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苓披着厚厚的披风,怀里抱着十皇子,一路安然无恙的回了京城,到了太子府。
马车停下,裴攸宁率先下马,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娘子,回家了。”
夏安苓睁开眼睛,神情还有些迷糊,揉揉眼睛,这才看向怀里熟睡的十皇子,小心的开口,“夫君,小点声,小十睡着了。”
抱起十皇子,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十皇子送到裴攸宁怀里,夏安苓这才下车。
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清宴的影子,夏安苓知道,清宴定然是又把自己隐匿起来了,便也没有太在意。
没有看到清宴,裴攸宁目光一闪,并未说话,怀里抱着十皇子,裴攸宁也十分的小心,“娘子,我先把小十过去睡下,娘子一路也舟车劳顿的,也去休息一下吧。”
夏安苓看了看裴攸宁怀里的十皇子,摇摇头,“不用了,夫君,把小十抱到我屋子里,我陪小十一起小憩一会。”
不明白夏安苓对十皇子莫名的看重,裴攸宁也不介意,“那好,娘子前面走,我后面跟着。”
夏安苓点头,一路到了夏安苓寝室,穆様早就等候多时了,看到夏安苓,激动的跑过来,“娘娘,娘娘您终于回来了,娘娘。”
夏安苓急忙扶起穆様,“小十睡着了,轻声点。”
穆様余光瞥到裴攸宁怀里乖乖睡着的十皇子,下意识的点头,看着夏安苓,喜极而泣,小声的呢喃,“娘娘回来了,回来了。”
几人到了屋子,裴攸宁把十皇子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对夏安苓开口,“娘子,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娘子且好好休息会,我去去就回。”
夏安苓点头,“那夫君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我跟小十还等夫君回来了一同用膳。”
裴攸宁神情有点不自在,点头,“嗯,会的。”
目送裴攸宁出门,夏安苓目光一冷,“清宴,跟着太子,看看太子去了什么地方。”
清宴并没有回答,反而突然出现在屋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夏安苓,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穆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愣愣的嘟囔,“这人好厉害,来无影去无踪的,好羡慕。”
夏安苓听罢这话,轻笑出声,“怎么,穆様很羡慕他?”
被戳穿了心思,穆様耳尖都开始泛红,“小姐,这人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夏安苓撇了她一眼,调侃,“怎么,不叫娘娘了。”
穆様吐吐舌头,颇为调皮,“娘娘是叫给外人听的。”
夏安苓一愣,外人,原来只有穆様看的最清吗,夫君再怎么恩宠,也改变不了夫君本身高高在上的身份,那种宠,无关风月,也许,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吧。
“好了,穆様,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不过这会儿我实在有些累了,我先睡会儿,迟些时候了,穆様想问什么,我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穆様好不好。”
见夏安苓确实面露苍白之色,穆様识趣的点头,“那小姐你好好休息会,想吃什么,穆様去给你做。”
夏安苓觉得,只有在穆様这里,她才能不设任何防备的自处,“好了,我没什么想吃的,等我有想吃的时候,再告诉穆様。”
穆様点头,悄声退了出去,体贴的夏安苓关上房门。
夏安苓看了眼床上安静睡着的十皇子,又低头盯着自己手心的令牌,上面的纹路还是夏安苓曾经与夏安荆一起刻画的,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大哥,令牌留给我,是说京城与你无关了吗,那些人手,都归我所有,可是大哥,我根本就不稀罕那什么势力下属,我所期望的,从来都是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外面,裴攸宁一出门,没有第一时间去往皇宫,而是去了他安置莫安歌的地方。
莫安歌正对坐在屋内抚琴着,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有些困惑,放下琴,起身,打开门准备一看究竟。
还未看到旁的,视线就被一堵身影挡住,莫安歌抬起头,看清来人,欣喜不已,“公子。”
裴攸宁点头,“安安近日可好。”
莫安歌闻言,故意蹙眉,“公子都不来看看安安,安安如何能好,公子是不是,已经忘了安安了。”
佳人蹙眉,最是让人心疼,裴攸宁急忙安抚,“安安这可是错怪我了,我这些时日,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这才没有来看安安,但心里,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安安。”
莫安歌被他一番话逗笑,嗔怪的瞪了眼裴攸宁,“公子惯会说着旁的来欺负安安,公子若是再这样戏谑安安,安安就,就不理公子了。”
