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琪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已经有了一些亮光,熹微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并不是在梦里。梦中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真实得让人觉得恐怖。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把那封邀请函从信封里翻出来摆在桌前。邀请函的内容她已经看了很多遍,甚至都能够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夏琪觉得,该是自己选择面对的时候了。一咬牙把邀请函放进了书包里,闹钟也终于响了起来。
1
清晨的阳光像是一层薄薄的纱,带着朦胧的颗粒感。走廊上的光线有一种奇怪的模糊感,仿佛是电影里打着光晕的画面,并不是很清晰。夏琪站在走廊的一头,视线里像是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怎么也看不清走廊的尽头是什么。
学校还是老样子,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从校门口一直延伸到道路的尽头。白色的鸽群扑扇着翅膀在逸夫楼上面打了一个圈,又带着响亮的鸽哨飞向遥远的天空。池塘里气象小组放置的浮标随风飘动,对面是红褐色墙面的实验楼,楼顶露出一小块的白墙其实在深处藏着很多秘密。U形的教学楼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一侧米黄色的连廊通往综合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站在拱形的门洞前。瓷砖在阳光下反射着梦幻的色彩,走廊的另一端像是有什么在一直吸引着自己。
沿着走廊走过去,那些“马克思说”“恩格斯说”的牌子全都不见了,换成了一幅接一幅的画。画上一个女孩趴在连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手机放在口袋里,有一对兔子的耳朵从里面伸出来,夕阳的余晖照着她的侧脸,起着毛茸茸的边。
这个?这个不是自己画的画吗?为什么突然之间挂满了整个走廊?
一直走过去,像是比平常用了好几倍的时间才走到那个大大的门厅。四周墙上的“马克思们”也都不见了,换上了一幅幅照片。
这是舒和玲?
夏琪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门厅里的女孩转过身来,微微弯起的嘴角和明亮的眼睛好像突然吸引了所有的光线。
舒和玲挥了挥手,说:“夏琪,你来啦,怎么样,我说我可以的吧?”
夏琪觉得很困惑,不知道她到底说的是什么。一眼看到舒和玲的身边立着一张海报,“××杂志书模大赛”,夏琪的脑袋突然“嗡”地响了一声。
眼前的笑脸突然变得模糊,然后变成了轻蔑的嘲讽。
“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比下去?”夏琪尖叫着跑过去,用力地推了舒和玲一把。
舒和玲摇晃了几下,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夏琪挣扎着从溺水一样的梦境里惊醒了过来,身上起了细密的汗。
其实,似乎站在走廊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明知道是在做梦却醒不过来,像是非要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才罢休。
夏琪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已经有了一些亮光,熹微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环顾一下四周,确定自己并不是在梦里。梦中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真实得让人觉得恐怖。
一定不要变成这样啊,如果这样,一定连自己都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把那封邀请函从信封里翻出来摆在桌前。邀请函的内容她已经看了很多遍,甚至能够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夏琪觉得,该是自己选择面对的时候了。一咬牙把邀请函放进了书包里,闹钟也终于响了起来。
她胡乱喝了几口豆浆就叼着油条出了门,身后传来老妈碎碎的念叨声。但是,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给你,杂志社寄来的。”走进教室,夏琪就把邀请函放到了舒和玲的桌上。那张薄薄的纸在自己的书包里多待一秒钟,她就多受一秒钟的煎熬。
“这是什么啊?”舒和玲摊开看了一眼就尖叫起来,“啊,书模大赛的邀请函,夏琪你好好哦。”
夏琪被她紧紧抱了一下,心里舒坦了许多。
“可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拍照啊!”舒和玲有些惆怅地把邀请函折了起来。
“什么什么?我看看。”刚刚走进教室的叶森一把抢过邀请函,“好事啊,我能拍照啊,绝对专业,还会后期处理,保证把照片修到完美。”
“真不要脸。”林一凡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身后飘了过去。
“喂,你什么意思啊?这么好的事你就不能支持一下啊,同学一场有点义气行不行啊。”
林一凡抬了一下头,一副“这和我有关吗”的表情。
“我和林一凡每个夏天都会去海边玩,我们就在海边拍怎么样?舒和玲做模特,夏琪、颜晓言当艺术顾问,我当摄影师,林一凡,呃,就当个跑腿的吧,拿一下反光板就好了。怎么样,这支队伍完美吧。”叶森兴致高昂,眉飞色舞地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我们要成立一个小组。”夏琪也被点燃了兴趣。
“叫什么名字好呢?”
