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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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纨绔

离春冷冷地道:“是,我吃醋了。怎么着,你很得意?”风轻听得她口气不对,心下惊慌起来:“不是吧?你是认真的?”离春沉默以对。

风轻不再开口,心生浓重的烦恼。自从发现离秋的不对劲,杜十娘的欲说还休,他就连带着对离春生出三分忌惮。麻麻的这些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会装模作样藏秘密?认识这么多的女人,没有一个直肠直肚能够交心没有秘密的,钟无艳能够交心,但也是满身秘密,一个人演两个角色。人生如戏,大家都是演员!姮娥你在哪里?只有你在我面前没有秘密,我可是守着你长大的……靠!不对,是有穷羿守护着她长大,不是老子……

想到姮娥,风轻一阵心热又一阵心冷。他心中充满对她的眷恋。唯有她,才是他从身到心都强烈渴求着的。但是这份眷恋到底是谁的?他很想分清楚到底这份眷恋是有穷羿的还是他风轻的,要命的是从来就分不清楚。清醒着的风轻当然明白自己是谁,但是明明没有被夺舍,脑海中怎么会有那么多关于姮娥的回忆?那一颦一笑,一回眸一顿足,那娇嗔的话语,那深情的凝视,那温柔的爱抚,那诱人的体香,那火热的胴体……那些打情骂俏的时光,那些海誓山盟的时光,那些身心契合的时光……那些人人侧目相濡以沫的日子,那些风刀霜剑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些悍然不顾携手出逃的日子,那些天地之大唯有你我的日子……明明不是我的,为什么那么刻骨铭心?好吧都是我干的,可是关键是姮娥不认啊!她宁愿服药自杀都不愿意认我。因为我真的不是啊!除非我不要命了把身体给有穷羿!玛德想到这些破事,要疯了有没有!

风轻心里再次生出对姮娥的一种怨恨。就是明白姮娥意念坚固,不会从他,所以他虽然十分思念,却没有再动念寻巫兆一卜。但是对姮娥的眷恋无根而固,又或加上白龙、牛魔王的心境,害得他小小年纪满腹沧桑,虽是知好色的年龄,却不再怎么慕少艾……

室中两人相对沉默,气氛越来越压抑。最后,压抑的气氛没有压倒风轻,而是压倒了离春,她按捺不住满腹怨恨,低声斥责:“死风轻,说话啊。你不想说些话?你……没事吧?”这话痨平时那么多废话简直神憎鬼厌,今天怎么一个屁也没有?又让妖怪附了体?

风轻收拾心情,微笑回答:“没事。会有什么事?我好得很。只是肚子有点胀,想跑毛厕。可能刚才那一盘红烧蹄膀太好吃了我吃多了……我去一趟毛厕。”

离春大怒,一把抓住他胳膊:“混蛋!不许去!”

风轻假意发急:“放手。管天管地,你还管我拉屎放屁?”离春气得不行,一拳冲他肚子砸过来:“我让你吃!”风轻大惊急闪:“喂,我这有伤!”

离春吃惊收拳:“真的假的?”风轻退一步开去:“还能有假?重伤!知不知道无头怪?我差点儿让它吃了,只差一点点!”

离春吃惊问。风轻省略掉山贼三人组和刑倩四女,说了与无头怪的遭遇。离春说:“让我看看。想着你一身皮肉伤,这回我特意带来了一包上好外伤药。”

风轻心下感动,依言解开腹部伤布,站在桌子旁边让她察看。离春燃起油灯,认真看过,欣然说:“还好没有咬破肚子,要不然你就完了。这是前天上的药?该换了。正好换我的药。”

风轻自无异议。离春细心贴意地给他敷上药,包扎好伤布,忽然吹熄灯火,双臂一张,轻轻地搂住他脖子。先前他虽然看不到,但是她近在咫尺,幽幽的体香如兰如麝,入鼻让他一身舒泰,加上纤指温温软软的碰触,更加让他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这时玉人投怀送抱,顿时热血冲脑,猛然搂住她纤腰。

离春在他耳畔发出暖热的低语:“抱我,抱我。”有意无意间,秀发在他脸上蹭来蹭去,撩拨得风轻兽血沸腾,忍不住在她滑腻的脸蛋上亲了好几口,哑声问:“你干嘛?没吃错药吧?”

离春气得踩了他的脚一下,怨气浓浓:“死风轻,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还敢跟别人勾三搭四?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风轻坚决否认:“没有的事。是你想多了。”离春微微推开他,问:“你没想到过要当驸马?”风轻摇头说没有。离春冷笑:“鬼才相信你!”风轻无奈:“既然不相信,那你还……还来找我?”

