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小巧的梳妆台前,正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她背对着习若瑶,一袭鹅黄色的软袍,发髻灵巧端庄,听到响动她扭过头,明亮的双眸透出神采,柔美的容貌让人过目不忘,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一
武乾清端坐在医馆的椅子上,目视前方。
程韵冰手持一只乳白色的瓷瓶,用棉棒轻轻蘸取瓶中的液体,靠近武乾清的脸庞,武乾清即刻睁大眼睛微微抬头,程韵冰将棉棒悬到武乾清眼睛上方,晶莹剔透的液体瞬间滴入武乾清的眼中。
左右两眼各滴了几滴之后,武乾清眨了几下眼睛,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看来这个药还是有效的。
为了救习若瑶,武乾清中了秦九艾的毒针,眼睛时好时坏,经常莫名其妙地变得一片模糊,甚至有时候还会完全看不到东西,只能隐约感觉到光线的明暗。
为了治好武乾清的眼睛,程韵冰尝试了很多方法,这次瓷瓶中的液体便是她从古医书中仿制的百露浆。取白露时节百花花蕊中的露珠,配以雨水时节那天未落地的雨水,再加上相思豆、金钱草等药物浸泡,过滤,在霜降时节对着北斗七星静置一昼一夜,方才制成。
可惜,药不对症,毒还是不能彻底解除。这种毒针的毒性很是诡异,程韵冰研制的解药虽然有效,但都只是暂时缓解,并且随着药量不断增加,武乾清视力正常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一道身影出现在医馆的门外,优雅的妆容衬着动人的五官,衣着华丽,高跟鞋的鞋头上镶着一整块的白水晶,裙摆上绣着一只凤凰,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的羊皮包包,头微微地仰着,神情倨傲,不是别人,正是南夫人。
“你们校长呢?”她气势逼人地迈入医馆,像是主人一般坐到了椅子上。
武乾清感到对方来者不善,上前一步想要替程韵冰出头,却被程韵冰暗暗阻止,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武乾清只得微笑着安慰程韵冰说:“我好多了。”离开前又狠狠地看了南夫人一眼。
程韵冰望着武乾清的背影略一皱眉,她很清楚武乾清的话只是宽慰她而已,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找校长。”南夫人柳眉一挑,声音微扬,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程韵冰淡淡地回答道:“那请您到校长室,这里是医馆。”
南夫人不再说话,站起身来就去推医馆内室的门。
程韵冰抢在她面前阻拦,想不到南夫人的速度更快,已经闯进了内室。
校长果然在这里,不过不止他一个人,习采薇也在此处。
校长正用内力帮她打通脉络,可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习采薇在宴会上被人偷袭,又不顾中毒去袭击梅老夫人,幸亏有南谦泽的母亲暗中帮忙才得以脱身,可是毒入经脉,险些攻心,甚是危险。
像是早已料到眼前的情景,南夫人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惊讶。
“我来就是当面知会你一声,”南夫人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我要送谦泽去国外读书,不过学校的股份我暂时不会撤走。”
校长正在疗伤的紧要关头,双手贴在习采薇后背上,习采薇脸色惨白,表情像是压抑着巨大的痛楚。
校长的内力加上习采薇本人的内力,都在心脉上与剧毒抗衡,时而剧毒被逼退三分,时而剧毒又前进三分,来来往往不见胜负,但习采薇已经呈现出明显的疲惫。
南夫人并没有过多地停留,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校长突然出声。
南夫人背对着校长,停住了脚步,却并未转身。
“噗——”习采薇吐出一口黑血。校长双手离开习采薇的后背,两掌相叠,掌心相对,真气回收,缓缓睁开眼睛道:“去国外避一避也好,梅老夫人不好惹。”
南夫人只回复了两个字:“当然。”说完直接踏出了医馆。
校长并没有追出去,他看着南夫人离开的背影,喃喃了一句:“梅老夫人……”说完摇了摇头,俯身询问习采薇的伤势。
习采薇摆摆手,轻声说:“没事,死不了。”
程韵冰赶紧端过来一碗煎好的汤药,习采薇一仰脖全部喝下。
校长接着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命是保住了,但毒并没有解,能恢复成什么样子……”
习采薇一笑:“我心里有数。”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程韵冰此时却突然说道:“这毒性好像见过……”
