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酒心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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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相见不如怀念

前几天,一个笔友来了,他从长春坐了一夜的火车专程来山东看我。他到时,街灯如昼,夜风初起,整个小城显得温暖而祥和。

记得十几年前,自己正在一个狭小的环境里为施展不开手脚而苦恼,心事又不想跟身边的人吐露,于是就想到了交笔友。那时笔友流行,就像这几年的网友和现在的话友一样。事情很怪,我们对身边之人处处提防,面对陌生的手却会毫不犹豫地伸出去。

在众多的来信中,之所以挑出他的信来回,第一,因为我们是老乡,他老家就在我们单位驻地,第二他是军人,我自小就向往军营,对军人有种特殊的感情。他祖父那辈闯关东落脚长春,以后就跟老家失去了联系。在信中,我经常说起当地的风俗人情,大小变化,对此,他抱着万分的热情,我能感觉出他对家乡的感情,毕竟这里是根。

通第一封信时,他正在湖北部队服役,不久,复员回到长春。第二年夏天,在一家酒店当保安。在酒店,他有打电话的便利条件,所以,后来的通信渐渐改成了电话。他讲一口非常好听的东北普通话,说起来滔滔不绝,常常是一说就是好几个小时。那时候,单位只有一部电话,在总办公室内。白天人来人往,于是约好每天下班吃饭后通电话。

那年夏天,等他的电话成了每天的功课。那些日子,美妙的电话铃声就是天籁。有一次,天阴起来,一会儿便电闪雷鸣,接着哗哗地下起瓢泼大雨。我站在宿舍的窗子前,烦躁地望着外面。伞被同事借去,雨一时半会停不了,这该怎么办呢?我好像听到电话铃急促而执著的响着,还有电话那端焦急的神情。我推开门,冲进雨里……湿淋淋地转过走廊,就听到了那亲切的铃声……

他是个随意之人,不喜管束,在酒店做了不到半年便辞了职。之后三易其所,再后来,去了长春一汽。

五年前,他有业务要去青岛,转路滨州,决定来见一面。这时,我女儿已经三岁,而他还是单身。记得那天吃的是火锅,虽是初见,但神交已久,桌上热气腾腾,谈话也是情致高涨。桌上四个人,除我之外三人均醉,望着他踉跄的样子,我想起了那些过去的电话铃声……

我知道他对我有情,但这种情又很难说清,它超出友情接近亲情高于爱情,它貌似其中一种却不单单是哪一种,你不能说哪一种占的比例更大只能说它们相互包容、相互渗透却绝不排斥。

于我,他是一种寄托,是人生中某一个时段的美丽风景,那些美妙的电话铃声则是温暖我生命永不能忘怀的天籁之音。

五年之后,他再一次来到这个小城,我依然请他吃火锅。短短五年,变化却是异常的大。他已经离开了一汽,先后开过酒店办过加工厂,两年前结婚,儿子九个月。与第一次见面比,多了成熟还有份老气。

桌上的火锅,跟五年前一样,冒着热气。可心中的感觉却变了,一种无形的隔阂让我感到陌生,从他闪烁的眼神中我也能读出失望。

当他拐过街道,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我忽然明白,经过这么多年的世事纷杂,那些美妙的电话铃声已经永远暗哑在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