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大的第一个学期结束了。进入了寒假，春节也近在眼前。许言和路绫搭上了回家的航班。
其实在许言的印象中，自己跟随着父亲出远门时的第一选择，是火车或者长途客车。毕竟他家虽然衣食无忧，但也并不算多么宽裕。不过自从路绫和她妈妈搬进来之后，出行的第一选择就变成了飞机。而相比于以前只有父子俩的日子，自从家庭重组以后，父亲似乎就变得格外忙碌。那个以前每到周末就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男人，最近几年的闲暇时间似乎越来越少了。
这些细节，许言在上大学之前并没有稍加留意。反倒是离家半年，这么长时间没见过父亲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
他是在高度超过一万米的云霄之上意识到这些细节的。与此同时，路绫正趴在他的大腿上，睡得香甜。
低头看着路绫的睡脸，他忽然发觉，妹妹的脸庞似乎自从初遇那夜之后便没什么变化。虽然个头长高了一些，但却依旧像个小女孩一般——或许不是像，她一直就是。而且除了脸萌，她的胸脯貌似也没什么变化……
“喂，你往哪儿看呢！”
听到少女那羞恼的嗔怪之后，许言才惊觉她已然睁开了眼睛。他讷讷地笑了一下：“没干什么啊，就是……嗯，没什么。”
路绫撅起小嘴瞪着他，目光里似乎含着鄙视。然而少女的身体动作却表达了全然相反的意味——她张开双臂，很是亲昵地环住了他的腰。
不知为什么，许言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多月前决赛失利那天，张子洋在问出那个问题时犹豫为难的脸色。他还记得，那个问题是：“你和你妹妹，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当然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妹呢……
许言忽然一阵心悸。他轻轻拍了拍路绫的脑袋，小声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不，本神要睡懒觉！”少女任性地摇着脑袋，抱得更加用力了。
“起来吧，我有事情想和女神大人商量。”
“什么事？现在这样商量也可以啊……”
“还是起来吧。”许言的口吻很温柔，却隐含着坚决的意味。
路绫嘟着嘴坐起了上半身，靠着座椅的靠背，双手抱在胸前，脸上颇有些不爽。
许言暗暗松了口气，问道：“这个寒假，女神大人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
“对啊，你都在实验室里忙了一个学期了，寒假难道不要放松放松，去哪里玩玩么？”
“呵……”路绫轻笑了一声，“在真神的眼中，凡间万事都只是消遣而已。实验室和游乐场，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意思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住真神么？”
“那当然。”少女的口吻中满溢着骄傲，似乎根本不容拒绝。
许言笑了笑，扭头看向了侧后方。
开饭时间已到，空姐们正忙着分发餐盒。她们发餐的顺序是从后往前的，而此时那装着餐盒的小推车已经到了距离许言只有几步之遥的后两排。
忽然，他感到胳膊被掐了一下。回过头，他便看到了少女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你刚才笑什么笑！难道不相信真神的伟力吗？”
许言连忙举双手投降：“相信，当然相信！几年前我就意识到真神的伟大了。”
看他那心悦诚服的样子，路绫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过身为真神座下的圣骑士，你光是认识到真神的伟大是远远不够的。你还必须要尽你所能，去接近真神的领域。”
许言顿时了然：“女神大人，您又要给我安排修行任务了么？”
“不错，孺子可教也！现在不太方便，等我们回到家以后，我再给你列一张修行计划表！”
许言叹了口气，喃喃道：“套路，全都是套路……”
…………
从接机口一出来，许言就看见了等候在那里的许望海和路青梅。
路绫把行李箱的提手往许言的手里一塞，直奔进了路青梅的怀里。
许望海则快步走了过来，从许言的手里接过了行李。
许言盯着父亲，眼眶里微微有些湿润。
许望海注意到了儿子的眼神，顿时有些奇怪：“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给你生活费打少了，现在要算账？”
“没什么，老爸。”许言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抱了一下父亲。
许望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儿子的背上轻拍了一记。
…………
当天晚上，许言坐在家中的书桌前，接到了张欣怡的电话。
“许言，你早就下飞机了吧？都没给我打电话！我一下午什么都没干就等你的电话了，你是怎么回事？完全忘了这一茬吗！”
“欣怡，别急，我……”许言看了一眼桌上的计划表，“我是被妹妹逮住了。”
“逮住？她逮住你？”
“是啊，她给我列了一大堆的学习任务和目标。比如说基础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生理学、生理学实验、微生物学、免疫学、神经生物学、计算神经科学……这么一大堆的东西，都要在一个月的寒假内全部学完，简直是非人的待遇啊！”
张欣怡静静地听完了，却没有半点回声。
就在许言担心她是不是在不爽之下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她低沉的声音。
“在遇到你妹妹以前，难道你就没有学习任务吗？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我看你对待老师布置的那些学习任务，全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呢？或者说，如果不是你妹妹，换成我，给你提出那么一长串的要求，你也会老老实实地遵照着做吗？”
对于张欣怡抛出的这一连串问题，许言忽然有些心慌。他连忙答道：“当然，欣怡你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
“切……那我现在就要求你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
“明天，去机场接我。我的航班是明天到的。”
许言暗暗松了口气：“当然，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