校长仿佛陷入了思考,没有说话。
习采薇道:“天下毒物无非那么几种,毒性相似的太多了,见过没见过都不足为奇。”
程韵冰没再说话,她明白习采薇的意思,可是她在心底却坚信自己的判断,习采薇身上的毒和武乾清眼睛中的毒很相似,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程韵冰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女人。
只有那个女人的毒,她总是看不破,毒性诡异,不易解除,且在身体内停留的时间越长,对身体的影响越大,如果不及时清除,恐怕会留下终身的伤害。
习若瑶一冲进木屋,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浓郁花香,她心神一荡,赶紧捂住口鼻一把打翻了香炉,踩灭了香火。接着,她迅速跑到南谦泽的身后,想要解开捆住他手腕的绳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紧张了,手抖得厉害,绳子怎么也解不开。
习若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南谦泽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可是南谦泽此时眼前尽是幻影,目光失去了焦点,满头大汗,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当习若瑶想要解开他的绳子时,他又突然挣扎着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习若瑶心中焦急万分,绳子却越解越紧,她转身从旁边同学的腰间抽出一柄短剑,对着南谦泽身后的绳子砍去。
“当当”两剑落下,南谦泽手腕上的绳子居然毫发无伤,习若瑶这才发现,南谦泽手腕上的绳子很是古怪,似乎不是一般的草绳。
习若瑶这下真有点儿慌了,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崩裂,后背也感到又有血渗了出来。
南谦泽不知道脑海中又浮现出什么景象,他居然停止了大笑,表情变得悲伤,眼睛闭了起来,低头轻轻地啜泣。
不能坐以待毙!习若瑶握紧了手里的短剑,抡圆了手臂向着南谦泽身后的柱子砍去。
白影在与练思茹交手的过程中,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木屋,她觉得南谦泽还没救出来,习若瑶大约就要疯了。
“当当当……”习若瑶不知道砍了多少剑,结实的木梁终于被砍出了一道小小的裂缝,可是薄薄的剑身此时已经被砍卷了刃,习若瑶的手也被震得发麻,剑都握不住了。
没办法了,习若瑶扔掉了短剑,跑到木屋的角落里,深呼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缠着南谦泽的木桩冲了过去。
她内力全失,身体受损,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南谦泽从木桩上解救下来。
白影突然明白了,习若瑶这是想靠蛮力撞断木桩。
可笑。
“咚!”习若瑶撞上木桩,头昏眼花,可是木桩只晃了晃,丝毫没有断裂的倾向。
她扭头,像是没事人一样跑开,再次冲了过来。
白影不敢相信,习若瑶居然像个傻子一样,反复跑了三次,终于将绑着南谦泽的木桩撞倒了。
她倒在地上,胸口像是要裂开一样,她一把擦掉嘴角的鲜血,一点儿也不敢松懈,将南谦泽拖出了木屋,来到水塘旁边。
“醒醒!醒醒!”习若瑶将冰冷的水拍在南谦泽脸上。
南谦泽没有完全醒来,可是表情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习若瑶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转到南谦泽身后,将那根断掉的木桩抽离,绳子也松了下来,她帮他把双手从绳索中拿出,这才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水塘对岸的同学都看呆了,习若瑶一个废物当着全部同学的面挑战了白影,解救了南谦泽,尽管过程中她无比狼狈,可是她居然真的做到了。
习若瑶仰面朝天地躺倒,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伤口崩裂,她大口地呼吸,感叹自己这下又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起不来了。这身体真的太不给力了,她都没有运气,只是单凭体力,如今就好像要挂了一样。
练思茹见习若瑶已经成功地解救了南谦泽,也不再与白影缠斗,她长鞭绕回身侧,纵身一跃来到了木屋前。
白影尚不甘心,追在练思茹身后也来到了木屋,正待开口,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女声:“什么课不好好上?带着学生来这种地方胡闹,简直太不像话了!”