“麻烦搞清楚,这个要用相机,不是用手机。”林一凡又在后面放了个冷箭。
“你什么意思啊?嘲笑本少爷不会用相机?我告诉你,我是专业的。”
“专业捣乱。”林一凡头也不抬,补充了一句。
叶森气得捶胸顿足,张牙舞爪地跑过去,两个人笑闹着互相追逐,教室里一下子就变得乱哄哄的。
2
终于熬过了期末考,叶森家里的司机把五个人送到了本市海边的度假村。
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大海就在眼前,风里带着海水的咸味,海鸥在海水的上空盘旋了一圈,飞向了海天相接的地方。南边有一堆高高的岩石,叶森说翻过那片岩石就是一片野海,他和林一凡每个夏天都会到那里看一次日出,那里就是明天拍照的地方。
夏琪望着那个方向,心里满是期待。
伴着大海的潮声睡了一夜,恍惚间想起了很多关于大海的童话,然后听见叶森敲门的声音。
天还是暗的,大海是一片漆黑的样子,海浪会聚成一道白线,哗啦哗啦地涌过来又退回去。这样的场景总让人觉得在海边的礁石上坐着一个海的女儿。
背着相机、三脚架、反光板翻过了岩石,果然一片更广阔的海洋展现在大家眼前。
刚布置好一切,天就突然亮了一点儿。
“开始咯。”叶森兴奋地叫着,然后很不情愿地拿起了反光板,走到了舒和玲的身边,嘴里嘟囔着,“我是专业的好不好……”
“往左偏一点儿,麻烦你专业一点儿好不好,你打算用光唤醒深海里的美人鱼吗?”林一凡冷冷地打断了叶森,然后在相机的另一边摁下了快门。
太阳在遥远的海面上缓缓地升起,红色的霞光照亮了半个天空和整片海洋。没有比这更震撼人心的画面了吧!
连夏琪都觉得舒和玲以这样的背景拍照简直堪称完美。
等太阳全部跃出了海面,计划中的照片也都拍摄完了。
叶森面朝着大海举起双手高呼:“看完了日出,这才算是过了夏天了。”
“大海啊大海……”他说完,又高声唱了起来,然后怪叫着把林一凡拖到海水里去。
夏琪和颜晓言也大声叫喊着把舒和玲拖进了海水里。
五个人在海滩上打起了水仗,海水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衣服,但是青春的笑声却被海浪激荡着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等玩累了,五个人撑着手坐在海水中间的岩石上。舒和玲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翻看刚刚拍下的照片。
“咦,这是什么?”她翻了几页,突然疑惑地问了一句。
“林一凡,你拍我干吗。”叶森探头看见自己仰天长啸的照片问道。
翻下去是五个人在海水里张牙舞爪的照片,还有被扔进海水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子。
“呃,我开了间隔拍摄。”一向面无表情的林一凡居然吐了吐舌头。
“我这么帅,你居然拍出我脸在海水里屁股朝天的照片,你什么意思啊?”叶森怪叫着就和林一凡扭打了起来。
两个人在岩石上扭打了几下,然后一起滚了下去,“扑通”一声砸起了一片水花。
“你说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啊!”颜晓言望着天空突然说了一句。
“嗯?”
“就是这样啊,不用上课,不用考试。”
“是哦。”
夏琪突然发现,那些不满啊嫉妒啊怨恨啊还有所有的不甘心,都像被忘记了一样。无论舒和玲多么优秀、多么漂亮、拍出了多么好看的照片,她也没有觉得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她突然好想时光停留在此刻,没有考试,没有成绩,没有排名,好朋友永远都能一起这样并着肩荡着腿看着天空微笑。
3
九月份,夏天还没有退去最后的热度,紧张的气氛已经慢慢地席卷了整个九年级。整栋教学楼都沉闷了许多,白花花的练习卷像是提前下了一场雪,把好多课余时间都覆盖了。
“锵锵锵——”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活力的就只有叶森了,“好消息好消息,重大好消息,特大好消息,超级霹雳无敌好消息——”
沉闷的教室里响起了几声不和谐的“嘁”配合着无数的白眼。
“当当当当——”叶森完全不被这些鄙视影响,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杂志,一边高举着杂志,一边坐了个向前冲的姿势,“我们成功啦,舒和玲进复赛啦!”
