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阳光倾泄而下,落在两人周边,为这个看似孩童般幼稚的约定,晕染了一层层的幸福。
太子出行,动静是小不了的,好在裴攸宁知道夏安苓的心思,不愿意大张旗鼓,特意吩咐了下人低调行事,而坐的马车,也没有任何的标志,远远看去,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当然,这只是马车的外面,坐在里面,才能感受到马车的宽敞,装饰的精美,甚至还备着茶水糕点。
夏安苓情绪兴奋,坐在马车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
被夏安苓情绪感染,裴攸宁一路陪着夏安苓,目光就没从夏安苓脸上移开。
城郊并不远,两人在马车里,并没有坐多久,就被告知,已经到地方了。
裴攸宁颇有些恼恨的瞪了眼外面传话的人,不过明显隔着帘子,外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就是了。
裴攸宁率先下车,然后才掀开帘子,夏安苓伸出身子时,裴攸宁已经主动朝她伸出了手,夏安苓会心一笑,就着裴攸宁的手,踩着马车下的凳子,从容的走下了马车。
穆様早就带着人在一旁铺好了桌椅,摆好了吃食茶水。
看到夏安苓诧异的目光,裴攸宁解释,“为夫听穆様说,娘子最喜欢外出了,原谅为夫最近不能带娘子去外面转转,不过城郊附近,娘子若是喜欢,为夫以后,定当多带娘子出来走走。”
夏安苓摇头,“臣妾不是在乎去哪里,而是穆様她们摆弄桌椅干嘛,不是出来走走的吗,带那些东西干什么?”
裴攸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边的场景,这才轻笑着再次解释,“总不能一整天都转悠吧,若是娘子渴了累了,为夫这才特意吩咐他们带了这些,娘子若是不喜欢,下次出门,为夫便不让他们带了,不过今天,第一次陪人出门,为夫也没什么经验,娘子将就些。”
听得裴攸宁话里的第一次,夏安苓没由来的心情愉悦,一想到自己是那个特例,夏安苓嘴角就是忍不住的笑。
“好了,时辰还早,为夫先陪娘子去各处转转,如今快要入秋,不想踏春时节的游人多,刚好可以让为夫陪娘子单独待会儿。”
夏安苓被裴攸宁话里话外的得意逗笑,便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去往了前面无人处。
往前走着,便是一两棵戚戚零零的树,虽然没有什么上好的景色,但难得的是两颗渐渐接近的心,外物在这一刻,已经不重要了。
常言道,计划比不得变化,裴攸宁今日是更加深切的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本来想着,这样的时节,这里应该没人才对,就算是有,也不多,事实果然如此,可若是那人不是那么眼熟,或许裴攸宁心情会更加愉悦。
原本好好走着的夏安苓脚步停顿,裴攸宁不解,转过头关切的询问,“娘子,怎么了?”
夏安苓指着隔壁不远处的两人,“好像是大哥。”
虽然说是好像,可夏安苓的语气,明显的是肯定的意思。
裴攸宁身躯一僵,顺着夏安苓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夏安荆的身影,心情瞬间有了不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能遇到这么多碍眼的人分享自己娘子的目光。
夏安苓并不知道裴攸宁的心思变化,兀自高兴,拽着裴攸宁的手臂,“殿下,臣妾可否过去唤大哥一同游玩?”
都到这个地步了,裴攸宁能拒绝吗,明显不能,可就算是不能,他也得讨点利息,“娘子想唤大哥,这是自然,不过,娘子是不是该贿赂为夫一番,毕竟为夫带娘子出来,可不是让娘子叙旧的。”
夏安苓皱眉,偏过头看向裴攸宁,“贿赂,臣妾不懂,殿下所言的贿赂是何意?”
