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苓醒过来时,眼前是陌生的环境,心里一愣,随即释然,“这便是地府吗,似乎,跟人间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谷主听着夏安苓的嘟囔,伸手按在夏安苓额头,“也没有发烧呀,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被人触碰,夏安苓猛地睁大眼睛,“怎么会,有触觉,我难道没有死吗。”
听闻鬼魂是没有感觉的,夏安苓心里一惊,难道服了毒药,还能救回来吗,转头看了看四周,再看到一直盯着自己的面纱女子时,终于愣住,嘴微张,“你,你是谁?”
谷主轻笑,被夏安苓的反应愉悦到,低笑着,“小公主觉得,我会是谁呢?”
夏安苓摸了摸自己脸庞,有温度,再看了眼眼前的女子,终于迟钝的反应过来,“你,是你救了我。”
女子但笑不语。
似乎接受不了自己没有死去的事实,夏安苓苦涩一笑,“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就这样死了多好。”
“小公主如此年幼,为何就没了活下去的希望,若是不介意,小公主可以告诉我,反正,小公主与我素不相识,也不怕我到处宣扬了小公主的秘密。”
夏安苓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被她的话说动,幽幽开口,“也没什么秘密不秘密的,爹娘走了,夫君有了新欢,哥哥找到了心仪的嫂子,似乎,我活不活着,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你便想到了服毒自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夫君再有新欢,你也是他的正妻,你大哥有了嫂子,你还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你这样不管不顾,就因为质疑自己,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不是,对你所亲近之人的不负责。”
夏安苓垂下头,紧咬着下唇,“可是,我活着,不过是个局外人,我能做什么?”
谷主并不喜欢夏安苓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想到十皇子,犹豫着,还是开口,“那么小十呢,听小十的语气,似乎很在意你这个姐姐的,可现在看来,倒是小十自以为是了,你随意的轻生,何曾想过小十的悲痛。”
夏安苓僵住,服毒的那一刻,她满心绝望,下意识的,忽略了小十,“是我错了,我没有不在意小十的,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欠的,是小十,不是我。”谷主并不喜欢夏安苓的这个样子,冷下脸,语气也变得生硬无比。
夏安苓抬起头,对着谷主感激一笑,“谢谢你,我不会再随便的糟践自己的命了,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见夏安苓想通了,谷主也松了口气,王爷的女儿,她并不希望,对方太过看轻自己。
目光瞥了眼夏安苓手臂处的双生花,“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谷主并没有说外面等待的人,偏偏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激起了夏安苓的好奇心,“愿闻其详。”
谷主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双生花,双生命,若是女子,天生凤命,如为男子,昏妄不明。”
夏安苓低头抚上自己手臂处的双生花印记,“你这话何意,是我这双生花,还有什么别的危险吗?”
谷主叹口气,“这是一个预言,一个自古君王都极为看重的预言,每一个双生花印记的女子,都必须进入皇家,事关后位的预言,便是皇家,也不敢疏忽大意。”
夏安苓盯着自己手臂的双生花印记,“所以,即便我不是什么小公主,不是西北王的子嗣,也必须进入皇宫,成为太子妃,对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不过,你若不是王爷的女儿,单单就你有双生花一事,你便必须成为皇家的人,至于小公主,若是那个时候,皇上不会允许小公主流落在外,一个是皇上心心念念多年的小公主,一个只是担着莫须有预言的普通女子,你觉得,你还有退路吗。”
夏安苓似乎接受了谷主的话,“我明白了,若我不是小公主,我还是会成为太子正妃,可一旦小公主找到了,那我便没有了存在的利用价值,皇家病逝一个小小的太子妃,在正常不过了。”
谷主很满意夏安苓的聪慧,“不错,一点就通,这样才有了你父王的一丝风范,若你太过愚笨,我反倒要怀疑,你是不是你父王的女儿了。”
夏安苓心思剔透,当即就明白了,不论是这人救治自己,还是这人与自己说道的这些,说穿了,都是看在她那个未曾谋面的便宜父亲的面子上。
一念至此,夏安苓心思复杂更甚。
“对了,现在皇家似乎并不知晓你手臂的双生花印记,这件事,能隐藏多久,你便隐瞒着,至于你那夫君,身为太子,他暂且还不会知道双生花预言的事情。”谷主这算是向夏安苓保证,即便裴攸宁知道了双生花印记的事情,也不打紧。
夏安苓闻言,神色恹恹,自嘲的讥讽,“夫君不会知晓此事的。”
