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白毓萱紧紧握住了皇上那只温暖的大手,紧紧闭上了眼睛。
在皇上那温暖的怀抱中,她像个孩子一样,很快便睡了过去。
皇上仔细地端详着那张憔悴不堪的小脸,看着那长长的睫毛,那微微翘着的鼻子,那如缎的长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傻丫头,你以会还有的是睡的时间呢。过了今天午时,你就会永远地睡着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想到这里,那冰冷的泪水,轻轻地落在了白毓萱那苍白的脸庞上。
那轮太阳,似乎移动的速度特别快。不知不觉间,已经高高地悬在了正上方。
白毓萱换了一袭雪白的长裙,轻轻地梳理好了那如缎的长发,轻移莲步,缓缓地走向了那散发着血腥味道的断头台。
微风吹拂着那如瀑布般的黑发,那双美丽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芒,如夜空的星星一样璀璨。雪白的衣裙,如从天山之巅采撷下来的雪,那么洁白,那么圣洁。她步履轻盈,走起路来没有一点点声音,经过之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看着她那瘦弱的背影,皇上的心碎了一地。
坐在一边观刑的凌啸风脸色苍白,那双迷人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丝神采。
“别了,毓萱!”他心中默默地说,“如果有来生,孤王一定向你赎罪!”
白毓萱踏上了断头台,她缓缓转过身来。
暖暖的阳光轻轻地洒在她的身上,如母亲那温暖的双手,在温柔地抚摸着她那憔悴的脸庞。乌黑的长发迎风飞舞着,和那飘飘的白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美!”围观的人群沸腾了。
他们看着断头台上那绝美的白衣女子,都不禁暗暗叹息。
“乌苏可汗怎么没有来啊?”蓝若国国王坐在一侧,看着身边那个空荡荡的位子,冷笑着说,“真是英雄气短啊,连个假公主都舍不得。唉,不来观刑真的是太可惜了。人这一辈子,又有几个能够亲眼目睹‘鱼鳞剐’呢?”
“鱼鳞剐”,是凌迟之刑的行刑方法,即将受刑人衣服剥净,用渔网紧紧勒在身上,使其皮肉块块凸现于网眼之外,刽子手持一柄极薄极利之刀,细细脔割,至死方休。有时受刑人皮肉殆尽,而呼吸尚存,只见骨架之间,心脏仍在微微跳动。
“朕去看看,听说他不舒服。”皇上站了起来,“天色还早,朕一会儿就回来。”
凌啸风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蓝若国国王笑道:“皇上,一定要将可汗给拉过来啊。这种好戏,估计他一辈子也就只能看这一次了!”
皇上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离开了法场。
“对不起,依依!”他一边走着,心中一边默默地说,“朕不得不杀了你的女儿。等毓萱到了那边,你好好照顾她吧,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太阳越升越高,围观的人们的眼睛也越瞪越大。他们和白毓萱并不认识,却都想亲眼看着这个漂亮的姑娘,一刀刀被人活活剐死。
那刽子手又黑又壮,他抬头看了看太阳,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拿着一张鱼网走了过来。
围观的人们见状,顿时沸腾了。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男子,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毓萱。按照规矩,白毓萱必须得脱掉全身的衣服的,赤条条的被罩在鱼网之中。他们瞪着色迷迷的眼睛,口水流了一地,都在期盼春光乍泄的到来。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令他们遗憾了。白毓萱是女子,不方便将衣服剥净,刽子手只能直接在她身上罩上了鱼网。
“唉……”那些年轻的男子们都泄了气。
原以为,可以看到一具美丽的玉体,结果,这可恶的刽子手,直接将鱼网给罩上了。当然,如果按照法律规定,女子也得脱衣服的。不过有皇上在,所以那群“色狼”期盼的那一幕,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杜鹃混在人群之中,看着被鱼网紧紧罩住的白毓萱,只觉得好像有点面熟。可是,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这样怎么行刑啊?”杜鹃问身边一壮汉。
“哦,你没听说过?”那壮汉一见杜鹃是个极为漂亮的姑娘,立刻来了兴趣,“其实应该将那女人的衣服全都脱光的。”
“啊?”杜鹃听了,大吃一惊,“还得脱衣服?”