夏安苓这副小女儿的娇态,看的裴攸宁惊艳不已,于是笑眯眯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为夫可是一直都唤娘子着,可娘子从未唤为夫一声夫君,还一直臣妾自称,嗯,想唤大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娘子答应,以后唤为夫夫君,为夫什么都答应娘子。”
夏安苓瞬间红了脸,怒瞪着裴攸宁,“哪有殿下这样坐地起价的。”
只是那含羞带怯的样子,裴攸宁是丝毫感觉不到她瞪着的愤怒的,凑近她耳垂,“为夫可不逼娘子,娘子若是不愿意便罢了,只是这大哥,娘子还是不要见了。”
眼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夏安苓心里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只是思及两人的关系,夏安苓只得硬生生的压下心里的憋闷,咬牙切齿的,“夫君,可否让臣妾喊了大哥过来。”
裴攸宁眉目都是笑,“娘子都这样说了,为夫哪有不许的,只是娘子,大哥身边似乎有人,娘子真的要唤了大哥过来吗,也许大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呢?”
裴攸宁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夏安苓打消把夏安荆叫过来的心思,私心里,裴攸宁更喜欢两个人单独待着。
夏安苓听了裴攸宁的话,很是认真的朝着夏安荆的方向看过去,不看还好,可这一看,夏安苓直接愣住了,脸色大变,“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裴攸宁一愣,直觉那人身份不对,“娘子,那人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夏安苓看着裴攸宁,咬咬牙,“臣妾也不好说那人身份,只是,只是那人,是怀化大将军家的长子,以前处处跟大哥作对,加上上次他派人给父亲下毒,大哥跟他,怎么会看起来一派和睦的样子,好生奇怪。”
见夏安苓又忍不住的皱起了好看的眉目,裴攸宁手抚上她的眉间,替她抚平细纹,“怀化大将军,父皇已经将其革职了,何来大将军一说,倒是给岳丈下毒,为夫觉得还是依娘子刚才的提议,唤大哥过来,或者为夫陪娘子过去大哥那边,看他是不是又要对大哥捣什么鬼。”
夏安苓想了想,觉得裴攸宁的提议十分合适,于是点头,“那便依夫君的意思,过去大哥那边吧。”
裴攸宁点头,拥着夏安苓,朝夏安荆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夏安荆有些不耐烦的朝司御清发火,“你到底想干什么,好好在院子里休养着不好吗,自己身子什么情况又不是不清楚,还一个劲的往外跑。”
司御清脸上没有任何的不快,反而饶有兴味的盯着夏安荆,“喂,你这么担心我啊,让我猜猜,夏安荆,你这样恶狠狠的,莫不是担心我,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非要这么别扭的发火。”
司御清的目光好像能看透人心一般,被他这样看着,夏安荆脸没由来的发烫,偏过头,硬邦邦的警告,“司御清,你别得寸进尺,信不信我派人再将你关押起来,让你永远出不来地牢。”
“是吗,”司御清淡漠一笑,“那夏安荆你猜猜,我会怕吗?”
眼前的人,明明心里担心,却别扭的不愿意承认,司御清不得不说,这样的夏安荆,可爱的让人无法放手,他本以为,两个人相处的久了,自然而然就淡了,他以前对夏安荆起的不该有的心思也就歇了,这才是当初他会同意帮夏安荆忙,然后让夏安荆带自己离开的原因,却不曾想,越是这样的相处,越是让他欲罢不能。
他就想上了瘾,越发的舍不得眼前的人了,躺在草地上,盯着眼前站立不安的人,司御清心情极好的眯了眯眼。
夏安荆,你也不是表面那样的不好相处嘛。
不过,耳朵动了动,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不浅不重的脚步声,司御清眯了眯眼,戾气一闪而逝,有人要是不自量力的来打扰,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盯着背对着自己站着的某人,司御清咧开了嘴,“喂,夏安荆,有人来找你了。”
夏安荆急忙转身,凶狠的瞪着司御清,咬牙切齿,“司御清,你别想再耍花招。”
司御清却眯上了眼眸,爱信不信。
夏安荆气闷不已,正打算是不是收拾这人一顿,却听的远处传来兴冲冲的呼唤声,“大哥。”
急忙站好,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竟然是夏安苓,夏安荆目光立刻变得柔和了,“小妹。”
不过几步,夏安苓与裴攸宁便到了夏安荆身边,夏安苓看了眼地上特别悠闲躺着的人,“大哥,是不是这司御清又缠着你了,喂,司御清,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别妄想了,大哥不会上当的。”
司御清闻言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看到夏安苓,眸光一闪,从地上起身,流里流气的说话,“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夏安荆最在意的妹妹呀,我说夏安苓,你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太子妃,我跟夏安荆的事情,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夏安荆不知为何,听的司御清说他最在意的妹妹时,总觉得司御清特地加重了最在意三个字,不过再看司御清的脸,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夏安苓被司御清的话噎住,气急,刚准备说什么,就被裴攸宁拦下,把夏安苓护在自己身后,这才看着司御清,目光冰冷,“怎么,一介草民见了太子太子妃,不知道行礼的吗?”
