现为作梦的这种神志活动,虽然也是神志活动,但由于其发生在睡眠过程中,因此,与清醒时的神志活动又有不同。庄子在论述睡梦与觉醒的区别时曾经指出:“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列子》则将其归纳为:“神之所交谓之梦,形之所接谓之觉。”就是说,作梦时的神志活动,以不与外界事物接触为特点,其内容限于以往的存贮。所谓“梦所以缘旧习于心”,“入梦也则为缘习之感”,“凡梦之所由成,皆缘于习见之旧事。”均是对这一特点的说明。

另一方面,这种神志活动不受自己意识的控制,人们很难用自己的意志来支配自己的梦中活动,来控制自己是否作梦或作什么样的梦。明代学者屠隆曾说:“呜呼!人遭震撼,当其觉也,尚可以识力强制胜之。至于梦寐,则不可强矣。”因此,梦又具有不为自我控制的特点。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梦并非鬼神所托,也不是一般的神志活动,而是发生在睡眠中的心神活动,是静中之动。

梦的多变与离奇

由于梦是发生在睡眠中的神志活动,此时神失所主,魂魄不定,如失络之马,不受控制。因此,梦又具有多变与离奇的特点。

所谓多变性,一方面是指人的梦象,在一夜之中,复杂多变,忽此忽彼,一会儿梦天,一会儿梦地,一会儿梦人,一会儿梦物,“反复变化,忽鱼忽人,寐觉两忘,梦中说梦。”具有跳跃的特点。这种特点不仅表现在时间上,而且表现在空间上。《古乐府·饮马长城窟行》云:“远道不可思,思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反映了梦的这一特点。

另一方面,梦的多变又表现在今夜之梦与彼夜之梦的区别上。《关尹子·二柱篇》云:“梦各异,夜夜之梦各异。”所谓“夜夜之梦各异”,就是指人们每天的梦常有变化,并不一样,一个人的一生要作很多的梦,有时梦见升天,有时梦见入地,有时梦见被抓,有时梦见考试,有时梦见与亲人相聚,有时梦见生死别离。这既为我们的生活所经验,亦可见于前人的描述。尽管很少有人对自己的梦境进行系统记载,但还是可以从前人的文集、诗稿等典籍中多少得到一些证明。宋代大诗人陆游,就有不少与梦有关的诗,其中不乏梦境的描述,从而可以使我们对此略有所知。

乾道九年,陆游在嘉州时,记载了九月十六日的梦境,题云:九月十六日夜梦驻军河外,遣使招降诸城,觉而有作。诗曰:“杀气昏昏横塞上,东并黄河开玉帐。昼飞羽檄下列城,夜脱貂裘抚降将。将军木厉上汗血马,猛士腰间虎文韦长。阶前白刃明如霜,门外长戟森相向。朔风卷地吹急雪,转盼玉花深一丈。谁言铁衣冷彻骨?感义怀恩如挟纩。腥臊窟穴一洗空,太行北岳元无恙。更呼斗酒作长歌,要遣天山健儿唱”。

甲子十月二日,陆游在梦中进行了创作。他在《梦中作》一诗的序中说:“甲子十月二日夜,鸡初鸣,梦宴客大楼上。山河奇丽,东南隅有古关尤壮,酒半乐阕,索笔赋诗,终篇而觉,不遗一字,遂录之,亦不复加窜定也。”诗曰:“富贵夸人死不休,每轻庸子觅封侯。读书历见古人面,好义常先天下忧。独往何妨刀买犊,大烹却要鼎函牛。坐皆豪杰真成快,不负凌云百尺楼。”

淳熙七年“五月十一日夜且半,梦从大驾亲征,尽复汉唐故事,见城邑人物繁丽,云:西凉府也。喜甚,马上作长句,未终篇而觉。”他在醒后补足成篇,诗曰:“天宝胡兵陷两京,北庭安西无汉营。五百年间置不问,圣主下诏初亲征。熊罴百万从銮驾,故地不劳传檄下。筑城绝塞进新图,排仗行宫宣大赦。冈峦极目汉山川,文书初用淳熙年。驾前六军错锦绣,秋风鼓角声满天。苜蓿峰前尽停障,平安火在交河上。凉州女儿满高楼,梳头已学京都样”。

嘉定元年,陆游在山阴记述了自己所做的一个奇异的梦:“山中有异梦,重铠奋雕戈。敷水西通渭,潼关北控河。凄凉鸣赵瑟,慷慨和燕歌。”并且认为:“此事终当在,无如老死何!”