南夫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当她看到木屋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南谦泽时,失声大叫:“谦泽!”
习若瑶被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是南夫人来了,顿时放了心,南谦泽这回安全了。
南夫人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飞身几个起落来到南谦泽身边,一把抱住他,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心脉,她瞪向习若瑶,厉声问道:“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
习若瑶不知道南谦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但想来与白影和那香定是脱不了干系,可是她也只是猜测,不敢妄下断论,只瞥了一眼白影,又摇了摇头。
南谦泽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大口地喘息,醒了过来。
习若瑶拍着胸口,挤出几个字来:“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这学校太不负责任了,我儿子怎么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上课?我要带他离开,校长已经同意了,白老师可有意见?”南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狠狠地盯着白影。
白影冷冷地道:“请便,不过是堂实践课,搞得这么狼狈,给谁看呢?这点儿风浪都经不起,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南夫人刚想反驳,南谦泽突然插口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吓吓你们……”说着他又恢复了以往没正经的笑容,“看样子我是被习若瑶救出来了,白老师,你的承诺是现在就兑现吗?”
南谦泽话一说完,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习若瑶和练思茹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白影。南夫人不明就里,不过看南谦泽并无大碍也放下心来,也有些疑惑地看向白影。
南谦泽不提,习若瑶都忘了这茬了,说好南谦泽被她救出来,就可以问三个问题的,而且,白影都要如实回答,不能说谎。想到这儿,习若瑶也有些好奇起来。
二
“当然,我说到做到。”白影倒也不推辞,状似轻松的样子。
“那么,我就先问一个问题,”南谦泽漂亮的丹凤眼紧紧地盯着白影问道,“是不是有人想要我死?”
白影眉头一挑回答道:“不错。”
南夫人闻言眉头一皱,南谦泽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白老师果然坦白,既然这样那剩下的两个问题我就下次再问好了,相信白老师也不会不认账吧?”
“当然不会。”白影潇洒地甩了一下袖子,用内力向岸边的同学们传声道:“下课。”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南夫人在她身后狠狠地说道:“我一定会去校董会投诉你的,你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白影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请便。”便飞身离开了水塘。
南夫人也无心再和白影斗气,如今赶紧送南谦泽和习若瑶就医才是正事。
夜幕降临。
梅老夫人的书房内,一盏陈旧的落地灯在角落里发出昏黄微弱的光芒。
梅老夫人坐在沙发里,双手交叠,眼神犀利。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梅老夫人问。
“老夫人……抱歉……”一道窈窕的身影垂下脑袋,单膝跪在地上嗫嚅着回答。
“不要说抱歉!”梅老夫人话中带着怒气,“说经过!”
“我借着课堂练习的名义,已经用审讯香和夺命索将他困住了,没想到……”隐入黑暗的那道身影不敢直视梅老夫人的眼睛。
“没想到什么?”梅老夫人追问。
“没想到,被习若瑶那个丫头给破坏了,后来南夫人也赶到了,我不好再下重手……”那道身影解释道,“如果不是习若瑶意外闯入,南谦泽一定当场毙命,而且看起来只是一场意外,他是死于自家心法的失控,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没用!”梅老夫人斥责。
那道身影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只要他还在江湖学院,就还有机会……”
“可我听说,南夫人要送他去国外了。”梅老夫人的消息非常灵通。
那道身影摇摇头道:“他不可能那么听话,他一定还会来江湖学院。只要看住习若瑶那丫头,不愁没有机会。”