“当然了。”壮汉口喷白沫,滔滔不绝地讲道,“刽子手先在犯人前大肌上割一块肉抛上天,这叫‘祭天肉’;第二刀叫‘遮眼罩’,刽子手把犯人头上的肉皮割开,耷拉下来遮住眼睛,避免犯人与刽子手四目相对,防止犯人在极其痛苦时放射出异常阴冷、恐惧的目光而使刽子手心慌意乱,影响行刑……”
杜鹃本来只是想来看热闹的,结果一听这壮汉的话,吓得面如死灰,两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姑娘……”壮汉本来是想在美女面前献宝的,可是他没有想到,杜鹃会直接昏倒在地,“没这胆子,来看什么?”
壮汉一边嘀咕着,一边抱着杜鹃,离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能亲眼目睹“鱼鳞剐”他虽然觉得非常失望,不过如果能将眼前这漂亮姑娘收入囊中,他还是觉得值得。没办法,谁让他三十多了,还没个媳妇呢。不看那血淋淋的东西也罢,哪如美女在怀来得真切呢!
白毓萱浑身被罩上了鱼网,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眼前的一切在渐渐模糊。人们那一张张疯狂的面庞,在她眼睛渐渐变暗,渐渐消失……
皇宫别院内。
高逸辰被用浸了酒的麻绳紧紧捆着,嘴里塞着一块雪白的毛巾。他躺在床上,拼命挣扎着。
“可汗,您也不必挣扎了。”说话的是朱公公一直盼着死的那位方公公,他的命也真够硬的,居然又从床上给爬了起来,“你的筋脉已经被皇上给封住了,已经不能用一点点内力了。奴才劝您一句,您还是安安心心在这里躺着吧。皇上也是为了您好,与其见面痛苦,倒不如不见。”
方公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那张蜡黄的脸上,只剩下了一双深陷进去的眼睛。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刚从棺材里拉出来的活死人。
高逸辰的眼睛红红的,青筋暴跳。可是,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丝力气了。皇上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
“毓萱,毓萱!”他的心底反复呼唤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让孤再看你一眼,再看你一眼啊……”
虽然他从未见过“鱼鳞剐”的惨状,但是他可以想像得出来,那该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他的白毓萱那么柔弱,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了那么残酷的刑罚呢?早知道,他当时到天牢时,就已经一掌将她给打死!这样的话,她就用不着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
泪水,浸湿了那大红的枕套,上面绣着的漂亮牡丹花,渐渐在泪水中变了颜色。他心中那朵最美丽的牡丹花,马上就要凋零枯萎了。他再也见不到那张绝美的容颜了,再也听不到她那银铃般的笑声了。
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如今却要以这种方式来结束生命,无疑是一件可悲可叹的事情。
他只能无声地哭泣着,脑海中,想像着白毓萱是如何在那尖刀下痛苦地挣扎着。他仿佛听到了她那凄怆的惨叫声,仿佛看到了她那无助又痛苦的目光。
“为什么当时不杀了她呢?”高逸辰无助地哭泣着,心如刀绞。
那颗曾经无比坚强的心,碎了无数片,片片上面,都刻着白毓萱的名字,都烙有她的音容笑貌。
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皇上。”方公公抬头一看,连忙跪了下来。
高逸辰一听,连忙扭过头来,用愤怒绝望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皇上。
皇上脸色苍白,他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高逸辰,轻轻地取下了堵在他嘴上的白布。
高逸辰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就大声质问道:“毓萱呢?她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看着皇上那苍白的脸色,高逸辰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白问了这些。既然皇上已经独自一人回来了,他还用得着多问什么吗?
高逸辰目光一暗,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子一样,无力地躺在床上。他没有哭泣,只是怔怔地看着皇上的眼睛。那呆滞的目光,让皇上看了有些惶恐不安。
“快传杨医女,让她来给可汗看看!”
杨子爱的房间内,明媚的阳光,透过那薄薄的碧纱窗,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照亮了她那双大大的眼睛。
她实在搞不明白,皇上亲自派去的和亲公主,怎么会是假的呢?
杨子爱站了起来,想走出房门。
“杨医女,请留步!”一个小太监带着人在屋外守着,拦住了她的去路,“皇上吩咐过,您不能踏出这房门半步!”
“我要见公主最后一面也不行吗?”杨子爱气得眼睛通红,浑身颤抖,“人马上就要死了,难道最后一面也不让见?”
小太监冷冷一笑,轻蔑地说:“什么公主啊,她根本就不是楚王的女儿,只不过是个骗子罢了!要是真的公主,又怎么会被凌迟处死?”
杨子爱一听,浑身一颤。
泪水,顺着她那光洁的面庞,滚滚滑落。
“她真的是个骗子?”直以现在,杨子爱还是不敢相信,像白毓萱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是个骗子?“
这时,方公公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了过来。
“杨医女,皇上传你去御书房。”方公公那张骷髅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