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冥情难了:我是通灵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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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走阴婆的一纸协议

“妈呀!”原本站在地上的薛木匠,被吓得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像是有啥东西要咬他似的,拼命的往后蹭。

“活,活……是不是活了?”

像是木头疙瘩似的薛小年终于有了反应,走到了我的身边,低头看着李秋菊,轻轻地叫了一声:“妈……?”

“小年啊,你和你妈说,让你妈好好的走吧。”薛木匠颤声喊着,“你告诉她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娶了,一定会好好的把你抚养成人。”

这场景,要是以往,我肯定会指着李秋菊说,薛小年你看,金鱼吐泡泡,你妈吐舌头。

但是现在,在经历了姥姥的离开之后,我不会再这么说了,别人家死人不是儿戏,我不能像是看笑话似的,说着那些我以为没啥事儿的荤话,戳着别人的骨头缝。

以前的我不会换位思考,但是现在我懂了,我就是这么被人戳着脊梁骨长大的,我知道这其中的滋味。

老太太拉过薛小年,叹了口气:“都别搁这添乱,面色无光,双眼翻白,这是去了有段时候了,舌头出来是嘴巴子送了。”

薛小年听了这话,又成了木头疙瘩。

薛木匠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了起来:“我,我就是冷不丁的接受不了……”

老太太没搭理他,一只手掐着李秋菊的下巴,一只手卷起了李秋菊的舌头,这么一推一送,把舌头又塞了进去,不过却没有马上松手,而是用自己破了的食指,在李秋菊的嘴巴上画了一个符。

“既然走了,就安安心心的上路,你放心,虽然不能按照以往的风俗厚葬你,但有我办你家的事儿,上路钱啥的肯定不会少了你一两。”

老太太松开了手,又低头看了看李秋菊,见她不再张开嘴巴,这才长吐出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

“该准备的东西也没啥,不过你记得上路钱要准备双份,她现在这个样子,要是不多给鬼差点钱,就是到了下面,也会被为难的。”

“是,我知道了。”

“还有……”

老太太又交代了挺多东西,薛木匠一一记下之后,才拉着我出了薛木匠他家的门槛。

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站在屋子里,双眼无神的薛小年,只觉得那双空洞的眼里,有什么在悄悄变化着。

“人言可畏啊。”老太太一直到出了薛木匠家的院子,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都说人嘴两层皮,其实那就是两把刀,谁说吐沫星子杀不了人,吐沫星子才是最残忍的东西。”

“喜妹啊……”

“老太太,我想和你谈谈。”

薛木匠家的事情虽然很让人心里不舒服,但我现在在意的,并非是他们家的事情。

老太太很显然知道我想想要和她谈什么,虽然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可刚一回到灵棚,就把我大舅和刘凤给支走了。

“妈……”大舅看着姥姥的棺材欲言又止。

刘凤好像还没缓过来似的,抱着大舅的胳膊,脸色发白。

老太太摆了摆手:“没事,你妈的事儿我心里有数,天也不早了,明儿个还要来人祭拜呢,你们回去睡吧。”

大舅其实还是想问什么,可是见老太太把话给说死了,身边的刘凤又一个劲儿的害怕,无奈之余,只能点了点头,带着刘凤出了灵棚。

灵棚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姥姥已经被安安稳稳的放回到了棺材里,棺材盖子也早就扣好了,可饶是如此,也遮不住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老太太又蹲在了火盆边上,开始给姥姥烧纸:“邓金枝啊,你搁下面好好的啊……”

我走过去,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别烧了,就是烧了,我姥也收不着。”

人都已经被打入阿鼻地狱了,还上哪里去收纸钱?

老太太握着纸钱的手紧了紧,五指翻白。

我说:“老太太,我姥到底是咋了的啊?我梦见了,都梦见了,梦见我姥现在搁下面受苦呢,老太太,你肯定是知道啥,那你告诉我,我姥为啥会变成那样啊?”

老太太还是不说话。

我就急了,死死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腕:“老太太,您倒是说话啊,恶狗大仙托梦给我,说是我姥和他做过一个交易,说我姥的魂是她的,那是不是等到很久很久以后,就算我姥从阿鼻地狱熬出来之后,也不能投胎?”

老太太沉默着,火盆里晃动着的火光,一下一下照耀在她年迈的脸上。

“老太太,你倒是说话啊!”

