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射人偶？
我懵圈的趴在窗口，看着屋子里坐在炕沿的老太太的脸色，就跟要下雨的天似的，越来越阴，越来沉，不知道是个啥意思。
“怪不得啊……我就说那东西怎么会三番五次的找景言，我就纳闷了，景言虽不是大吉大硬之命，但也不是聚阴之相……”
“难怪啊……难怪……”
老太太像是魔怔了似的，一个人坐在炕沿上叨叨个没完。
小舅舅和周琳琳估计和我一样，根本就听不懂老太太说的是个是个啥，所以这俩人就齐齐的朝着我姥姥看了去。
不过我姥姥却不打算解释，摆了摆手：“你们俩只要记着，这事儿和你俩谁都没关系就可以了。”
周琳琳想不明白：“和我跟景言哥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
姥姥瞟了一眼趴在老太太腿上的孟娇娇，想要说些什么，可嘴皮子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真是造孽了……”
“娇娇啊，你明天一早就自己回去吧……”一直自言自语的老太太，终于开了口，“我们苏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绝不要心眼子不正道的人，你自己做的事你自个心里清楚的很。”
孟娇娇耸搭着脑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也不说话，就是不停的哭。
老太太似有些不想再看她，掰开了她放在自个腿上的手，缓缓站起了身子，对炕上的小舅舅道：“景言你收拾一下，你去大屋和我们睡。”
小舅舅点了点头，却没有再问为什么，慢慢坐起了身子开始穿衣服。
其实我想，小舅舅现在的心里肯定和我是一样的，全是问号，可别看我家老太太和姥姥一个是大仙，一个是走阴婆，但老太太从来不准许我们私底下研究这些个东西。
至于原因……
我没问过，因为我本来就没打算用心去学，而小舅舅对这些东西一直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更是不可能主动提及，所以我们就算是潜意识的顺从了我家老太太傲娇的性子。
“琳琳啊，你……”老太太看着周琳琳欲言又止。
早就整理好衣服的周琳琳，笑着摇了摇头：“杨婆婆您就别管我了，我这就回家，今儿的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只要您不怪我就好，至于其他的，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别人多说一个字。”
“好孩子，好孩子……”老太太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了周琳琳的手，“不过虽然不说，但若是以后你有个什么灾，一定记得来找我，或者……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耽误了你嫁人，你放心……”
没等老太太把话说完，已经下地的小舅舅便是把话接了过来：“琳琳你放心，若是你反悔了，或者是这事儿传了出去，我娶你。”
周琳琳明明哭了，可她却是在笑：“景言哥，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大丈夫，我佩服你，但你不喜欢我，我不能耽误了你。”
“琳琳……”
“景言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谁。”
“……”小舅舅有些惊讶的看着周琳琳，却没有再追问。
老太太看了一眼背对着所有人的孟娇娇，叹了口气：“娇娇，你就在这里自己好好的清醒清醒吧，明儿一早我送你走。”
老太太和姥姥，还有小舅舅和周琳琳走出了屋子，我本是打算先跑回到大屋的，可就在转身的同时，我忽然就想起来了。
这个背影……
就是那天在后山大树后面我看见的那个女人背影！
这么说，那天蹲在大树底下，神叨叨的人是孟娇娇？
眼看着孟娇娇一个人趴在炕边自言自语，我愣了愣，定定的看着她那慢慢动弹的嘴皮子，学着她的样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说：“你……骗我……你……说谎……？”
谁骗了她？谁又说谎？
就在我呆愣的功夫，老太太一行人走了出来。
“喜妹，你咋搁这呢？我不是让你先回去睡觉吗？”姥姥最先看见了我。
我眨巴眨巴了眼睛，轻声道：“睡不着……”
老太太叹了口气：“算了，她本事没学到多少，热闹却整天惦记着看，看就看吧，走了，进屋睡觉了。”
“喜妹还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小舅舅走过来，一把把我给抱了起来，“我记得我像喜妹这么大的时候，也天天就知道玩。”
老太太着急的拧眉：“景言你身子还虚的很，赶紧把喜妹放下来，她自己又不是没长脚，既然能跑来看热闹，就能跟着走回去。”
小舅舅无所谓的笑了：“没事，我就算再难受啊，看见喜妹也都好了。”
“喜妹，你真幸福。”蓦地，周琳琳忽然开了口。
幸福？
我愣住，幸福是啥啊？