“什么?”夏琪从一个被辅助线画花了的平行四边形里抬起了头,一眼看见杂志封面上舒和玲面朝大海的照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舒和玲尖叫着抱住。
喜悦像喷泉一样从脑海里喷薄而出。
“我把我们拍的照片挂在综合楼的门厅了,欢迎大家围观啊。”伴随着同学们兴奋的叫喊声,叶森领着一群人跑向了综合楼的门厅。
夏琪站在教室门口,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四周的喧嚣突然急速地退去,失聪一样的安静。
瓷砖上反射的阳光让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溺水一样的梦境,长长的走廊的另一端,好像有一个结局在等着她。
“走吧,过去看看,你还没有看过全套图吧,修了一个暑假呢。”林一凡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夏琪的肩膀。
“嗯。”她回过神来,看着林一凡。可是没有办法跟他说明自己现在的心情,只好跟着他走过去。
走廊上还挂着那些牌子,上面的“马克思们”依然很安静。
门厅的橱窗里已经挂满了照片,漂亮的舒和玲和让人震撼的海上日出景象搭配在一起的画面,迅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叹。
舒和玲站在楼梯边上冲夏琪挥了挥手,说:“夏琪,这里这里,你看看,我说我可以的吧?”
夏琪愣了一愣,所有的都跟梦境里的一模一样。她看着舒和玲脸上骄傲的笑,心里有一块地方突然陷了下去。
你凭什么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可以”,好像把所有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每个人都在3点多的夜里起床,都背着很重的东西爬过了岩石,你只是摆一摆姿势,化妆、打光、拍照,我们付出的汗水你凭什么全都抹杀掉?
何况,如果不是我,你哪有这样的机会?
心里逐渐涌起了愤愤不平的情绪,像是有几根绿色的触手在她的心里挥舞着,把墨绿色的毒液甩得到处都是。
“这是什么?好像不是书模的照片吧?”不知道是谁在旁边的橱窗前喊了一声。
夏琪被声音吸引了,不自觉地望向舒和玲身边的橱窗。那个橱窗里挂着五个人一起坐在岩石上的照片,还有五个人一起玩水的照片。
“谁挂的?这个是谁挂的?不准看啊不准看!”叶森张牙舞爪地跑过来想挡住那些记录着他出糗的照片,很快被人硬生生地拖开了,露出了照片的标题——《最美好的时光》。
夏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张照片,又想起了在海边的那几天,不由得笑了起来。
舒和玲已经亲昵地挽起了她的手,指着照片说:“好开心啊,要记得我们约好的哦,以后每年夏天都要一起去那里看日出,大家一起,才算是过了一个夏天。”
夏琪点了点头,突然有些期待下一个夏天,期待那个真正没有考试、没有排名的夏天。她握着舒和玲的手,不禁在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庆幸梦境的结局并没有实现。
心里的怨念转瞬即逝,像是被封进了黄褐色的瓦罐,然后埋藏起来。用荒草遮挡着,用泥土掩盖着,在内心最深处那个连自己也找不到确切位置的地方等待着,蓄势待发。
4
收到杂志社寄来的插画稿费的时候,已经到了秋天。天气渐渐转凉,每下一场雨过后就要加一件衣服,温度计上的水银柱也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紧张的学习早已经占据了所有的时间,之前的喜悦也在学习中淡去。
只是偶尔叶森很矫情地仰头望着树上飘下来的黄叶,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时光飞逝啊”。然后才会发现初中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青春像是爬山虎一样不知不觉地爬满了半面白色的墙。
稿费单已经静静地在夏琪的书包里躺了好几天,虽然没有多少钱,但夏琪趁着周末去街上转了一圈,给爸爸妈妈一人买一条围巾。心里说不出地开心!
把围巾递给老妈的时候,老妈也觉得意外,一脸疑惑地接过去,问:“你哪儿来的钱啊?”
“我画的一幅画在杂志上刊登了,杂志社寄来了稿费。”夏琪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却藏不住心里的得意,有些期待地看着老妈,希望可以听到几句夸奖的话。
没想到老妈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语气严厉地说:“就知道搞这些没用的,难怪成绩上不去!还不努力,我看你怎么能考进师大附中的高中部!”
