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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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偶然乡愁

一眼能望到的距离越来越短

一眼能看清的事物越来越多

在一堆纸里,你能找到的还是纸

比房子还高的桥,没有红绿灯的汽车

正一车一车拉走属于你的月光

在桥身巨大的阴影里,空气是会呼吸的痛

这样的夜晚不适合做梦

伤口

是时候愈合伤口了

这手臂上长长的一道口

是谁划的已不重要

是用刀划的还是月亮划的

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伤口该愈合了。不安的血

暴动的血,愤怒的血

刀口或者月亮嘴唇上的血

都已流尽。现在是正午

炙热的阳光开始缝合我的伤口

伤口两边的力开始扯皮

都想往自己这边多用点力

向左向右。都想早点跨过伤口的

中间线。就像一天的半天

一年的半年,一生的半生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我只想自己的伤口

早日长出翅膀

再一次迎着月亮的刀锋飞去

2014年5月26日

幸好有一棵树

幸好有一棵树

一棵比我和草垛高大的树

我才看到越长越矮的房子

越长越矮的父亲、母亲和奶奶

许多年前我和妹妹离家的时候

家门口没有这棵树

那时的房子和亲人都很高大挺拔

几里地外,我们隔着一片竹林

也能看到他们劳动的身影

看到房顶上冒出的缕缕炊烟

像初中时代,爷爷走时的一声叹息

这么多年过去,那声叹息还停留在瓦片上

只是矮得需要细看才能发现

需要一棵树来指明方向

尽管那片竹林已经埋葬在水下

尽管嘉陵江抬高水面不用拐弯就能看见

尽管碎石铺成的马路修到了父亲的田边

要不是这棵树,我们真还会迷路

现在,房顶上又冒出了缕缕炊烟

我们一家人围坐在这棵高大的树下

吃着想了一万个夜晚的红苕干饭

2014年5月4日

城里的月光

一眼能望到的距离越来越短

一眼能看清的事物越来越多

在一堆纸里,你能找到的还是纸

十个烟头也照不亮你的脸

你的脸,惨白得模糊一片

像是从未吃过一顿饱饭

你能做的,无非是走出屋外

沿着二环路,一路快走

比房子还高的桥,没有红绿灯的汽车

正一车一车拉走属于你的月光

一点一点被掏空的你,虚汗淋漓

在桥身巨大的阴影里,空气是会呼吸的痛

这样的夜晚不适合做梦

请不要站在月光的对面打望

那些暗藏的米粒会灼伤你的眼

尽收眼底的东西越少越好

一堆报纸,掩盖不了你淋漓的汗水

月光下走着的,都是你的亲人

2014年5月16日

这河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一块石头爱上另一块石头

一把水草爱上另一把水草

一只鸟爱上一条鱼,一只羊爱上一匹狼

穿城而过的河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这么多的桥,这么多的码头

