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校园杯的决赛，在十二月中旬里的一天如期举行。对阵的双方，是公认实力最强的研究生院，以及水准叨陪末座的生命科学院。
研究生院的队员，都是在学校踢了好些年足球的“老家伙”。熟能生巧之下，各方面战术意识和技术细节，也比各院的本科生强了许多。他们能闯进决赛，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可是生科院能闯入最终决赛，就让大家相当惊讶了。在看了他们比赛的中立观众看来，他们能闯到最后关头的原因，就是靠着一个强力前锋、一个逆天门神，以及让人无语的好运气。
然而在决赛中，这种好运气似乎都挥霍一空了。张子洋依旧给力，许言也依旧反应神速，却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生科院的其他队员，根本无力阻止研究生们一次又一次地打穿后防线，在非常充裕的处境下起脚射门。许言能挡出一次、两次、三次……但若是十几次乃至二十次呢？
对此，路绫也没有什么办法——当双方的实力差距大得离谱，一切战术便都无从谈起了。
因此，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之时，比分定格为了0：3.实际上在中立的观众们看来，研究生队只进了3个球都堪称奇迹了。如果不是许言守门，换成别人来守，比分差距起码要达到两位数。
比赛结束后，研究生们便开始庆祝冠军。不过或许是比赛中途实在没什么悬念，他们的欢庆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似乎缺了不少激情。
至于生科院的队员们，那自然是一个个耸拉着脑袋走下了球场。被轮番蹂躏了那么多遍，赛前张子洋特意给大家打的鸡血也变成了一地鸡毛。
身为球队的战术教练，路绫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她只是平静地站在场边，对每一位队员送出了安慰的微笑。虽然无甚大用，但这至少让气氛变得好过了一点。
身为队长的张子洋憋了半天，最终也只是憋出来了短短的一句：“都散了吧。”
…………
许言脱下了守门手套，将其装进塑料袋里。然后就在他提起塑料袋准备离开球场的时候，一只胳膊从背后伸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许言无需回头看也知道来者是谁，于是问道：“队长，怎么了？”
张子洋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干嘛这么说？”
“以你的表现，要是队友再给力一点，拿冠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许言拍了拍张子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队长，别这么说……”
张子洋捏了捏他的肩胛骨：“其实我真正想给你说的不是这个，你也知道，我不是个矫情的人。我想跟你商量的事情是……你要不要来当我们这个队的副队长？”
“副队长？”许言不由一愣，就连脚步都随之停下了。
“其实副队长只是第一步，我是希望你能当生科院足球队的队长，从下学期开始替我管理球队。你也知道，我现在大三了。这两天我的导师又在催我去实验室做毕业实验了，而且找工作的事情也没有眉目……”虽然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说到此处，张子洋的口气也不禁低沉了下去。
许言没有吱声，静静地听着。
“说实话，大学这几年我没干成过什么事。我从小喜欢足球，但在我爸的逼迫下放弃了去试训的念头。我家家境还不错，但是压力很大。我爸是工程师，我妈是医生，都是那种收入不低但是压力很大的职业。从小，我的家里给了我不小压力，也给了我不错的教育条件，最后还算幸运，居然考进了京大……但是现在想想看，除了当上学院的足球队长、在学校里认识了一帮球迷朋友以外，真的是一事无成。每个学期，保证大部分科目不挂科就已经很费劲了……或许是我智商不够，自控能力也不强的原因吧？”
张子洋自嘲地笑了笑。
许言不由叹道：“队长，考进京大已经是个很不容易的成就了。”
“但我不希望我一辈子的巅峰就是高考成绩放榜的那一刻。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除了足球我还有什么爱好，还能去干什么……”
许言扭过头看着张子洋的脸色，打量片刻之后，他忽然灵光一闪：“队长，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大四考研的时候，你可以去考帝都体育大学的研究生啊。京大生科院的学生要考体育大学的研究生，难度应该不大吧？而且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去学跟足球相关的东西了。”
张子洋的眼里顿时放出了光彩，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别人考研都是往高处走，我却从TOP2跑去了一般的211……”
“这种事压根无所谓的吧！你不是觉得干别的事情没动力么？不是不知道除了足球以外还能从事什么职业么？那就去体育学院找跟足球有关的东西，毕业以后也去干跟足球有关的职业啊！”
张子洋低头沉思片刻，忽而抬起头：“说得好……看来我该准备考研了。”
“加油吧，队长。”
“但是许言啊，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球队的副队长，你当不当？”
“以后接你的班，当队长？”
“没错。”
许言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上大学之前我都没怎么接触过足球，对这方面的了解实在是太浅薄。要做好守门员对我来说就够费劲的了，而且我也没时间管理球队。”
“没时间？你不是挺空闲的吗？”
“现在也不空闲了。我妹妹拉我去了实验室，我现在每天都跟她一起泡在实验室里。”
“又是你妹妹……就算是在京大的学生里，她也算得上天才了吧？”
“是啊。”
忽然，张子洋又用力捏了两下许言的肩胛骨：“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队长你今天怎么这么矫情？”
“这不是矫情，这是……算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和你妹妹，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许言点了点头：“那当然啊，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张子洋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