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乱世绝唱:杜月笙与孟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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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那一夜之后

杜月笙是黑道大亨,这个是事实。但他和纯粹的黑道大亨有所不同,那就是他的身上体现民族大义。可以这么说,他的前半生主要是在黑道上摸爬打滚,后半生则为抗日呼号奔走付诸努力。

宝马赠好汉,美女爱英雄,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孟小冬虽说不是民国时期的第一大美女,但肯定是名列前茅者。看她的照片,不管是旗装照,还是便装照,无一不是光彩照人,貌美如花。时人撰文回忆,说当年平津的学生,文具盒中都是孟小冬的各式靓照,就是因为她太漂亮了。

所以,能让她爱上的男人肯定不是一般男人。比如说梅兰芳,他是民国四大美男子之一,是伶界大王。如果杜月笙仅仅是个黑道大亨,只是有钱,这还不足够让高傲的孟小冬和他走到一起。

和梅兰芳离婚后,一个何姓有钱人曾想讨孟小冬做小老婆,而且是他太太的主张。因为和他家来往比较密切,孟小冬虽不同意但没表示怎么反感,那个何姓男人以为有下文。可有一次,她双手叉腰站在屋门口,身穿短汗衫、白绸裤子,一只脚横蹬在栏杆上,拍着大腿痛骂何姓男人:“你这个杂种!”

这时的孟小冬,没了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就像一个被惹恼了的泼妇。见到这个架势,旁边的人都不敢去劝架。他们猜测,肯定是何姓男人对她动手动脚,惹恼了她。何姓男人躲在屋里,自始至终不敢回嘴。

这个何姓男人是贵族后裔,家里很有钱。如果图这个,孟小冬做他小老婆未尝不可。可是,她不屑,因为那样的男人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她看不上。写到这,读者肯定明白了个中意思:杜月笙不只是有钱人,他还是个有钱的真男人。

抗战全面爆发之前,日寇阴谋侵略中国,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在全面发动侵略战争之前,他们已经深知杜月笙是东南一带的支柱,有极大的影响力。所以,日寇使尽手段想把他拉拢过去。1937年初,日寇海军军令部长永野修身访问欧陆,从日内瓦返回日本,途经上海,特意拜访杜月笙,说日本政府愿意斥资日币三千万元,与他合作办“中日建设银公司”。日寇的目的无非想利用这个搞乱中国的金融秩序,为其侵略张本。杜月笙知道日寇的用意,拒绝说:“我是中国老百姓,要我和外国政府合作办公司,未免太不合体制了。”

永野修身仍不死心,继续施以诱饵,说:“杜先生既然不便和日本政府合作,那么,就由杜先生个人出面组设公司好了。日本方面一定全力支持,作杜先生的坚强后盾。三千万日元,可以无条件提供给先生作创办资金。”

三千万日元,在当时,无疑是一笔巨大的款项。如果杜月笙接受,再利用日本人在华的侵略势力,他肯定可以赚大钱。但是,杜月笙坚持做人底线,始终不为诱惑所动。

在1932年的“一·二八”事变中,他发动民众支持十九路军抗击日寇;在1935年长江、黄河等流域发生大水灾的时候,他发动成立“上海筹募各省水灾义赈会”,筹集款项救济灾区;在全面抗战爆发前夕,他抵制日寇诱惑,拒绝办“中日建设银公司”。等等这些,表明杜月笙并非一个纯粹的黑老大。

大抵正是因为杜月笙爱国爱民族的大表现,打动了高傲的孟小冬,赢得了她的爱情——他们同居了。

未婚同居,在当今社会,已经见怪不怪,很正常的小事了。可在20世纪30年代,那可不是一般事情,非得提上婚嫁不可。难道,孟小冬已经爱上杜月笙,想嫁给他做五房姨太太了?

这个事情得从黄金大戏院开幕典礼说起。黄金大戏院本是黄金荣在1930年建成的,在上海市中心八仙桥。到1937年,黄金荣年届古稀,又经营多家戏馆,有些力不从心,杜月笙建议他将黄金大戏院租给金延荪。

黄金荣确实老了,加之是杜月笙提的建议,便一口应允。金延荪成了黄金大戏院的新经营者,便想搞个开幕典礼,扩大影响。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烧钱打广告。

金延荪是杜月笙的门生,但平日里彼此以兄弟相称,关系十分融洽。这个人头脑灵活,是个天生的生意胚子。他承包航空奖券获大利后,花了30万美元,在杜美路建造了一栋花园式的三层楼房,献给杜月笙,以表忠心。这栋新楼装饰得富丽堂皇,底层客厅可摆五十桌宴席,足见面积不小。不过,杜月笙住杜公馆习惯了,一直没搬过去。后来“八·一三”事变爆发,日军攻占上海,杜月笙一家逃亡香港,所以这栋新楼杜家人没住过一次。