一条船也没有,河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阳光看不透,月光搬不动

随风潜入夜的雨水和火把

捅破天的努力,也只溅起抽刀的忧伤

这河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十二座桥十二座塔也锁不住的秘密

在平静的表情下,越来越深的水

埋藏着越来越深的秘密

那些吃五谷长大的迎亲队伍

走在你细小的腰身上

年复一年,埋藏着淤泥

埋藏着爱与被爱的秘密

2014年5月19日

大路

一条大路连着回家的路

现在离大路还有二十公里

雨水用左脸把我迎接

又用右脸把我送别

让我错过大路这个出站口

呼朋唤友浩浩荡荡的车队

整个五一节都迷失在

合川、盐井、草街和十字路口

迷失在嘉陵江宽阔的水面

大路边上的故乡

始终只露出半张脸

雨水打湿的脸,左脸将我迎接

转过身又拿右脸将我送别

六年回家,短得只有一顿饭的工夫

说好的大醉一场,意外被大路拦截

被大路压缩在肝脏的边缘挣扎

青石板的大路,早没了泥土的光滑

2014年5月4日

路过

忘记一条路比忘记一个人困难

十万倍。十万条路就是十万个城镇

像十万颗纽扣铺排在大地的衣襟上

每一颗都有一个难忘的名字

龙洞、盐井、滩子、华川、麻柳

蒲家、青龙、上里、柳江、漩口

这些我曾经热爱过的小镇

小得只有一条路的小镇

四通八达,连接山与水

这些盲肠一样短的小镇

短得阳光从这头走到那头

快则一年,慢则十年

这些雨水和月光打磨的路

光滑,喧嚣,天真,寂寞

纽扣一样锁着我奔跑的脚步

这些盲肠一样疼痛的路

一条一条害了健忘症,集体遗忘着

龙洞、盐井、滩子、华川、麻柳

蒲家、青龙、上里、柳江、漩口

而穿过背脊的高速公路

快得连一个出口也没有

无论你从哪个方向用力

想停停不下来。你都只能是

呼啸着来,呼啸着去

2014年6月3日

我握住了黑夜的乳房

我握住了黑夜的乳房

黑夜并未挣扎,黑夜继续沉睡

抑扬顿挫的呼噜,让我失去勇气

这烫手的乳房

就要烫掉我的好脾气

这黑夜的乳房啊

一只干瘪,一只饱满

就像我生活过的两个城市

——重庆和成都

一个被我吸干了奶水

一个被我催胀了奶水

让我成为一个吃饱了饭的人

成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握住黑夜的乳房

就是不想睡觉,也不想说话

2014年4月30日-5月4日

蝴蝶

幸好还有蝴蝶,还有

白菜,豇豆,玉米和叫不出名字的杂花

我才回到了家。那些曾经走过的

石板路,泥巴路,田埂和带露水的林间小道

跟我的父亲,奶奶,舅舅和叔伯婶子

一起变成了低矮的房子,空旷的房子

营养不良的土豆,枇杷,茄子,南瓜和萝卜

整个村庄安静极了

除了污水处理厂工地的咆哮

隔壁的狗见到我这个陌生人都不叫唤

只有蝴蝶站在路旁,把我迎进家门

眼角余光瞥见,九旬奶奶种下的玫瑰

在我进门之后,开始和蝴蝶热烈恋爱

2014年5月4日

盐井

盐井那么多,多得只剩你一个

我的心口隐隐有些痛

痛又能代表什么?