梅老夫人摆了摆手,那道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梅老夫人站起身,微微捂了捂心口,南家人,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既然敢把脑筋动到她头上,不管是南夫人还是南少爷,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只要南谦泽死在江湖学院,她看谁还能阻止江湖学院的拆除。而最要紧的,是当年被埋葬的真相,不会再让任何人知晓……
白影的那堂惊心动魄的实践课结束之后,习若瑶满身是伤地回到宿舍,程韵冰吓了一跳,赶紧拿来银针为她诊治。忙了大半天,半夜里习若瑶还是发了烧。
程韵冰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坐在床边,望着习若瑶烧得通红的脸颊,两只纤纤玉手绞在一起,不停地为习若瑶用湿毛巾物理降温。
昏昏沉沉中,习若瑶又在一片黑暗中醒来,一缕金色的阳光柔柔地照射在不远的前方,像是在为习若瑶引路,习若瑶一路追着光芒走过去,终于又回到了梦里曾出现过的她空灵山的闺房。
推开门,小巧的梳妆台前,正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她背对着习若瑶,一袭鹅黄色的软袍,发髻灵巧端庄,听到响动她扭过头,明亮的双眸透出神采,柔美的容貌让人过目不忘,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习若瑶知道,她就是挽晴,是独孤遥等了一千年的爱人。
曾经,习若瑶很怕她,因为她每次出现不是诱惑自己交出身体的控制权,就是冷冰冰地威胁自己。可是后来,在得知挽晴和独孤遥之间生死不渝的感情之后,她对挽晴已经完全改变了看法,她一点儿都不恨她,还很想和她说说话。可是今天真的见到她,习若瑶又很胆怯,她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独孤遥已经死去的事实,这对她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坐在梳妆台前的挽晴仿佛已经察觉到了习若瑶内心的矛盾和尴尬,她笑了笑,眼泪却扑簌簌地坠落,流了满脸,眼神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你……你都知道了?”习若瑶叹了口气,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独孤遥死去的那一瞬间,她是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内心的悲伤,挽晴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挽晴点了点头,曾经银铃般的嗓音如今却嘶哑低沉:“一千年,时间过得好快啊,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刚刚醒来就失去了他。”
习若瑶的内心酸涩难当,独孤遥在寂寞中等待了一千年,看身边的人都渐渐老去,离开,看沧海变作桑田。世人都想要长生不老,可是如此寂寞的永生却不是幸福,更像是诅咒。
“这间屋子,还给你了……”挽晴的声音变得空灵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回音,“谢谢你让我又看到他。”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习若瑶明白对方的意思,放弃这间屋子,实际上就是放弃了争夺这具身体,她再也不用担心会变成怪物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世上也再不会有蛊王。”挽晴平静地说,“这段时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最后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习若瑶不解。
“你醒来就会知道的。”她的眼角还泛着泪光,唇畔却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声音渐渐缥缈起来,“不过,我能力不够,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时日无多,你好好珍惜,永别了!”
挽晴的身影伴着她的尾音渐渐消散在房间中,习若瑶的心中感慨万分,她知道,挽晴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她满脸泪水,心中怅然若失,突然眼前一花,她整个人失去了重心,重新跌入了黑暗……
三
第二天,习若瑶奇迹般地退了烧,清醒了过来。虽然这一次又躺在床上养了半个月,但是之前一直没有愈合的烧伤却渐渐好了起来,而且,她渐渐感到,受伤的经脉也慢慢地恢复了,她突然明白了挽晴送她的礼物是什么——一个健康的身体!
这是习若瑶多少次在美梦中出现的场景,没想到今天却成真了,她明白的那一刻,不禁热泪盈眶,是挽晴的放弃成全了她,哪怕她只能健康地活一个月,她也没有遗憾了。
“你确定自己没事了?”程韵冰靠在药柜上,摆弄着几样瓶瓶罐罐,随口问道。
习若瑶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常年冰冷的手脚如今变得温热,精气神也很充足,不像刚回到江湖学院的时候,整天昏昏沉沉没精打采,虚弱得像是随时要挂掉一样。
程韵冰将纤纤玉指搭在习若瑶的手腕上,号了半天的脉。
习若瑶忍不住问:“怎么样?怎么样?”