“说啥说!”老太太扔掉了手中的纸钱,“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可是我……”

“就你知道的那么多,其他的你也别问了,就是问了,你也啥忙也忙不了。”

我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几句话就把我给噎住了,让我再是啥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我不死心,我着急。

老太太却给我下了送客令:“回屋睡觉去!”

我几乎是被老太太连推带扔的,赶出了灵棚,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着老太太直勾勾站在姥姥棺材前的模糊影子,我忽然就下狠了心。

既然老太太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找!

我记得以前老太太说过,像是姥姥这种走阴婆,都会和下面领路的做一个生死状,也就是协议。

我想,只要我能够找到姥姥生前和恶狗大仙签的那份协议,我就一定能捋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意打定了,我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回屋睡觉。

从我们村儿到姥姥的村,就是坐拖拉机还要很久,就更别说用两条腿走了,所以我现在必须养足精神。

转过身,还没等迈开步子,就看见姜庄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正斜靠在树干上看着我。

月色莹莹,映得他脸上融融有层淡淡的晕光,似冰雪融化前的最后一刻时光,美好而又让人难以把握。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是真的好看,几近完美的好看。

可是我……

根本懒得多看他一眼。

就算这皮囊再好看有啥用?里面早就已经黑了,烂了。

大步流星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我直接进了大屋,在关门的同时,还看见他靠在树旁发呆。

“姐啊……”矮冬瓜像是幽魂一样,不知道啥时候就站在了我的身边。

看着他猫着腰身,贼眉鼠眼的样子我拧眉:“你做贼呢?”

矮冬瓜一把拉住我的手:“做啥贼啊,你见过有我这么胆小的贼吗?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吓死了,黑漆漆的屋子,就我一个人啊!我妈还说怕你害怕,让我留来陪你,她也不想想,她儿子才是最需要人陪的那个……”

矮冬瓜胆子小,我不是第一天知道,虽然他满口的抱怨,可最终他还是一直在屋子里等我回来。

我心暖的拉着他进了屋,上了炕,主动帮他盖被:“姐错了,是姐回来的晚了。”

矮冬瓜就愣住了,明显的消化不良:“姐啊,你是不是病了啊?你咋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啊?”

我拉开被子,躺在了他的身边:“有啥不一样的?”

矮冬瓜侧过身子,小声说:“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只能和我一起吃糖,一起玩跳房子,但我哭的时候,你就不管我了,可是现在……你给我的感觉,特别像我妈。”

“我那么凶?”

“不是不是,我妈也有温柔的时候,你现在就好像我妈问我,饿不饿啊?冷不冷啊?时候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了矮冬瓜的意思,他是在说我懂得关心身边的人了。

是啊,曾经的我活的太过自我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任由老太太鞋底子鞭策我,可我就是该偷懒偷懒,该干啥干啥,也不在乎别人是个什么感受。

但是现在……

我伸手,轻轻放在自己跳动着的胸口,那原本只为我自己跳动着的心脏,却也开始为别人跳动了。

这就是关心,是爱护,是我的长大。

我……终于长大了。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一夜之间长大,可谁又能理解,这一夜之间的苦楚和伤痛?

“姐啊……姐啊?”矮冬瓜把小手伸进了我的被窝,晃悠着我的手臂,“我看那大帅哥哥还搁院子里站着呢,要不然,咱也让他进来一起睡?人多热闹……”

原本感恩的心,像是被人瞬间兜头兜脑的泼了一盆带冰碴子的凉水,顷刻之间,我的声音就变了味道:“让他进来干啥?睡你的觉。”

矮冬瓜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咋说变脸就变脸了呢啊?姐啊,你这样不好,我一直觉得我妈翻脸就够快的了,你咋能比我妈还快呢啊?我这脆弱的小心脏,经不得你们这么强烈的刺激啊……”

“再说了,我让大帅哥哥进来也是好心,这么大的屋子里就咱俩,多瘆得慌啊,他来了,不是还能和咱俩做个伴呢吗?”

矮冬瓜像是苍蝇似的,不停的在我耳边嗡嗡,我没办法,只能狠了声音:“你再不睡觉我就找你妈来收拾你了。”

对于矮冬瓜来说,刘凤就是他的死穴,那小子一听他妈,马上就没了动静,像是猝死了似的。

看着黑漆漆的棚顶,我解脱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耳根子终于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