都是些锻出来就回不去的铁

都是些挖出来就埋不回去的石灰石

从一个故乡跳进另一个故乡

粘连着一块块砖,一面面墙

就像手握再多的钥匙

也无法同时打开两扇门

两扇背靠着背的门,一个面朝嘉陵江

一个面朝府南河。这么多年

回不去的铁在生锈,盐井一遍遍生锈

这个小三峡风口浪尖上的小镇

被河对岸呼啸而过的高速路抛弃

盐井那么远,远得要掏出五毛过河钱

往事并不都随风。奔走在辽阔的大地

九峰山依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些短得只有一年的青黄片断

一直在高处,看着峡谷中的你和我

一直在暗处,石灰石一样燃烧你和我

一直在客厅,开着通往后庭的门

盐井那么近,近得只剩一个高速路出口

2014年5月28日

父亲

走在火车站拥挤的人群中

头戴鸭舌帽的父亲很是打眼

引人注目的,不是父亲

越长越矮,有些佝偻的身影

也不是他穿着儿子淘汰的冬衣

而是父亲肩头的挎包

鲜艳夺目的红色旅行包

走在后面的儿子,和旁边的路人

甲乙丙丁 都这么认为

这个红色旅行包,陪伴年过七旬的父亲

候鸟一样穿梭在火车站

往返重庆和成都,照看他

年过九旬的老母亲,还有上初二的小孙女

这个红色的挎包,作为父亲两地探亲的标配行李

来时装满他亲手种的花生、绿豆、小米和鸡蛋

回去时装满儿子买的衣服、电热毯、助听器和糖果

一次次搬运着亲人的唠叨、眼泪和牵挂

儿子一次次劝父亲放下这个旅行包

这个他当年求学时背过的挎包

父亲说东西还是旧的用着习惯

父亲我行我素,固执地往返成渝两地

既不愿老母亲到城里呼吸雾霾

也不愿小孙女回乡下遭蚊子咬

宁愿自己挎着一个红色旅行包

将两边的消息用体温来传递

2015年1月25日

风筝

小时候

风筝是父亲

用作业本和竹条

糊成的希望

我系上母亲搓的麻绳

跑啊跑

跑过田埂跑上山岗

风筝就飞起来了

怎么看

那都是城里的方向

长大后

风筝是女儿

用压岁钱买来的希望

我带上她跑啊跑

跑过大街跑过公园

却怎么也飞不高

直到有一天

我们开车来到郊外

女儿再次举着风筝

跑啊跑

跑过田野跑上山岗

风筝就飞起来了

怎么看

那都是故乡的方向

2014年3月8日

家书

明天就是冬至了

父亲,你已经没羊可宰

我们家最后那头山羊

早已在30多年前的夏天

被你卖给了乡场上的屠夫

换回的钱,刚好够我秋天上学

那个帆布的新书包挎在身上

每走一步,我就听到山羊一声叫

被屠夫刀子捅破喉咙的叫

从那以后,我们家再也没吃过羊肉

再也没过冬至节

明天就是冬至了

父亲,我想请你吃顿羊肉

你说过冬至吃羊暖和一年

我们就烤全羊,暖和全年

你别担心我,我早已听不到羊的叫声

也别担心路程,动车几个小时就能接你回家

你只需要丢下锄头,带上身份证

动车就能送你回家。你回家

我们就暖暖和和过一年

父亲,明天就是冬至了

我们不宰羊,我们只说话

2014年12月21日

一枚鸡蛋

天还没亮,鸡蛋就起床了

村子的鸡都知道她要出远门

只有毛狗一路好送

露水打湿了她的花衣裳

鸡蛋看上去更土了

两篮子的鸡蛋,星星提不起,月亮搬不动

汽车也搬不动这些鸡蛋

因为鸡蛋不愿意多买一张票

土得掉渣的鸡蛋,后来才知道这叫拒载

鸡蛋在公路上不停招手

从清晨到正午,拒载的帮凶越来越多

戴墨镜的摩的,直达的班车,过路的货车……

好脾气的鸡蛋,口干舌燥,快要虚脱

……一辆小轿车停下来

热情邀请鸡蛋上车进城

鸡蛋拿出鸡蛋,四眼轿车说什么也不要

这事让鸡蛋感动了许多年。她不知道

这四眼轿车,也是鸡蛋的儿子

2014年4月24日凌晨

起风了

请不要关上你的窗

让风进来越多越好

让窗户开得越大越好

让风把头发吹得越乱越好

让风把房间打扫得越干净越好

多么干净的风,喝再多的水也不会长结石

多么清新的风,抽再多的烟也不会污染空气

打开窗户让风进来,打开门让风出去

你能做的事很多。你要表白的人很多

不用着急。这个时候

暴雨还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黄昏的后面

这个时候,远亲和近邻没人会来串门

这个时候,手里能抓住的东西越少越好

这个时候,最好在一本书的夹页里坐下来

饱餐一顿爱情的白米饭

不用理会那些石头出轨的流言蜚语

所有的石头都已被风格式化

起风了,请不要在窗前站太久

当心风会打湿你的眼

2014年5月20日

疼痛

拒绝一块石头远比拒绝一个女人艰难

夏天近在眼前,气温硬是憋起,拽得很

乌云与阳光轮流上阵,夜夜憋出大暴雨

成都和你,日日游离在夏天门外

这样的疼痛,你一年到底能有几回?

