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都特克斯草原,风光秀丽迷人。天似乎特别高,空气特别清新。朵朵白云在蔚蓝色的天空上自由自在地飘浮着,丰美的牧草随着微风形成了一道道美丽的绿浪。清澈甘甜的山泉,叮叮咚咚地弹着古琴,层叠峦叠翠的山峰,阳光也特意为它镀了一道金边,百鸟叽叽喳喳地唱着歌儿,似乎也来迎接这位大周的“公主”。
觅雪并不相信高逸辰的话,不过她也不点破,只是替白毓萱上了药,并将嫁衣的衣领改了一下,以便遮住脖子上的伤痕。
“还疼吗?”她轻轻地问,“没事的,伤口非常浅,不会留下疤痕的。这几天的饮食我会注意安排的,不会给你吃鱼肉之类的东西的。”
白毓萱没有说话,脸色非常难看。
“这个样子,怎么做个漂亮的新娘呢?”觅雪取出了胭脂,轻轻地替她涂在脸上,“笑一笑,我们大周的公主肯定是艳丽无双的。”
笑?白毓萱脸上的肌肉非常僵硬,她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这个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不过,倩雪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她骑马的资格被取消了,两只柔嫩的小脚,再次磨上了水泡。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命会这么苦?”她勉强挪着脚步,跟在那精美的马车后面,欲哭无泪,“为什么她就能混上个公主呢?为什么我这辈子只能做个苦命的奴才呢……”
她在心里问了无数个为什么,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随风飞舞的大红旗帜,不明白为什么坐在婚车上的,不是她!
白毓萱马上就要大婚了,觅雪不想苛责她,免得用一张苦瓜脸去面对那乌苏可汗。不过,白毓萱不能动,倩雪还是可以的。不能骑马,不给饭吃,觅雪就不相信,白毓萱会不心疼?
悲催的倩雪,她可要有罪受了。觅雪的冷酷无情,那可是非常人能够想像的。
高逸明没有撒谎,草原上,果然预备了盛大的迎亲仪式。
草原上搭了许多彩棚,上面系着各色的彩绫。微风吹过,上面的彩绫随风飞舞着,宛如仙子手中的彩练。人们穿着鲜艳的衣服,载歌载舞,唱着祝福的歌曲,热闹非凡。
觅雪站在车子的一侧,缓缓地走着,她轻轻地掀开了车上悬着的大红撒花的帘子,看着面无表情的白毓萱,低声说:“一会儿乌苏可汗就会来接你了,你最好别哭丧着脸,当心倩雪的手!”
她心里有些生气。自己对她好言好语的,为什么这白毓萱始终摆出一张苦瓜脸呢?难道,她认为自己是善男信女,真的不会杀人?
觅雪会杀人,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杀人了。在皇上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可以杀人、可以刺探情报的工具,而不是一个人。所以,除了皇上,她从未将任何人当成人看,只不过当成一个随时可以杀掉的会呼吸的动物。
白毓萱似乎没听到觅雪的话,只是独自出神。
她头戴累金凤,耳垂明月珰,身上一袭绣着金凤的华美宫装,看上去美丽华贵,真像一位最美丽最高贵的公主。
不管高逸辰如何恨她,如何怨她,她都不能让他有危险。如果那天晚上她真的走了,她不知道,他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显然,凌啸风已经和高逸明勾结上了,而他却浑然不觉,这让白毓萱那颗悬着的心,更是无法放下来。
觅雪见白毓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又不能骂她,只能郁闷地叹了口气。
这时,载歌载舞的人们突然间停了下来,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可汗来了!”觅雪见人们都跪了下来,高逸明、高逸辰也从马上跃下,向前迎了过去,她便知道,乌苏国的可汗来了。
听到觅雪的话,白毓萱仍然一动不动。
原来,她对那位又尊贵又帅的可汗充满了浓烈的兴趣。可是现在,哪怕那可汗长成潘安的模样,她也不想多看一眼。
她最在意的两个人,都离她而去了。白毓萱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们再付出多少。付出的越多,失望也就越多。
出乎觅雪的预料,来人并不是乌苏的可汗。一位四十多岁的貌美妇人,端坐在马车上,在宫女侍卫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驶了过来。
马车在白毓萱的车不远处停了下来,她嘴角泛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高逸明、高逸辰纷纷跪在地上。
那妇人冷笑道:“大周公主的架子果然够大啊,难道非得等可汗来才能下车?”
楚王见状,知道这女人应该就是傲寒阏氏了,连忙上前施了一礼:“按照规矩,是应该可汗亲自迎公主下车的。”
其实楚王对谁来迎亲并不在意,他只想赶快完事,回到大周做自己的逍遥王爷去。就在皇上选择中他的女儿和亲并让他护送的时候,他甚至在暗暗骂自己,为什么要生女儿呢?还得连累他当这个送亲的使者,谁知道这一路上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后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对生女儿恨之入骨。非烟公主的逃婚,白毓萱和高逸辰的失踪,他当时真的非常非常后悔娶了非烟公主的亲娘,甚至在想,当初为什么不将那个出生的女婴给掐死呢?
“哦?有这规矩?”傲寒阏氏明知故问,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三年前金陵公主和亲,不正是可汗亲自迎她下的马车?
对大周的公主,她一直都充满了敌意。
高逸辰低着头,知道她是在故意为难白毓萱。不过,他在暗暗生疑:“可汗呢?他怎么不来?”
他对可汗的感情,甚至远远超过了他和傲寒阏氏的母子情。傲寒阏氏就是一块冰,一块无论怎么捂都捂不热的冰。小时候,他想靠近他,可是她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让他不敢靠近。
傲寒阏氏对他忽冷忽热,有时候眼睛里还会流露出慈母的温柔,而一转身,目光却又变得无比凌厉,仿佛在看一个杀父仇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