司御清丝毫不惧裴攸宁的威胁,嗤笑一声,“太子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草民已经彻底绝了仕途,家父又赶了草民出家门,如今草民孑然一身,就是对太子殿下大不敬了,也无牵无挂的,太子殿下的威胁,草民并不是太在意呢。”
裴攸宁目光越发的冰冷了,玩味一笑,“是么,本宫可是听说,曾经的大将军夫人正在满世界的找寻长子,莫不是你,连自己亲生母亲也要舍弃了。”
司御清一愣,随即气急败坏了起来,“堂堂太子殿下,那一介妇人威胁草民,还真是好手段。”
裴攸宁并不为所动,“手段什么的,本宫不在乎,但惹了本宫太子妃的人,本宫不会放过,怎么,还不向本宫的太子妃请罪!”
司御清下意识的偏过头,不想理会,结果收到夏安荆警告的目光,一愣,随即想起那可是他最在意的妹妹,压下心里莫名的酸涩,司御清不情不愿的行礼,“草民见过太子,太子妃,草民有眼无珠,冲撞了太子妃,还请太子妃恕罪。”
被裴攸宁护在身后,再听的司御清的请罪,夏安苓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四个字,狐假虎威,她现在就是在仗着裴攸宁作威作福。
云游天外的夏安苓收到裴攸宁不解的目光,才堪堪回神,平静的开口吩咐,“起来吧!”
裴攸宁冷哼一声,“太子妃大量,不计较你的过错,下次,可莫要再如此了。”
“草民明白。”
眼看着气氛有些不对了,夏安荆及时开口,一把把司御清扯到自己身后,岔开话题,“小妹怎么跑这里来了?”
明显察觉到夏安荆的维护,司御清心里一甜,乖巧的站在夏安荆身后,看到一旁暗暗观察两人的裴攸宁一惊,心里一个念头,隐隐浮出水面。
夏安苓对夏安荆的问题,自然是如实回答,“这两日觉得府上有些无聊,夫君便带我出来散散心。”
夏安荆眸光闪了闪,夫君,看来这两人的关系,也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心里欣慰,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敲打夏安苓的样子,“都嫁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殿下事务繁忙,哪能这样劳烦。”
裴攸宁不在意的接过话,“无妨,娘子的要求,做丈夫的,哪有不满足的,且安苓极为懂事,这次的出行,还是本宫提出来的。”
夏安荆便朝着裴攸宁拱了拱手,“如此,烦劳殿下了,臣妹不懂事,多少骄纵了些。”
“哪里,安苓的性子,正合本宫的心意。”
夏安苓原本因为夏安荆的话,心里还有些担忧,再听了裴攸宁的话后,彻底放下心来,从裴攸宁身后探出头,对夏安荆淘气的吐了吐舌头。
夏安荆失笑,却对这唯一的妹妹,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夏安苓心里舒坦了,可看到夏安荆身后的司御清时,又忍不住皱眉,“大哥,你怎么和司御清在一块,上次他谋害父亲不成,这次是不是又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大哥,你可不能相信他,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夏安苓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司御清目光一变,身躯不自觉的僵硬,看夏安荆的目光,也很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