这样的疼痛,你说你到底是为了谁?

远方的信已是越来越少

梦里的石头已经堆成

玛尼墙。在你转山转水的路旁

看着红尘最深处的相逢与别离

看着火炉旁那张老脸上的皱纹

一会儿真实,一会儿虚无

只有手指,在香烟的尽头

诉说着五月凉凉的痛

2014年5月22日

咖啡

这个城市到处都在下雨

我们都挤在咖啡馆里躲雨

雨水冰凉,夜晚寒冷

再多的人也填不满寂寞

来一杯咖啡吧,拿铁或者炭烧

潮湿的空间里,不能只有雪茄的香味

不能只是服务生送上的免费水

让舌头和喉咙片刻放松

品味海洋与火焰的临界点

那么多的人都做着相同的事

抽烟喝咖啡聊天斗地主

咖啡再贵,时间不用付钱

我们就坐在这里,看窗外那些无声的雨

刚松开的手,指间残留着咖啡的温暖

周围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有情人

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我唯一担心的是,这杯30元的咖啡

能不能撑过这个下雨的夜晚

2014年6月4日

倒影

我看见河的倒影

灯的倒影,楼的倒影

这么多的倒影,这么多的夜景

最爱那一湾血红倒影

血的红,红的血

在暗黑的河流,在流动的舞台

一些心事浮在水面

一些渴望潜水漂流

一点一点,轻舞飞扬

飞升的是未完的诗篇

流走的是不舍的依恋

一点也不神秘,一点也不真实

永远无法抵达河水的根部

暗红色的倒影,暗红色的诗篇

静静诉说,这夜的上半身光景

诉说你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孤独

这夜色倒影,血红色的倒影

把一个近视眼的迷茫和无奈

交给河流,交给足够宽容的水

洗净有些墨迹的右手

用左手关上门和窗

在这不算潮湿的夜晚

点燃一支烟,丈量你和河的距离

2014年8月13日

桥上

夜晚十二点钟的桥上

一个人影也没有

那些聚在桥上乘凉的人

说着别人家长里短的人

拒绝车马和小贩上桥的人

摇着蒲扇看着手机的人

把桥下河水吵得心烦意乱的人

你一个也没看到。就像电影散场

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净得没留下一个脚板印

桥下,那一湾河水终于说起梦话

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气温并不高,这样的夜晚适合做梦

你是这样想的,桥也是这样想的

岸边的楼房,也是这样想的

你加快脚步,跑步过桥

你悲哀发现,桥的这头和那头

一模一样,河对岸还是对岸

静默如初的树林外,遥远的足球赛

已经鸣哨开球

2014年7月6日

梦醒时分

在雨水堆积的夜晚

把凌乱的身体打伸

把井口的天空放平

把嘈杂的街道放平

把泄火的六月放平

雨水像剑,一把一把

垂直切割我冷得发硬的身体

脚没了,腿没了,肚子没了

脖子没了,脸没了,脑袋没了

只有手指和眼睛,还在努力

还在拼命抵抗浑水摸鱼的部队

搬走我大卸八块的身体。还在

拒绝深入骨髓,深入夜晚的心脏

现在看上去虽然形势有些糟糕

但要是心脏伤了

所有的努力都将徒劳

雨水始终堆积,肢体并未走远

低温让它们保存完整

眼角的余光瞥见

凌晨五点钟方向,黎明的曙光

正在拉长父亲母亲跑来的身影

泥瓦匠出身的父亲

一把抹去天空的乌云

怀抱泡菜坛的母亲,用一碗粥

几根泡菜,就让我在黎明到来前

身体重新聚拢,重新站立起来

2014年6月16日

石头