程韵冰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笑了肯定就是没事了!习若瑶开心得快要跳起来了,她扯下手臂上的纱布,果然不出所料,烧伤的地方已经痊愈了!伤口长出了新肉,粉嫩嫩的,看样子没几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程韵冰心中为习若瑶开心,却也有些不安,虽然习若瑶的身体看起来已经痊愈了,可是从脉象看,习若瑶体内阳气虚浮,透支精元,五脏六腑已经虚弱至极,这样的脉象该是床也起不来,绝不该是习若瑶现在的样子啊!
不行,她不放心,还是要等爷爷回来一起给习若瑶看看。
可是等程韵冰回过神来的时候,习若瑶已经不见了。
“娘亲大人,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习若瑶想起苗疆大巫祝会魔教武功的事情,来找习采薇探讨,想不到习采薇只顾着化妆,压根儿不怎么搭理她。
“有啊,有啊,”习采薇扭头,“你看我这边的眼线是不是画得太高了?显得我太过妖艳了。”
习若瑶在心里暗暗道,画得高不高您都一样妖艳好吗?只不过她没胆子当着习采薇的面大声讲出来。
“粉底涂得太厚了吧?”习若瑶对于娘亲大人的人生信条一向不怎么感冒,什么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分明是给自己乱花钱找借口。
“哪有?你分明是眼睛不好使。”习采薇瞪了习若瑶一眼,便要把她赶出去,“没事出去找同学玩吧,娘亲一会儿还有正事,别在这儿耽误我的时间,快走,快走。”
习若瑶话还没来得及说便已经被推到了门外。
“哐啷——”门关上了。
奇怪,娘亲大人对于与魔教有关的事情都会格外关心,怎么这次说起苗疆的经历,她竟然毫无反应呢?
是不是娘亲大人已经查清了一切,所以不再关心了?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娘亲大人……娘亲大人?”习若瑶不死心,又拍了拍门,她还是想问清楚,难道娘亲大人曾经认识那个大巫祝?还是她已经知道了那段历史?
习采薇分明还在屋内,可是习若瑶拍了半天的门,房间内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习若瑶听到屋内有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她觉得不对劲,猛地踢开了门。
习采薇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脸色惨白得吓人。
“娘亲大人!”习若瑶扑了过去,“您……您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呀……”
“死不了!别那么……大惊小怪……”习采薇略显虚弱,说话几乎没什么力气。
“怪不得您化那么浓的妆,怕别人发现您受伤的事吗?”习若瑶气得要死,她娘总是这样,伤重成这样,连女儿也不告诉。
看着习若瑶忧心忡忡的样子,习采薇拍了拍衣服站起来,瞪了她一眼道:“我是怕人发现吗?我是觉得脸色不好影响我的形象!练功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养几天就没事了,偏偏被你发现,真没面子。”
习若瑶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这么大的人了练功还能出错!您果然是我亲娘……”
窗外,一直跟着习若瑶的程韵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蛾眉轻皱,一汪水眸露出担忧的神色。
看来习采薇的毒发更严重了,自己要尽快找到解决办法,不然武乾清和习采薇都有危险了。
“看到你现在这么健康,娘就放心了。”习采薇抚摸着习若瑶的头发,声音变得轻柔起来,“以后,娘亲若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遇到了特别棘手的事情,你可以去找大叔,他是你可以信赖、依靠的人。”
“娘,您在说什么呢?”习若瑶不是很明白娘亲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没头没脑的话。
“记住娘的话,”习采薇的眼神仿佛透过时光的缝隙,暖暖的笑容浮上脸庞,“他是魔教最后一位护法。”
习若瑶心中大惊,没想到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大叔,竟然是魔教中人,还是位护法!虽然她听说过魔教曾经有四位护法,但是自打她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也没听娘亲大人提起过他们。
“那其他几位护法呢?”娘亲很少提及魔教过去的事情,难得她今天提起,习若瑶正好问个明白。
“哪儿那么多问题,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习采薇一个栗暴敲在习若瑶脑袋上,习若瑶“嗷”的一声捂住脑袋哀号着。
说着说着就动手,她永远都搞不懂娘亲大人在想什么。多一点儿信息也不透露,小气鬼!习若瑶各种腹诽,只不过不敢说出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