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白马可心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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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难看的校服

星期一,按照学校的惯例,早上要举行升旗仪式。

这一天,大家都穿上了红底夹灰条的校服,说是校服,实际上看上去就像是运动服一样。司马仪还穿着他那套非常漂亮的香港带过来的校服。一进教室,看见大家都穿着整齐划一的衣服,他问:“你们今天要去郊游吗?”

“不呀。”

“那你们——怎么穿着这样的衣服呀?”

“这有什么不对吗?这是我们的校服啊。”

“校服?”司马仪叫了起来,“这么难看的衣服是校服?”

“难看?!”白马可心也叫了起来,“我们一直都是穿这样的衣服呀!银杏小学的校服就是这样的。”

“哎呀,这怎么行?这也太难看了!红红的,灰灰的,像个消防队员!而且,女孩子怎么能和男生一样穿着这样的衣服呢?女孩子应该穿裙子才对!穿裙子才能体现女孩子的美丽呀!”

白马可心皱皱鼻子:“我也觉得不好看。原来我在长春藤小学读书的时候,我们学校的校服可好看了,根本不像银杏小学的,我刚刚转学来的时候也不习惯,长春藤小学的校服穿着那才叫棒呢!走在路上别人都在看你。可是你看看,这儿所有的小学生都穿着这样的校服。我们银杏的校服还算是好看的,你没看见旁边人民街小学的校服,大红色夹着绿条子,那才叫难看呢。”

“在香港,每个学校的校服都是请服装设计师设计的,男孩子潇洒,女孩子漂亮,从来不马虎的。”

正说着,蓝老师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套新校服:“司马仪,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

司马仪看着蓝老师手里的东西,不动。

蓝老师说:“来呀,你的新校服领来了,老师给你换上。”

“老师,你是说要给我换白马可心他们那样的校服吗?”

“对呀,一会儿升旗仪式就开始了,升旗仪式要求大家要着装整齐,你也得换上。”

“不,蓝老师,我不要穿这样的衣服。”

“为什么?”蓝老师呆住了。

“对不起蓝老师,我不会穿这样丑陋的衣服。”

“什么?!”蓝老师的嘴巴张成了“O”字。

“我还是穿我自己的衣服好了,这样难看的衣服我是不会穿的。”司马仪比画着自己的身体,“穿上它,我就会变成一只卷尾猴。”

“哈哈哈——”同学们都大笑起来。

蓝老师呆在那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老师,”司马仪说,“在香港,我们从来不穿这样的衣服。这是运动服,不是校服。运动服,是要运动和外出的时候才穿的。”

“可是——”蓝老师站在他面前,“司马仪,你现在不是在香港,你是在内地,是在成都上学,你现在的身份是成都市银杏小学四年级(1)班的一名学生,你跟大家是一样的,所以,你必须换上这套衣服。”

“老师,你不应该用‘必须’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在香港的学校里是教师禁用语。”司马仪直直地看着蓝老师。

蓝老师差点背过气去,但还是勉强控制住自己:“我再说一遍,司马仪,你现在是在成都,是在中国内地,不是在香港。所以,你必——你应该把这件衣服换上。”

“如果我不换呢?”

“那你就不能参加升旗仪式。”

“那我就不参加好了。”司马仪背过脸去,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当所有的同学都在操场上注视着国旗缓缓升起的时候,白马可心看见司马仪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

放学了,司马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白马可心追上他:“司马仪,司马仪!”

司马仪停住脚步:“哦,是白马可心,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好吧。”

“司马仪,你现在觉得——”白马可心咬着嘴唇,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很孤独?”

“嗯?”司马仪回过头来,“你说什么呀?”

白马可心说:“我知道的,我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就是在两年前,那时候我刚刚从长春藤转学到这儿来,我也很难过,就像你现在一样……”

司马仪站住了。

“其实,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没关系!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

“真的呀!”

“你真好,白马可心!”司马仪认真地说。

“没有的啦。”白马可心脸红了。

“我都不想在这儿待了,我想回香港去——我好想回家,好想我妈咪——”

“喂,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哦!这算什么呀,一点儿小小的麻烦,你就受不了啦?”白马可心着急了。

“可是,我在这儿很不开心呀!”

“开心的事儿很多的,不过你要自己去创造呀。就像今天一样,你不愿意穿校服,结果,你弄得蓝老师不开心,你自己也不开心。我觉得这样很不好。”

“让我穿那样的衣服?那我宁肯不开心!”

“对哦,所以说呢,这个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麻烦,你有了一样,就可能没有另外一样,我妈妈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别看眼前好像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可是结果总是很公平的。”

“你妈妈好像很了不起。”

“那当然,我妈妈最爱我了。”

“哎,我妈咪要是能像你妈妈就好了。”

“你还回香港吗?”

“怎么回?爹地就是要我在内地学习,怎么可能让我回去。”

“所以说,你就只有勇敢地面对现实喽。”

“白马可心,如果说我到成都还有什么开心的事,那就是认识了你。”司马仪抬起头来,看着白马可心的脸,很郑重地说。

白马可心脸红了,摆摆手:“哎呀,很多同学都很好呀,只是你不了解他们而已。”

“他们?哎,我不需要认识那么多人的。你懂得真多,白马可心,你是怎么知道这些道理的呢?”

“我妈妈教我的呀!妈妈说,眼前的困难算不了什么,当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事情就会好起来了。”

“可是,好像很难呢……”

“没关系呀,你就把它当成是一次考试就行了!考试当然不会是轻松的啦,不过只要是考过了就没问题了!我当时转学来到这个班的时候,班上没有一个人理我,老师讲的功课有好多又听不懂,跟你现在一样!我就这样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总会过去的!考完试就行了!”

司马仪伸出手,握住白马可心的手,说:“那好吧,那就让我们一起来考试吧!”

一天,蓝老师发下来一张卷子,要求大家默写出自己在课外自学过的古文或古诗词,能写多少算多少,就当是一次游戏。结果,游戏的结果大大出乎蓝老师的意料,得第一的不再是班长刘瑞雪,也不是副班长赵志远,而是新来的司马仪!他不仅完整地写出了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杜甫的《春夜喜雨》,还写出了一段《三字经》、一段《洛神赋》!虽然还是写的繁体字,但是字迹清秀,卷面非常漂亮。

蓝老师惊讶极了,把司马仪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递给他一支“真知棒”:“司马仪,来,拿着,这是老师奖励你的!你今天的古诗词写得很好,记得又多又准确,老师很高兴!”

司马仪接过“真知棒”,小脸有些发红:“谢谢老师!”

“不过,你告诉老师,你怎么会背得了那么多的古诗词呢?谁教你的?”

“我的姥爷。姥爷经常对我说,身为一个中国人,不能忘了自己的文化。我们中国人的根都在这些古诗词里面,只要扎稳了根,任凭什么风都吹不倒的。”

“是吗?”蓝老师拍拍他的脑袋,“你有一个伟大的姥爷呀!下节课,你就到讲台上去,把你姥爷的这些话,讲给同学们听听!”

第二节课,当司马仪在讲台上用很不熟练的普通话把他姥爷的故事讲给大家时,白马可心和同学们一块儿使劲鼓掌。

蓝老师也在鼓掌,窗外那棵老梧桐树哗哗地笑着,它也在鼓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