比石头更幸福的是西西弗斯

比石头更傻的是女人

掘地三十尺挖出的石头

八月烈日下暴晒的石头

淌着汗水喊渴的石头

小汽车拉着穿城而过的石头

老人小孩接力爬上楼的石头

想要装饰你花园的石头

在青砖面前自卑的石头

被画笔改变容貌的石头

像石头一样自卑低头

一年后扔进垃圾桶的石头

还在想着那个比石头更傻的女人

那个比石头更幸福的西西弗斯

2014年4月15日凌晨

致加西亚·马尔克斯

七年来最晚的春雷和闪电撕裂这个夜晚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加西亚·马尔克斯

你走就走吧,干吗还要暴雨如注?

这里是中国成都,不是哥伦比亚不是马贡多

这里只有芙蓉花和大熊猫,没有巨大的冰块

也没有宛如史前动物留下的巨蛋一样的鹅卵石

这里没有外祖母预留的空房间

也没有关起门来给自己缝殓衣的姨妈

这里只有你痛恨的盗版书奸商和

喜欢听你讲故事的读者

看看吧,这场春天里落下的滂沱暴雨

院子里没有打不完的螃蟹,只有扫不完的枯枝败叶

暴雨没能冲出羽毛颓败面容衰老的巨翅老人

只有忙着在干净天空下举行婚礼的成都人

没有谁愿意花五分钱去排队看埃丽森达家的天使

这里的人们习惯在雨后的阳光下喝茶打麻将

没有哪个上校在焦急等待退伍补助金

这里的人即使大地震来临也要斗地主

没有谁会因为霍乱而相信爱情

这里的暴雨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没有哪场雨一下就是几年几个月零几天

这里的人们见面互相问候吃了吗

没有人会去想许多年以后该如何来回忆

看到了吧,加西亚·马尔克斯

这是成都,简单快乐的成都

我祈求你走就走吧,不要把我关在屋子里

满书架找你的《百年孤独》

2014年4月19日

空房间

现在,你可以推开门进去了

加西亚·马尔克斯

这是外祖母给你预留的空房间

活着的时候,我们谁也没资格进去

这是外祖母特意给你预留的空房间

空空的房间,外祖母在里面等了你七八十年

她又琢磨出了许多的魔幻故事

足够你再写上一百年

推门进去吧,加西亚

你什么也不用带,姨妈早就为你缝好了殓衣

马贡多的吉卜赛人,已为你准备好了冰块和磁铁棒

疯狂的奶牛已为你产好吃不完的牛奶、牛肉和牛鞭

一下几年几月零几天的雨也停了

你不用担心那个被星星噪音折磨失眠的葡萄牙人

更不用担心霍乱搅黄你的爱情

我向你保证,事先张扬的凶杀案绝不会发生

你亲手培养的奥雷良诺·布恩蒂亚上校,像个忠实的仆人

已在门外为你持枪站岗

放心进去吧,马尔克斯

我们会保管好你的书和笔

还有那些宛如史前动物巨蛋一样的鹅卵石

我们会照顾好羽毛颓败、面容衰老的巨翅老人

绝不会为五分钱一张的门票,将他关在鸡笼供人参观

更不会让焦急等待退伍补助金的上校无信可收

那些你吃过的榴梿喝过的朗姆酒抽过的雪茄

以及伊萨贝尔在马贡多的观雨独白,连同世界上最漂亮的溺水者

我们都会小心保管起来

绝不会让加勒比海炎热潮湿的风吹来枯枝败叶

这周末后的一天,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

你转身进入外祖母的空房间

满屋子的老朋友都在等你——

卡彭铁尔、博尔赫斯、阿斯图里亚斯、富恩特斯

罗萨、乌斯拉尔·彼特里和鲁尔福

你们肯定会彻夜长谈吧,外祖母已点亮了灯

如果你们还嫌不够光明,别着急

镀金的天空中,两只鸟

正举着火把和啤酒赶来

2014年4月20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