由此可见,金延荪与杜月笙的关系非同一般,难怪黄金荣爽快答应。别人帮了大忙,总得感谢感谢。房子送了,可人家没去住过一天。送钱,人家有的是钱,更嫌俗套。那做什么好呢?思来想去,金延荪想了一个法子,亲自去北京邀请孟小冬来上海参加5月1日举行的黄金大戏院揭幕剪彩仪式。

孟小冬不是什么政界要人,也不是什么大富翁,充其量就一名伶,怎么邀请她来参加剪彩仪式?这个,就有得琢磨了。其实,圈子里的人不难明白,说白了,金延荪知道他师父很喜欢孟小冬,想用这种方式讨他的欢心。

前面讲过,姚玉兰知道杜月笙很喜欢孟小冬。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容易,因为他们是夫妻关系。丈夫打别的女人的主意,时间长了,做妻子的能不知道?不过,金延荪毕竟是门徒,关系最好,想知道师父这方面的隐私,还是有些难度。现在难度没了,那就是杜月笙的这个想法很明显,一定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姚玉兰知道了,金延荪知道了,圈子里的人知道了,孟小冬自己能不知道?这不可能!一个过来人,对一个频频示好的男人的心思能不体察?而且,像远在上海的戏院搞揭幕仪式剪彩,犯得着住在北京的她去吗?

但是,孟小冬去了,也就表明她是知晓杜月笙的心思的。接下来的事实就是明证:同去的还有两个美女,一个是名伶章遏云;一个是以唱梅(兰芳)派戏著称的陆素娟,崇拜她的人说她明眸皓齿,身段面貌有百美而无一疵,赞她是“天下第一美女”。她们两个住在旅馆,孟小冬住的则是杜月笙的四夫人姚玉兰的住所。

姚玉兰是杜月笙的夫人,她知道丈夫对别的女人有想法,怎么还“引羊入室”,让狼老公得逞呢?有资料说这是姚玉兰想找同盟军,对付杜月笙的苏州派太太。这个说法有点牵强,杜月笙是找老婆,不是找兄弟耶。杜公馆已经有三个女人要对付,再加的这个是友是敌,还不知道呢?如果是为了对付丈夫的姨太太,姚玉兰犯不着冒这样的险。所以,究其原因,应该是杜月笙自己的想法。姚玉兰是孟小冬的结拜姐姐,是办成这个事的最佳人选。那么,姚玉兰为什么不反对?反对肯定是有的,但反对无效。杜月笙讨姚玉兰做第四房姨太太,前面的三个太太也就是苏州派太太难道不反对?反对是有的,但反对无效。在这个方面,杜月笙与梅兰芳决然不同,他强势多了,容不得他的姨太太反对,也反对不了。

孟小冬接受邀请,来到上海,入住杜氏四夫人的住所,这事基本成了。剪彩之后,姚玉兰以要陪她为由,留住孟小冬。一天晚上,她让孟小冬陪自己睡,说是聊悄悄话。半夜时分,她出去了,进来的却实杜月笙。如果没这个想法,高傲的孟小冬绝对不会屈从这个安排,哪怕对方是黑社会老大。但这个深夜,高傲的冬皇没有反对,乖乖就范,玉体横陈,成了杜月笙的女人。

这个情节,有点像电影里的乌龙镜头:某某黑社会老大看上了某个漂亮姑娘,在某个晚上设置陷阱,想把她占为己有;某美女惧怕对方的势力,不敢反抗,只得就范。确实,有些资料里有这样的说法,说杜月笙是霸王硬上弓,用威逼利诱的方式把孟小冬据为己有,孟小冬不敢反抗,只好委身于他。

如果不了解杜月笙与孟小冬来往的前因后果,读者有可能会认可这种说法。如果了解杜月笙与孟小冬来往的前因后果,读者会对这种说法报以一笑,认为只是想当然罢了。当然,读者有怀疑的权力。如果还心存怀疑,请读者对这个事件留个印象,看以后杜月笙与孟小冬到底是什么关系。

次日早上,姚玉兰对孟小冬说:“小冬,你留下来快活快活吧,都三十岁的女人了,还只身漂泊,要等到何时呢?你留下来,咱们姐妹合成一家,和那几个苏州女人斗!”

和孟小冬合成一家,与三个苏州女人斗?这样的想法太简单了,殊不知,在杜月笙的五个夫人中,他最爱的就是孟小冬。爱情是最自私的东西,容不得别的男人或者别的女人分享,否则,就不叫爱情了。对姚玉兰来说,一个潜在的更大的对手到了杜家!

从那以后,孟小冬留在上海,与杜月笙开始了同居生活。其乐也融融,其情也悦悦。似乎,稳定而又幸福的生活向她张开了怀抱。然而,这样的生活还不到三个月,一场毁灭性的灾难降临,又生生地断送了她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