夏琪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那些期盼的小情绪让自己的难过带上了几分悲壮。她仰着头顶了回去:“不是你说要培养兴趣爱好的吗?不是你说要学会放松的吗?什么都是你说的,回过头来就知道骂我。我又不是不努力!”
“现在这样跟你妈说话啦,你看看你那同桌,有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吗?再看看你的成绩,有资格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吗?以后不许在家里画那些大眼睛娃娃!”老妈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贝,气得把围巾扔在了茶几上。
“你永远都是别人好,就是见不得我好!”
“你哪点好了,你看看你的成绩!再看看人家舒和玲的成绩!三年了,你一次都没有考过她。不争气就算了,还长脾气了!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女儿啊!”
“还不是你生的!怪谁啊!”夏琪仰着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所有的委屈在心里汹涌着,想要找一个出口。
爸爸终于从厨房里赶出来救场了,夏琪被他推进了房间。
她趴在桌上,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打在了摊在桌上的杂志上,留下一摊一摊的泪渍。那些小小的骄傲,那些小小的满足感,那些刚刚树立起来的自信,全都被拍得粉碎。青春里的那些五彩缤纷,在惨淡的成绩面前变成了卑微的苍白。
舒和玲,永远都是舒和玲。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不如她,就连自己的妈妈也不例外。她就像是套在自己脑袋上的紧箍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念起来。就算是没有人念起来,也会是套在自己头上的一个圈,怎么甩都甩不掉。
那句一直藏在心底的“我想超过你”慢慢地在时间的验证下变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有谁明白这如同海潮一样盛大的悲伤,而这却是年少的时光里无法抹去的注脚。
周一回到学校,夏琪算是逃开了老妈的碎碎念,但是心情已经烂得不能再烂了。
升旗仪式一如既往地无聊。教务主任不停地强调九年级的同学要抓紧时间努力学习,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无疑已经被同学在心里编成稻草人扎成了刺猬。
夏琪站在队伍的最后,心里盘算着等下听到“解散”的时候要向哪个方向的卫生间冲刺才能不用排队。隔壁班的女生压低了声音聊起了八卦,夏琪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搞什么,都在强调要抓紧时间还不肯让我们解散。”
“还浪费我的时间,我怎么考得上本校嘛。”
“嘁,乱自信,除了甲班的,谁能保证自己上得了本校啊。”
“拜托,甲班也不一定好吧。夏琪也悬啊。”
“她可以让舒和玲分她一百分,就好啦。”
“瞎扯吧,还可以这样啊,好歹是甲班的,差距没这么大吧?”
“就有啊,她比舒和玲差远了呢,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夏琪把脸转向另一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卫生间的方向上来。
喇叭里突然传出来一声“解散”,夏琪的思路转换到一半,突然卡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先机已失,只好老老实实地去卫生间门口排队。
出来的时候,大部队已经上了楼。夏琪跟在队伍后面,没想到碰到了舒和玲。她在前面的台阶上和颜晓言保持着并排聊天的状态,时不时地把头歪下来把夏琪也拉进去。
叶森组织一群人幼稚地玩起了开火车,伴随着“哐当哐当呜”的拟声,用力挤开了人群,激起一片不满和鄙视。
夏琪刚翻完白眼就听见前面传来的尖叫声,不知道谁被人推了一把。刚一抬头,只看见一个黑影从眼前扑下来。条件反射般地闪开身子,伸出了手臂,才看清朝自己扑下来的是舒和玲。
——她比舒和玲差远了呢,天上地下啦。
刚刚听见的声音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滑过,仿佛把她的时间暂停了0.1秒,夏琪走神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只是刚好擦过了校服柔软的布料,夏琪侧着身站在台阶上,眼睁睁地看着舒和玲从自己的眼前翻了过去,内心一瞬间被惊恐占据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时间像是突然慢了下来,舒和玲脸上惊恐的表情不停地在眼前放大,她眼神里的疑惑几乎要把夏琪吞噬进去。
夏琪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看到自己那个奇怪的梦在眼前重新播放。许久,她伸在空中的手缓缓地落了下来,咚咚咚地跑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拉住我?”台阶下,舒和玲抱着手臂坐在地上,抬起头冲着夏琪吼起来。
夏琪愣愣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间,究竟是来不及还是不愿意。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心里也不禁害怕起来,神情恍惚地站在原地。
不是才秋天吗?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么冷,几乎要把自己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