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燕子掠过平静的湖面,惊起了层层涟漪。春天来了,池塘里的水也涨起来了,娇艳欲滴的桃花正妩媚地笑着,流露出万种风情。太阳温柔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柔和的光芒,轻轻地洒在人们的身上。
大周国京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又矮又瘦道士打扮的老者正一瘸一瘸地在人群中穿梭着。也不知道他爹娘当初造他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一双眼睛好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总是惊慌失措的瞪着;那张经典的嘴真是颇让人意外,大概他是癞蛤蟆的近亲,完全遗传了他近亲的特点。再加上下巴上那稀疏的几根白胡子,看上去像是山羊和蛤蟆的杂交物种。
他手里举着一个幡,那幡又破又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神算子”三个大字。不过,他的手却极为白嫩,嫩的几乎能滴得下水来,看上去和十六七岁的少女无异。他一瘸一瘸地走着,身后一十五六岁丫头模样的少女一直悄悄地尾随其后。
他一边走着,一边摸着下巴那几根稀疏的胡子,回头低声那位少女:“倩雪,你看看,这胡子粘的还行吗?还有,东西准备好了吗?”
这声音非常好听,宛如枝头的黄莺般宛转动听。原来,这是个假道士,实际上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她叫白毓萱,是个落魄的千金小姐,整天以行骗为生。她的目标是:行骗天下,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有钱人!
那小丫头看着她那瞪得惊骇模样的眼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的眼睛好奇怪啊!瞪成那样模样也不嫌累?”
她一边笑着,一边举起一个木桶,轻轻地拍了拍:“放心吧,这活干了这么多次了,闭着眼睛都能办妥的!”
白毓萱做了个鬼脸,摇摇头:“不瞪大眼睛不行啊。我每次出来都得换张脸,这易容术再好,可是眼睛变不了啊。现在这活儿,真是越来越难干了。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长叹一声,好像这行骗的生涯有多艰苦似的。不过,她未想过要改行,即使再苦再累也没有动摇过她当骗子的决心!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衣着极为华贵的公子,只见他两道眉毛斜插入鬓,一双如夜晚繁星般璀璨的眸子里,闪烁着睥睨万物的神彩。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配在那张如用天斧雕琢而成的英俊面庞上,更显气势逼人,让人禁不住想起大漠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就是你了!”白毓萱邪恶地一笑,冲倩雪使了个眼色。
倩雪会意,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迅速提着那只木桶悄悄地离开了。
白毓萱清了清嗓子,打足精神,一瘸一瘸地迎了上去,一边颇有意味地笑着一边说:“公子,相个面?”
那位衣着华贵的公子还没说话,只见一个卷毛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直接挡在了“道士”和华贵公子中间。他那头卷发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好像是被雷公霹中了一般,微微弯曲着,根根却又都精神抖擞的屹立着。他瓮声瓮气地说:“滚远点!我家主子从不信这种骗人的东西,快滚!”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起了拳头。
那拳头非常大,和铜锤一般,吓得白毓萱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可是还是梗着脖子高声道:“本大仙算出,你今天有血光之灾!如果不准的话,我这‘神算子’的招牌今天就让你砸个粉碎!”
其实那招牌就算是真的砸了,她也没什么损失。那幡是她从一算命的手里骗过来的,严格地说,并不是白毓萱自己的东西。不是自己的东西,砸了也没什么可心疼的,更何况本来就又旧又破。
华贵公子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刚毅的面庞泛起一丝冷笑:“那你就没算出,今天你也有可能有血光之灾哦!”
话音未落,那“卷毛”便又虚张声势地挥了挥拳头。
“娘呀,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动不动就要打人?”白毓萱吓得心里暗暗骂道,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马上转过了身子,一瘸一瘸地走着。
华贵公子得意地笑了笑,对那“卷毛”说:“街上的骗子就是多!”
