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情不好,让他如坐针毡。伴君如伴虎,他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皇上,到时候,他这位子,恐怕真的得让给那个可恶的朱公公了。
“哦。”杨子爱听了,气呼呼地应了一声,便跟在方公公身后,径直到了高逸辰的房间。
杨子爱摇摇晃晃进了御书房,正准备下跪行礼,却被皇上给制止了。
“快给可汗看看……”他连忙说,“可汗好像有些不舒服。”
杨子爱一看五花大绑的高逸辰,大吃一惊。
“皇上,您怎么可以将他绑起来呢?”她的声音又尖又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乌苏的可汗啊!您怎么可以绑人家的可汗呢?”
皇上气得恨不能一巴掌扇在杨子爱那张狐狸般的小脸上。
“废话少说,快给可汗看看!”他一把将杨子爱推到床上,差点没将她给推倒。
杨子爱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高逸辰,瞟了皇上一眼:“这怎么诊脉啊?”
“解开!”皇上对站在一边的方公公说。
方公公听了,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高逸辰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
已经没有了缚束的高逸辰,仍然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的心,似乎已经麻木了,渐渐忘记了痛的感觉。他的眼睛,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哭泣,只是怔怔地盯着同一个方向。
杨子爱替高逸辰诊了一下脉,低声说:“没什么,只不过是悲伤过度罢了。不过说来也真奇怪,那个假公主明明和皇上长得像,怎么就不是皇家的人了呢?”
“长得像?”皇上听了,眼睛突然一亮。
“杨医女,朕有话问你。”皇上淡淡地说,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哦。”杨子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那个三魂七魄尽失的高逸辰,低声应了一声。
皇上想了想,问:“如果是伯父或者叔叔,他的血,和侄女的能不能相溶?”
“不一定的。”杨子爱非常确定地说,“子爱以前做过试验的。亲叔叔和亲侄子的血并不相溶,不过也有相溶的。当然,如果是亲生父女,那他们的血肯定是相溶的。”
皇上一听,立刻冲去门外,如一缕闪电般,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方公公和杨子爱都愣在那里,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上的轻功,简直到了如神入化的地步,可以做到踏雪无痕的境界了。
此时,法场上,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倒在地上的白毓萱那娇弱的身体上。
白毓萱已经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了,她只模糊地听到那刽子手浑浊的呼吸声。
刽子手拿着那柄锋利的薄刀,手在微微颤抖着,目光中透着几分恐惧。
他当了多年的刽子手了,可是从未拿着刀,对一个弱女子用“鱼鳞剐”的极刑。“鱼鳞剐”,他以前只听说过,可是这绝对是他第一次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杀人。这“鱼鳞剐”极为恐怖,极为血腥。而且它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犯人没有到达规定刀数内就已经死亡,那么刽子手是要严惩的。
刽子手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能否忍受得了这千刀万剐之苦。
“你千万要忍住!”他心中暗暗地祈祷着,“万一早一点死了,那我怎么办?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啊,他们还指望着我养家糊口呢。”
时辰已经到了,可是皇上还没有回来。
“这怎么办?”蓝若国国王有些着急了,“时辰已经到了啊,怎么还不行刑?要不,开始?再拖下去,时辰都已经过了啊。”
“我们是客人,不方便多说话。”凌啸风沉默了半天,终于说话了,“我们还是等皇上回来再说吧。”
蓝若国国王听了,只能闭口不语。
监斩官有些坐立不安了,他不停地在擦拭着汗。
误了时辰,他会受到惩罚的。可是如果此时行刑,皇上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怪罪于他。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监斩官有些急了。
他想了想,上前对蓝若国国王施了一礼。
“大王,您看……”他犹豫不决地问,“要不要等皇上回来?”
蓝若国国王听了,冷冷一笑:“我们都是客人,不方便多说话的。不过,误了时辰,要承担责任的人也是你!”
他这话一出,监斩官更加害怕了。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午时将过,皇上再不回来的话,那他可真的要承担责任了。
“那皇上,他老人家还回来吗?”监斩官试探性地顺。
他觉得,皇上应该会回来的。皇上应该不会将两个国家的君王扔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回去再也不回来了。难道,他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监斩官越想越急,急得汗流浃背。
“怎么还不开始啊?”人群中已经有些骚乱了。
他们站了大半天,就等着那一刻的来临呢。结果,他们还在磨磨蹭蹭的。人们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个个都心急火燎的。
“到底还剐不剐啊?”一个性子急的问道,“不行刑的话,那大家都散了吧,站在这里干什么?说什么午时三刻开始呢,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人的情绪是非常容易传染的,这人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纷纷指责起来,都极为不满。
其实,白毓萱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对待这样一个弱女子呢?难道,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被凌迟处死,他们的内心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吗?
