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磐石文葩(康式昭文学奖获奖作品集)
22588700000024

第24章 访世外桃源记

王志荣

余虽年过耄耋,但身体尚健。四儿及媳,为承欢膝下,坚促余乘飞机赴南国,游览桂林阳朔山水。游团中有汶川震区夫妇三对,姐妹二人,一路同行,彼此虽人生际遇不同,但此时此境,情意相通,故先叙此为记。

戊子年冬,十月下旬,阳朔秋高气爽,日月入怀,与同游伴侣乘车访阳朔境内世外桃源。

下车至门前,壮族导游阿妹,热情接待,行前引导。过数折回廊,两旁花香袭人,蝶乱蜂忙。过回廊数十步,至燕子湖边,乘船游湖,船入燕子岩洞,洞身狭窄,高与船身相近,顿觉眼前漆黑一片,但闻流水呜咽,桨声欸乃,燕子扑飞,上下翻腾。须臾出洞,豁然开朗,天地为之一新。桃源全景,突兀展现眼前。

桃源周围奇峰环抱,秀石成堆,房舍俨然。图腾、良田、园亭之属,罗列其间。湖畔鲜花盛开,灿若红霞;竹木成林,飞鸟鸣虫,相与应和。

不远处,一别致小亭中,十余青年男女土著人,啁啾作语,赤膊露腿,素发垂肩,头饰冠带,婆娑起舞,迎迓游客,游人亦在舟中招手,齐呼“八卖”(朋友之意)致意。

船过回龙桥,抵庄前,弃舟登岸,有图腾、石柱、雕塑,伫立庄门外。步入渊明山庄,路侧一亭内,两盛装壮族阿妹,坐抚箜篌,轻拢慢捻,微启樱唇,歌声娇柔婉转,令人心旌为之摇荡。

又行数十米,至一空坝前,游客聚于坝中,正观赏坝边典雅民族风格小楼亭,忽楼上珠帘轻启,两壮族靓丽阿妹,身着五彩民族服装,面靥如花,嫣然含笑,眉目传情,手持绣球,面向坝中游客,各抛掷绣球一个(据壮族古老习俗,喻彩楼招亲之意)。四儿喜接绣球于手,场中游客,顿时欢呼雀跃,祝贺获球者红鸾高照,吉祥如意。所幸获球后,阿妹虽忸怩作态,并未邀获球游客,入赘彩楼,否则掀起萧墙醋海风波,岂不大煞风景;抑或传作游中艳遇,也将丰富余笔端文墨也。

旋至渊明山庄主楼,入楼后,凭倚窗前,眺望楼外,环绕山庄群峰,近在咫尺间。山下稻田菜畦,纵横交错,庄内菊花盛开,榆柳映檐。壮年田间劳作,黄发垄边除草,垂髫嬉戏一团。楼内数架古老织机,端坐壮、侗、瑶、布依族阿妹,绣织华丽壮锦。楼内楼外,男耕女织,怡然乐趣,愉目快心,似非人世,一幅渊明翁诗情画意田园景象,浑然呈现眼前。此情此景,不禁令人悠然神往。楼中壮族青年,现场拓印“归园田居”诗一页赠余。为不忘此刻观感,特在窗前留影一张,以作归去以后,不时缅怀。

转过隔室,竹、木、石雕塑的山水、人物、器物、饰品等类工艺品,陈列壁上、橱内、台前。或洋洋大观,或小巧玲珑,无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皆是巧夺天工,美不胜收之作,令人叹为观止。

游罢出庄,后门外陈列一石磨,同行青年游客,不识为何物,作何所需。余睹此情景,不禁怅然有思。忆余年幼时,慈母常年推磨取粉,每日为儿辈作粥烤饼。欢对家人,毫无怨尤,劳累所及,衰老日增。不幸遭逢灾难年月,冀推磨作粥,稍填饥肠,亦属梦想,终至含憾辞世。而余今日,虽年过耄耋,仍乐天度日,黎庶亦迈步小康。昔日艰辛生活工具,今日已成古董。世异时移,与现代文明相较,无异天渊之别。触景伤怀,不觉两目潸然。

归家后,感慨良多,沉思命笔,虽村言俚语,信口涂鸦,然桃源梦想,古今仁人志士,莫不孜孜以求,但均属乌托邦,不成气候。今日所见桃源,在和谐盛世之下,已可望而亦可即。逝者已矣,来者可追。聊作此记,以志此行,待后来者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