“卷毛”马上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双眼冒着红心,无比崇拜地说:“还是王爷英明,一眼就看穿了那骗子的鬼把戏。不过说起来,还是咱乌苏国的人好,豪爽利落!”
这马屁拍的那华贵公子心花怒放,他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微微点着头。
原来,这位衣着华丽的公子,便是乌苏国的左贤王高逸辰。
突然间,一桶狗血从天而降,那高逸辰还没得瑟完呢,就已经成了“血人”。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甚至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张无比英俊的面庞,似乎被涂了一层红漆,只剩下一双扑眨扑眨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同样狼狈的“卷毛”。
“神仙!”主仆二人愣了一会儿,突然间反应过来,迅速朝着那个一瘸一瘸的背影奔去。
白毓萱故意走的非常慢,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一边走一边高声吆喝着:“算命打卦!问前世今生……”
两个血淋淋的家伙终于追了上来,血淋淋的高逸辰连忙一抱拳:“神仙!刚才在下多有得罪,望老神仙恕罪!”
白毓萱抿着嘴微微一笑,那双眼睛秋波荡漾,根本没有刚才那惊世骇俗的双眸的一丁点影子。她心中得意极了,暗暗地骂道:“小子,跟姑奶奶斗,还嫩了一点儿!明天姑奶奶再换张脸,照样骗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过,倩雪这丫头办事真是越来越利索了,回去奖励她个鸡腿!”
“好美的眼睛!”浑身上下仍然滴着狗血的高逸辰看了,心里突然间动了一下。
这双眼睛非常清澈,比天池的水还要洁净。他发誓,今生今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眼睛。他痴痴地盯着那双眼睛,他不明白,如此美丽的眼睛,怎么会长在一个又老又丑的道士的脸上呢?
白毓萱见高逸辰那痴痴的样子,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在下只不过是一算命的道士,哪里谈得上指教。不知公子想问何事?”
高逸辰欲言又止。
“没事那我走啦!”白毓萱见高逸辰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欲擒故纵,抬脚就准备离开。
“老神仙请留步!”高逸辰连忙拦住了她,想了一会儿,微笑着说,“是这样的。我是来京城求亲的。老神仙您给算算,这门亲事是否能成!”
“求亲?”白毓萱故意伸出手指,胡乱地掐着,微微皱着眉头,一副鬼神上身的样子,“哎呀……”
“怎么了?”高逸辰心一紧。
白毓萱装模作样地摇摇头:“红鸾星动,这事应该能成。只不过,公子今年流年不利,这事恐怕非常麻烦啊!”
“周折?”高逸辰想了想,微微地点了点头,“不知老神仙可有办法让此事顺顺利利的快点完成。我非常急,赶时间的!”
“赶时间?”白毓萱听了,心底暗暗窃笑着,“这事还有赶时间的?这混蛋真是色狼投胎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人家小姐洞房花烛了?看姑奶奶我不好好宰你一笔!”
白毓萱故意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似乎非常为难。
高逸辰见了,连忙从腰间取出一张银票:“老神仙,钱不是问题。只要能速成此事,在下愿意加倍酬谢您老人家。”
他的手上还沾有狗血,那张银票上,便清晰地留下了几个血指纹。
白毓萱眯着眼,悄悄地瞅了一眼那银票。
“哇,一百两!”她口水都快流了出来,那可亲可爱的银票马上就要跟她姓啦,“这混蛋还真有钱啊!我发了!哈哈……”
不过,做人还是得低调一些的。她清了清嗓子,神神秘秘地说:“回去后,用艾叶沐浴净身,今晚三更时分,在城东南方向烧些纸钱。记着,是东南方向!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做,我敢保证,不出七日,一定会有喜信传来!”
高逸辰一边听着,一边捣蒜般地点着头。以前,他真的不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话,可是眼前的这位,似乎不大一样啊。那“血光之灾”的预言,真的让他佩服地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