离春理直气壮:“奇怪,不信我就不能来了?信不信又如何?我还能管得了你?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要做老大!”

风轻诧异:“什么老大?哦,你是说……”恍然明白这世道三妻四妾事属平常,享齐人之福者大有人在。顿时心头火热一片,说不出的刺激。这可是第一个明确表白要做他老婆的,并且以舍我其谁当仁不让的气魄指定了大妇宝座。张口想要答应,脑海中马上闪现出离秋俐索上岸的样子和杜十娘踩脚的暗示,至少他已经知道皓华的身份了,而怀中这个人儿,除了名字应该可信,别的……不好说得很!三十六计之美人如玉剑如虹啊!那什么……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万夫……蛋定,蛋定!

心下微悚,搂抱她腰的一双手臂软软垂下。离春回答:“别装傻!说好了啊?别以为她是公主我就怕了。还有……咦,你干嘛?”觉察到他没了兴趣。风轻苦着脸:“肚子疼。咱还是别抱了。”

离春扑嗤一笑,信以为真,说:“好吧你快上床睡觉吧。早点睡,伤口才能好得快。那……我走了。”调皮地踮起脚摸摸他脑袋上新近生长出来连半寸都不够的短发,笑嘻嘻地道:“嘿,好扎手!”启门翩然而出。

她温软的手摸着他的短发,带给风轻十分特异的温柔感觉,让他怦然心动。正想搂抱,她却轻盈地溜了。他扫兴地关好门户,默然半天,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赣州府在南岭以北,为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州府。三人入得城来,但见百货杂陈一片繁华,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两女欢喜携手,指指点点,并肩寻找山珍陆奇,珠花巧饰,风味小吃。风轻一如既往的端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跟在后头。

“呀!”前头皓华一声惊呼,抬脚踢倒一个三角脸汉子。正在翻拣一堆小玩艺的离春吃惊扭头去看,一张淫笑着凑近来的俊俏脸儿近在咫尺,她一抬头,嘴角险些触碰到了对方的脸。这人光溜溜的头颅,一身整洁的蓝色薄绸衫子,恰巧与风轻差不多的装扮,先前对方从两女中间凑近来,她以为就是风轻,并不在意,这时候方知不对。勃然大怒,想也不想,抬腿便踹。

那人迅捷闪避开去,啧啧有声:“姑娘家家的如此泼辣成什么模样?且请息怒,小生这厢给你赔礼道歉,可好?”乃是一个身材瘦削、鼻大唇薄的俊俏青年男子。一双桃花眼似正又似邪,脸上神色贼兮兮的似笑非笑。白脸无须,顶上童山濯濯寸草不生,亮度倍逾风轻,瞧来不伦不类。

离春玉脸微微发热,这光头男子双眼蕴含着一种特异的光,仿佛能够透过衣服看穿她的身体似的。被他看得恼羞成怒,也不打话,飞腿再踢。光头男子再次轻易让过。街上行人哗然散开,让出一片空地。摆摊的一对老夫妇慌忙收拾货物,布卷儿卷了便走,留下一张空荡荡的旧竹席,两个竹扎的简易支脚。落在几步外的风轻急忙赶上前来。

被皓华踹踢在地上的三角脸汉子惊叫:“花和尚,救我!”光头男子花和尚皱着眉头过去把他拉起来。三角脸汉子一身淡绿轻袍,腰间系着玉坠,服饰颇华。却长得贼眉鼠眼的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模样。白脸盘青眼眶,脸上仿佛写满了酒色过度四个字。担心皓华再踢人,退开七八步,色厉内荏,尖声怒喝:“好嘛贼丫头!偷了本公子的钱包还敢打人,以为赣州城山高皇帝远就没有王法了吗?来人啊!抓小偷啊!”

皓华怒斥:“你别信口开河诬陷我们。谁是小偷?我好好的挑东西,你凑过来动手动脚……呸!下流无耻之徒反倒倒打一耙。”

三角脸四顾无人,尖叫声更加的响亮:“阿财!阿宝!你们都死哪去了?花和尚……”

“来了来了我们来了。少爷,少爷你说话。”四个青衣短打打扮的青壮家丁大步奔来,争相献媚。

三角脸手指皓华:“这丫头偷我钱袋子,抓她去知府衙门让我姐夫定罪!另外一个是她的同党,一起抓去严刑拷打!哼,难怪吊着手臂,前些日子偷窃失手让人打断了手?啧啧啧,可怜可怜。那什么……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花和尚?”