小舅舅身子忽然就僵硬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周琳琳：“琳琳，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周琳琳摆了摆手：“不用了，村子也不大，我自己回去了。”说着，又和姥姥还有老太太道了别，一个人转身出了我家的院子。
老太太说：“琳琳这孩子其实不错。”
姥姥说：“不错是不错，但感情的事儿那强求不来，景言不喜欢谁也没辙。”
“感情……想当初咱们结婚生子的时候，谁和咱谈感情了？”
“时代不同了，咱要怪啊，只能怪生得时候不好。”
“邓金枝啊，你可算是说对了一句话，得！进屋睡觉。”
“哎，虞晓英，你这话啥意思？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回到屋子，我躺在炕上，看着老太太手里捏着的那两个草梗娃娃，心里就刺挠的厉害。
实在没忍住，我眼巴巴的小声说：“老太太，你把那娃娃给我玩呗？”
老太太横了我一眼：“玩啥玩啊？啥你都惦记着玩，这是啥好东西？是你能玩的嘛？”
我被骂的憋屈，窝在被窝里不吱声了。
小舅舅笑了笑，伸手把我搂在了怀里：“喜妹要是喜欢娃娃，下次小舅舅从城里给你买回来，比这个好看。”
我不答应也得答应，闷闷地点头。
“啪嗒！”老太太拉灭了屋子里的灯泡，却没有上炕睡觉，而是嘱咐了小舅舅一声，和姥姥出去了，说是要把那两个娃娃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好了。
屋子里黑黑的，折腾了半夜的我也是真的困了，才闭上眼睛不一会，脑袋就昏昏沉沉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小舅舅的声音忽然柔柔地响起在了耳边：“喜妹，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长大？
我其实觉得我现在就挺大的，会说话，会听话，不是就已经挺大的了么？
小舅舅又道：“可就算长大了……也没用吧……”
我不知道小舅舅这话说的是啥意思，其实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挺好，窝在小舅舅的怀里，听着小舅舅的心跳，特别的安全和踏实。
就好像我喜欢赖在老太太的身边，窝在姥姥的腿上是一样的，这种来源于她们身上的温暖，会让我觉得特别的舒服。
“虞晓英，你说今儿晚上来找东西的那俩玩意儿，也是因为这俩射人偶么？”
“不是……射人偶是能控制别人的思想和动作，但只是针对人，对脏东西没用。”
“那你说才刚在窗外那两个玩意儿，你来找啥的？”
“谁知道，乐意是啥是啥吧。”
窗外，响起了老太太和姥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迷迷糊糊的听着，慢慢沉浸在了梦乡。
小屋子里，孙桂琴的歌声还在继续着：“泥娃娃，泥娃娃，泥呀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她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她没有亲爱的妈妈，也没有爸爸……”
……
早上，我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姥姥在外屋一个劲儿的叹气：“你说娇娇那孩子到底是啥时候走的？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老太太的声音接连响起：“你管啥时候走的呢，她做了那种事情，还知道丢人现眼，看来算是她有点良心，昨儿晚上那事儿也就是有咱俩，要是换到别人家，景言的命也许都没了。”
“虞晓英你这心狠起来也是没谁了，景言那孩子多亏不随你，景言心善啊，知道娇娇自己走了，一大清早就追出去了。”
“邓金枝，你知道啥叫妇人之仁不？”
我听着老太太和姥姥聊天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再次闭上了眼睛，打算睡个回笼觉。
屋外老太太的耳朵却灵光的很：“苏喜妹你起来就别睡了，回笼觉越睡越懒，赶紧起来吃饭了！”
“哦……”
我无奈再次睁开眼睛，穿上衣服下了地，趿拉着鞋正想去院子里打水洗脸，刚巧见孙桂琴从小屋子里自己个走了出来。
孙桂琴手里不知道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关门的时候那东西“啪嗒！”一声的就掉在了地上。
我好奇的弯腰捡起来，只见那东西是一块布，红彤彤的，上面还绣着一只金色的大鸟，可漂亮了！
“苏喜妹，你又拿我说话当放屁呢？”老太太拎着锅铲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一哆嗦，手中的东西又掉在了地上。
老太太眼尖，弯腰捡了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又诧异的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当即脸就沉了下去。
“苏喜妹，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