绍熙三年十一月四日,他在孤村深夜风雨之中,梦见了自己收复失地,进行北征。“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此外,他在淳熙八年十月二十六日夜“梦行南郑道中。”淳熙四年,他“三更抚枕忽大叫,梦中夺得松亭关。”庆元元年,他在《枕上偶成》一诗中云:“放臣不复望修门,身寄江头黄叶村。酒渴喜闻疏雨滴,梦回愁对一灯昏。河潼形胜宁终弃?周汉规模要细论。自恨不如云际雁,南来犹得过中原”。……在陆游的诗集中,写梦的诗就有一百多首。尽管不少梦的主题与收复失地、统一中原、报效祖国有关,但具体的梦境亦多有不同,况且他并不是为了记梦的变化,而是言志。因此,绝大多数的梦并未加以记载。这从我们的生活经验中亦可理解。

梦的另一个特点是具有明显的离奇性。所谓离奇性是指梦中出现的事物常常是现实中不存在的,或梦境表现有违常理。梦境的这一特点,使梦成了荒诞、虚幻的代名词。

梦境的离奇也是千姿百态的。

庄子曾经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忘了自己是庄周。《庄子·齐物论》云:“昔者庄周梦为蝶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早在三千多年前,商汤时代的伊尹梦过乘船飞向太空。《宋书》载:“伊挚将应汤命,梦乘船过日月之旁。”

著名的女诗人李清照,在梦中到了蓬莱仙山,见到了仙人安期生,碰上了仙女萼绿华,共同欣赏如船大的藕,一齐分享如瓜大的枣。美景美味,使她萌生了不愿回家的念头。她在《晓梦》一诗中记述她的梦境时说:“晓梦随疏钟,飘然蹑云霞。因缘安期生,邂逅萼绿华。秋风正无赖,吹尽玉井花。共看藕如船,同食枣如瓜。翩翩坐上客,意妙语亦佳。嘲辞斗诡辩,活火分新茶。虽非助帝功,其乐莫可涯。人生能如此,何必归故家。起来敛衣坐,掩耳厌喧哗。心知不可见,念念犹咨嗟。”今人赵朴初也曾作过类似的梦,他在《片石集·临江仙》一词的序中说:“夜梦江上,有舟载云旗鼓浪而过。舟中男女老幼,皆轻裙广袖,望若神仙。中有一人,似小时无猜之友,方欲招之与语,忽空中落花迷眼,转瞬舟逝,怅然久之。醒作此词以志异。”其词云:“不道相逢悭一语,仙舟来梦何因?弥天花雨落无声。花痕还是泪?襟上不分明。信是娟娟秋水隔,风吹浪涌千层。望中缥缈数峰青。抽琴旋去轸,端恐渎湘灵。”

唐代诗人岑参曾在梦中行尽江南,他在《春梦》一诗中云:“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宋代词人晏几道也有同感,他在《蝶恋花》中描述自己的梦境时说:“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

“黄粱梦”、“南柯梦”都是大家所熟知的梦。“黄粱梦”又称“邯郸梦”,见于唐朝沈既济的《枕中记》,说的是有一青年卢生,旅途中经过邯郸,住在一家客店里。道人吕翁,也住在这家客店里。卢生在同吕翁谈话之间,连连怨叹自己穷困的境遇。道士借给他一个枕头,要他枕着睡觉。这时店主人正在煮黄粱饭,离开饭时间还早,卢生就枕着这个枕头,先睡一会,没想到一睡下去,立刻做起梦来。在梦里,他娶了清河崔府里一位高贵而美丽的小姐,生活阔绰,十分体面。第二年,又考中“进士”,后来步步高升,做官一直做到“节度使”、“御史大夫”,后来还当了十年“宰相”,又受封为“赵国公”。五个儿子,都和名门望族对了亲,而且也都做了官;十几个孙子,个个聪明出众。卢生在梦中享受了一生荣华富贵,一觉醒来,店主人的小米饭还没做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