花和尚留神打量赶过来的风轻,口中淡然回答:“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三角脸点点头:“两位爱卿都是佳人,奈何作贼心虚!乖乖听话,跟我们到衙门认罪,本公子就不为难你们。”

离春看清三角脸不过草包,但是是个官亲,花和尚身手不错,不知又是什么角色?她缓下脸色,微微一笑,煞有介事地施礼问:“这位公子请问尊姓大名?是赣州知府老爷的亲戚?”

三角脸傲娇点头。家丁阿宝上前一步,狐假虎威:“我家公子姓吉。吉祥富贵的吉!名字说出来会吓死你们,就别说了。知府庞老爷是我家公子的亲姐夫。记住了?”

离春肃然起敬:“记住了。失敬失敬。只是,鸡公子的大名,还是说出来吓吓我们吧。也好让我们长长记性。”

吉公子满脸不快:“好嘛,总有几个刁民喜欢扫本公子的兴致。洗耳恭听啊,本公子芳名人凤!人中之凤!这名字以后十成十能够千古流芳的,能够听到本公子亲口说出来那是你们的福份。”

离春和皓华相顾掩嘴嘻笑。风轻哈哈一笑,走上前来:“我的名字也很飙的,鸡公子要不要听听?”

吉人凤摇头:“滚一边去你个死瞎子!谁有那份闲心听你放狗屁?两位姑娘的名字倒不妨说来听听。”

离春和皓华不约而同收起笑容,但觉得死瞎子三个字分外摧心。两女对他的瞎眼从来是十分在意的,只是因为风轻浑若无事的表现让她们暂时安心而已。风轻气笑了,双臂抱在胸前,冷哼一声:“你不听也得听!大爷的名字叫皇甫大锤。锤死你丫的乌鸡变凤凰!”

吉人凤眉毛一竖,尖声吆喝:“阿宝阿财,上去锤死这个皇甫大锤!”

四家丁一拥而上。风轻拳打脚踢,顷刻之间放倒四人。吉人凤惊跳而起,转身撒腿就跑,边跑边叫:“花和尚你挡住他们,我去叫巡城兵马来抓贼!”

花和尚理都不理,拱手微笑着缓步走近来:“皇甫兄好身手!失敬失敬。在下鲁水深,江湖人称花和尚。今天有缘得识皇甫兄,幸何如之啊……”嘴上叫哥哥,手中递家伙,右手握着一支尺许长的铁刺猛扎风轻腹部。

风轻眼睛不便,听觉加倍敏锐,加上江湖经验已丰,怎么可能面对面为人所趁?花和尚鲁水深右手刚起短刺甫出,他马上伸出左手抓住对方手掌。想要扳转对方手腕让他反刺自己,对方力气也不小,一时扳不动。

鲁水深左手握拳,迅捷向他下巴捣来。风轻侧头让过,左手顺手一推。既然角力难胜,自己腹部有伤,又没有深仇大恨,犯不上与他近身肉搏。要知道近身肉搏最为凶险,双方都不敢留力收手,最容易失手伤人。除非双方实力悬殊,那另当别论。

不料鲁水深偏偏擅长近身短打功夫,不退反进,一个头锤撞向他下巴,左手肘锤猛击他腹部。风轻错步闪过他头锤,右胁下闪避不及,吃了一记重重的肘锤,虽然脚下错步消去三分力道,未曾吃实,胁下也不是被无头怪咬伤的地方,还是牵动腹中伤口,疼得他一时气为之闭,左手放开对方短刺,踉跄退开。

鲁水深得势不饶人,迫上前来,左拳虚晃,右手短刺斜挑他胸腹。

风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左手抬起,拼着左臂受伤,迎向短刺。右手挥拳往鲁水深脸面砸去。下一瞬间他嘴巴一张,一支寸长水箭出口,疾射鲁水深咽喉。

鲁水深若是身形不变,短刺必能插入他左臂,甚至若是力道用足,还能就势扎入他胸口,但是自己的脸面可得挨上一拳。不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得左手迎向他右拳。右手短刺便因左手的牵动变了角度,贴着风轻左臂滑过,未曾伤他分豪。下一瞬间水箭飞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他咽喉,化为一小滩清水,混合着他的鲜血喷溅出来。

鲁水深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仰面朝天,倒地抽搐两下,断气毙命。

“啊!杀人了!出人命了!”围观人众逃开的逃开,关门的关门。

“公冶长,公冶长!西街有死羊。你吃肉,我吃肠。公冶长,公冶长!西街有死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