白毓萱紧紧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人情冷暖,在这一刹那间,她完全明白了。她相信,这世上,最挂念她的,唯有高逸辰一人而己!
监斩官看着人群中有些骚动,更加害怕了。
他连忙求助于蓝若国国王:“大王,时辰将过,再不行刑的话,恐怕民愤难平。下官还望大王能在皇上面前替下官讨个情,下官一切也是以国法为重!”
蓝若国国王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放心吧,你又没做错什么,孤王自然会替你求情的。”他微笑着说。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凌啸风,问:“对吧,西凉王?”
凌啸风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鱼网中的白毓萱。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如今,却要惨死在他的面前,以世上最为凄惨的一种方式,结束她那美丽的生命!
监斩官得到了蓝若国国王的支持,迅速抽出令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掷向了地面。
“行刑!”随着他一声怒吼,那红色的令牌,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人们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紧紧盯着鱼网中那个柔弱的白衣女子。
白毓萱无力地躺在地上,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在离自己渐渐远去,自己的灵魂,已经悄然飘出了身体。
刽子手一听令下,目露凶光,举起手中的刀,缓缓俯下了身体。那闪烁着寒光的尖刀,直接往白毓萱的大腿处割去……
凌啸风目光一暗,闭上了双眼。
原以为,他会听到凄怆的惨叫声,谁知,一声男人的怒吼在他耳边响起。
“住手!”皇上骑着一匹白马,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从远处飞驰而来。
监斩官一看,吓得双腿颤抖,一股暖流,顺着他的双腿,缓缓流了下来。
刽子手茫然地抬起头来,只见一道银光飞来,直接击中了自己那无比健硕的铁臂。他看到了那洇红的鲜血,在法场上,他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鲜血。只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那鲜血却是自己的,并不是犯人的。
凌啸风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只见皇上从马上纵身一跃,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断头台上。
人群中出现了骚扰,他们都诧异地看着这位他们尊贵无比的皇上,惊叹于他那出神入化的武功,更惊愕于他为什么眨眼之间又要刀下救人。
白毓萱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她根本就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些什么。
“毓萱!”皇上紧张地将她身上的鱼网扯了下来,连忙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白毓萱气若游丝,脸色苍白,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黄泉路。
“糟糕!”皇上脸色一变,迅速从袖中取出一粒红丸,塞到了白毓萱的口中。
“这是干什么?”蓝若国国王连忙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皇上的举动。
凌啸风那双迷人的眸子里闪过了一缕异样的神色,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机。
他没有着急,只是缓缓站了起来,静静地看着皇上,等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案情有重大转机,重新再审!”皇上连看都没看凌啸风他们一眼,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抱着白毓萱便上了马,直接往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白毓萱的头无力地靠在皇上的怀中,长长的秀发随风飞舞着,如同她那哀哀的忧伤般缠绵悱恻。
“毓萱,坚强点儿,再坚持一会儿!”皇上的眼睛红红的,他这辈子,好像还没有如此快地骑过马。
长长的街道上,践起一路黄尘。
“杨医女,快……”皇上满头大汗,他抱着昏迷不醒的白毓萱,径直冲进了高逸辰的房间。
他知道,杨子爱还在这里。这世上,也许只有杨子爱才能够保住白毓萱的性命了。
“快……”皇上连忙将白毓萱放到了了高逸辰身边,一把拉过来惊愕万分的杨子爱,“快看看她还有没有得救?”
高逸辰本来还在神志不清,一见到躺在身边的白毓萱,脸色立刻红润了,双眼闪闪发光。
“毓萱,毓萱!”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身边的白毓萱昏迷不醒,但是她身上的肌肤,看上去仍然完整。看到这里,高逸辰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快给孤解开穴道,快!”高逸辰疯狂地冲皇上吼道。
皇上没有心思理他,只是推着杨子爱,紧张地催促道:“你快一点!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绝对不轻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