谷主一愣,猛地转身,一把握住夏安苓手臂,细细给她把了脉,然后了然,“难怪,你竟然还是处子之身。”
说完,又兀自兴奋不已,“我刚还感叹,你怕是要浪费我百草甲和百毒丸的功效的,不过处子之身才是最好,如此,当年的百毒丸并没有被稀释,两者合一,你现在的身子,才是真正的百毒不侵。”
夏安苓也扔掉了刚才的失落,目光不解的盯着谷主,“百毒不侵,晚辈不懂,还望前辈赐教。”
“当年,你父王曾向我求了一味药,一味可以解百毒的药,只是那时,我并没有研制出那样的药,便一拖再拖,直到你出生不久,我才堪堪研制了一味百毒丸,说是百毒丸,其实也并非百毒可解,不过只要不触及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那颗百毒丸,可保你百毒不侵。”
“只是没有百草甲为辅的百毒丸,到底还是不完美的,后来辗转各地,我终于集齐了百毒丸里缺少的那一味百草甲,派人给你父王送了过去,只是忘了说明,百草甲,是辅助百毒丸的一味药,你父王并不知晓,没有给你服用百草甲。”
“所以你的身子,自小便比常人纤弱,那是因为百毒丸的药性在你体内,替你改造骨骼体质,直到渐渐长大,你的身子,才开始好转,也远比其他人的体质好了许多。”
夏安苓点头,算是明白了,这也算是清楚了自己自小为何容易生病,身子娇贵的原因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前辈以后有事,只管支会一声,晚辈义不容辞。”
谷主皱眉,并不喜欢夏安苓口中的前辈称呼,“你跟小十一样唤我雪姨便是,前辈二字,听的我膈应不已。”
“如此,晚辈便得罪了,雪姨。”
谷主点头,“果然还是雪姨这个称呼顺耳多了。”
夏安苓想起刚才雪姨说小十时,神色间的喜悦,以及话语里不似作假的宠溺,心神一动,“雪姨似乎极为喜欢小十,只是雪姨是如何认识小十的。”
谷主眉心一动,想到夏安苓过来时便昏迷不醒,似乎并不知晓是何人送她过来的,于是挑了挑眉,并没有回答她,手拉下夏安苓衣袖,遮住了她手臂的双生花印记,然后走到门口,打开门,“她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十皇子趁着人小,第一时间跑进了屋子,跑到床边,看夏安苓坐起来着,眼眶红红的,“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小十好害怕,呜呜……”
说话间,十皇子已经麻利的爬到了床上,扑在夏安苓怀里,呜呜哭泣着。
夏安苓心里一震,她还以为,雪姨为何会知道小十,原来,是小十这孩子,硬跟过来了,拍着十皇子后背,夏安苓感动不已,“小十乖,不哭了,姐姐没事,你看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嘛,小十乖,男孩子是不哭的,小十以后要当男子汉大丈夫的,流血不流泪,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掉金豆豆。”
十皇子听着夏安苓的话,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了许多,还是支支吾吾的,“嗯,那姐姐答应小十,以后都不会再这样吓小十了,小十就不哭了。”
这般孩子气的言论,却听的夏安苓眼眶发酸,“好,姐姐保证,姐姐答应小十。”
哄着十皇子,夏安苓神色恍惚,眼前蓦地一黑,虽然只是片刻,夏安苓却觉得自己身子好想有些困了。
谷主看到这,立马过来,“小十,你姐姐刚醒过来,身子还不好,你这样让她抱着,是不是要压死她。”
本来只是调侃的话,十皇子立马从夏安苓怀里出来,“姐姐,小十不打扰你,姐姐你快点睡会,小十去给姐姐找好吃的,找好多好多好吃的。”
夏安苓欣慰的笑了笑,揉了揉头,确实觉得自己有些累,想了想,便躺下,对屋内的其他四人歉意的笑了笑。
夏安荆见状,柔声嘱咐了夏安苓几句,“小妹,先好好睡会,你昏迷了好几天,刚醒过来,最应该静养的,大哥就不打扰你了,有事了,唤大哥一声,大哥马上过来。”
夏安苓点头,夏安荆便带着司御清离开了屋子。
清宴见状,也选择了离开,“主子,清宴告退。”
最后谷主看了眼四目相对的两人,轻笑着退了出去,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年轻人吧。
屋内,便只剩下了裴攸宁与夏安苓,裴攸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把握住夏安苓的手,“娘子,你吓死为夫了,以后,切不可以这样一意孤行,娘子,你再这样丢下为夫,为夫真的要生气了。”
夏安苓对着裴攸宁虚弱一笑,有些无力,“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太冲动了,夫君别生气,我向夫君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事了。”
裴攸宁这才心里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柔了下来,“好了,你先睡会,我去给你熬点清粥,睡了这么久了,是不是饿坏了。”
夏安苓点头,并没有询问,为何是他熬粥,乖巧的闭上眼睛,裴攸宁给她捏了捏被子,这才放缓脚步,轻声的退了出去。
屋内,闭着眼睛的夏安苓,在裴攸宁关门的那一瞬间,猛地睁开眸子,夫君,你这样,我会舍不得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