莫安歌作势要关上门,裴攸宁怎肯让她如意,急忙推开门,兀自进去,“刚才听安安抚琴,琴声醉人,不知我可否还有此机会,再听安安抚琴一首。”
莫安歌没有回他,径直坐到琴边,素手抚琴,琴声缭绕,渐渐响声。
裴攸宁闭上眼睛,静静欣赏着琴音,这些日子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
屋内,一人一琴,恍然若梦,而抚琴之人,被屋内透进的光线晕染了一身的光晕,那一刻,恍若仙人。
裴攸宁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眼中的迷恋更深,嘴角的笑容也越发的大了。
一曲罢,莫安歌看向裴攸宁,神情中,有着难以察觉到紧张。
裴攸宁回过神来,“想当年,司马相如一曲凤求凰,文君真情追随,如今安安一曲凤求凰,余音缭绕,比起司马相如,只精不减,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安安,我答应你,一定亲自迎你进门。”
见裴攸宁并没有生气,还这般姿态,莫安歌终于放下心来,她刚刚故意弹奏凤求凰,就是为了试探裴攸宁的态度,众所周知,凤囚凰乃求爱的曲子,若非有情人,寻常是不会弹奏此曲的。
走到裴攸宁身旁,莫安歌放足了姿态,“安安自知身份卑微,本不该奢望公子的,只是公子待安安太好,安安忍不住沉迷其中,即便知道是饮鸩止渴,安安也甘之如殆。”
裴攸宁动情的把莫安歌拦在怀里,“安安怎可如此妄自菲薄,在我心里,安安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什么饮鸩止渴,我与安安两情相悦,自当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莫安歌心里感激,“公子。”
裴攸宁却是皱眉,“跟安安说的话安安又忘了,私下里,安安应该唤我宁哥哥的。”
莫安歌其实并不想唤他宁哥哥,她依稀记得,这个宁哥哥,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安安唤的,即便是她偷来的,她也不想日日提醒自己此事。
“安安能否唤宁哥哥为安哥哥,是安安一个人的哥哥?”
本想着,裴攸宁可能会不同意,到时候,她再想办法解释,未曾想,裴攸宁当即大喜,“安哥哥,安安一个人的哥哥,安安,你是想起我了吗,当年你就说过,我是你一个人的安哥哥。”
莫安歌脸色变了变,她没料到,这两人之间还有这些事,可要是承认,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说不准哪天自己露陷了,可就真的完了。
故意揉着自己的额头,“安哥哥,安安头好疼,以前好多事,安安都忘了,安安只记得,安安以前被人牙子被带走,后来被万花楼的妈妈买下,便一直在万花楼待着。”
有些话,似是而非,才是最能扰人心绪的。
“安安乖,想不起来就不想了,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不想了,不想了。”裴攸宁生怕莫安歌有个好歹,急忙开口。
裴攸宁只以为,自己当初还是没有把莫安歌送出来,让她再次落入了人牙子手里,心里悔恨不已,对莫安歌,更加的怜惜,也更坚定了,要把莫安歌娶回太子府的心思。
“安安,可否让宁哥哥看看安安的手臂。”知道自己的要求唐突了,裴攸宁尽量放轻语气。
莫安歌并不明白裴攸宁的心思,不过手臂,她也没什么隐瞒的,只是双臂的印记,若是到时候需要解释了,她就说是万花楼的妈妈给她弄的。
慢慢掀开衣袖,莹白如雪的玉臂露出,裴攸宁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直到看清那个双生花印记,心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一把抱住莫安歌,抱的那么紧,生怕下一秒,莫安歌就会消失不见。
“安安,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莫安歌不明所以,只隐隐觉得,裴攸宁的心境变化,与自己手臂这个双生花印记有关,心里警惕不已,当年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与自己,又有何关系,是不是她手臂处,也有这样一个双生花印记,她与自己,到底有没有关系。
裴攸宁想起当年小小的一个人,掀起衣袖,对着自己微笑,灿若星辰,“宁哥哥,这是安安独有的印记,爹娘和哥哥都没有哦,以后宁哥哥找不到安安了,见到这个印记,就是安安,这是安安自娘胎里就有的,别人是仿不来的。”
时光辗转,世事多磨,安安,宁哥哥终于还是找到了你。
清宴很快就回去给夏安苓复命了,“主子,太子去见了上次那个莫安歌,两人看起来,极为亲密。”
夏安苓疲惫的挥挥手,一瞬间,似乎老了很多,“我知道了,清宴,你退下吧,这个令牌交给你,大哥留在京城的人,以后,都听从你的派遣。”
清宴不会拒绝,只知道遵命,接过令牌,“清宴明白。”
待清宴出去,夏安苓强撑着的身子才轰然倒塌,跌落在地上,一行清泪,到底是忍不住,自眼颊落下,滴在地上。
“夫君,你真的,就这么喜欢她吗,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她。”
“莫安歌,莫安歌,”夏安苓咬牙切齿的咀嚼这个名字,神色狰狞,却更多的,是悲哀与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