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样想着,最后一句话夏安荆并没有问出来。
丞相何尝不明白夏安荆的心思,苦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让安苓好吗,可是,安荆,你可知道,那些人,其实是我派过去的。”
夏安荆一愣,只是想到父亲对小妹的疼惜,让他害小妹是肯定不可能了,那么,便只有另一种可能性,“对西北王的小郡主出手,父亲,是有什么谋算吗?”
丞相点头,“西北王唯一的小郡主,若是落入了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中,那就是大麻烦了,所以为父只能先下手为强,为的就是混淆视听,扰乱对小公主意图不轨的人。”
夏安荆虽然明白这其中的曲曲绕绕,却并不认同丞相的做法,在他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父亲,你为何,要这样做?”
丞相背过身,“我与西北王是故交,西北王早就知道自己被人泄露消息的事情,只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当初已经被人下了毒,且毒性开始发作了,深知西北王妃的性情,怕两人走后安苓孤苦无依,西北王早早就派人给我送了信,命我送走安苓,隐姓埋名,希望安苓可以平平凡凡的过一生,不要牵扯到皇家去,可惜,我最后还是失约了,安苓最终还是嫁入了天家。”
夏安荆对丞相口中的那个西北王没怎么了解过,那是上一辈人的恩怨,到现在,西北王,早就已经被人遗忘了,不过,既然是自己小妹的亲生父母,怎么的,也该了解一下的,“父亲,那个西北王,是怎样的一个人?”
“西北王吗,”丞相眸中闪过怀念,“那是个创造奇迹的人,他戎马一生,保家护国,大大小小经历了无数的战争,很少有败际,而当今圣上也与其关系亲密,我曾听他无意间提起过,西北王府的东西用具,一应都是按照皇宫皇上皇后的规格打造的,说起来,皇上为人多疑,可偏偏把他所有的信任,都给了西北王一人。”
“让皇上唯一信任的人吗,”夏安荆咀嚼着这话,再想联想到吃穿用度竟然与皇上皇后一致,心里更加震惊,毕竟在他的认知里,皇上从来都是多疑而猜忌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惊才艳绝的人,才能让皇上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重用他。
“父亲,那你与西北王之间?”夏安荆想问的,是自己父亲与他之间,是否也有不为人知的交情,不然,父亲如何愿意帮西北王抚养小妹这么多年。
可惜,丞相的话,注定要让夏安荆再次震惊了,“交情,我倒是也想有,只是可惜,旁人都以为我与西北王关系匪浅,其实,只是我一头热的在崇拜,西北王那样的人,生来就该是让人仰视的,别说是我了,怕是皇上,也只是一厢情愿的亲近西北王吧,毕竟西北王那样淡漠的性子,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吧。”
夏安荆听的不以为意,不过是一故去之人,父亲这样郑重其事的,是不是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父亲心性宽宏,朝中多是称赞,西北王便是再好,也没有父亲这般推崇的。”
丞相如何听不出夏安荆的不在意,叹口气,“西北王的优秀,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西北王不光在军事上天赋异禀,更是精通医术,工于琴棋,而在研读一些古籍上,他也有不能言说的灵感,他就如天上的明月,让人生不出接近的勇气,所谓萤火与皓月,大抵说的,就是我们这些庸人与西北王的差距,现在想想,西北王早逝,还真是天妒英才。”
夏安荆挑眉,不过是多些技艺,心底还是颇为不在意的,何况,就算是那个西北王真有那么厉害,也已经是一个入了土的人,没什么的。
自己心中的偶像被人这样漠视,丞相第一次不耐烦了夏安荆的存在,“安苓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没事了就出去,别站在这里碍眼。”
夏安荆不明白丞相的那样崇拜心理,莫名其妙被驱赶,让他很是奇怪,不过也并未多想。
“父亲,西北王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存活下来的人?”
夏安荆巧妙的转移话题,让丞相一时也忘了脑补他偶像的事情,“西北王那边,其实还有另一个传闻,传闻西北王并未死,而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至于西北王生前的势力,则是带着昏迷不醒的西北王隐居了起来,没有人知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在什么地方。”
“这样啊,”夏安荆皱眉,“那么说,西北王果然还是留下来了人手,就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那些人现在要依附效忠的,到底是谁?”
夏安荆的自言自语声音并不小,丞相自然是完全听见了,眯了眯眼,“安荆,你的意思是,有人发现了西北王留下的势力,并且利用了这些势力在做事?”
夏安荆点头,“怀化大将军的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安苓的身份,父亲隐瞒的够深,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按着父亲今日所言,西北王若是留下了人手,那么会知晓他们小公主的存在,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丞相心一惊,西北王的势力被人发现,还利用了起来,这个消息,可并不是他们想要听到的,尤其是,事关夏安苓,“安荆,你抓到的人有没有交代什么,他们的目标,是不是安苓?”
唯一的女儿被人惦记,丞相也是慌了,他已经老了,经不起惊吓了,更不想临老了,还要担心女儿被人劫持。
夏安荆摇头,理智的分析,“倒不会是小妹,不过,他们会找小妹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西北王的血脉就只有小妹这个小公主了,若是西北王真的没有死,必然是会找寻小妹的,但上次,我与那人起冲突时,他的话语里,似乎并不知晓小妹的真实身份,只说小妹不是我亲妹妹,现在想来,他可能只是被人安排了来试探我的。”
“试探,”丞相不傻,立刻就明白了那些人在试探什么,急切的出声,“那安荆,你当时有没有表现出什么破绽?”
丞相这是当局者迷了,他们从未告诉过夏安荆夏安苓的身份,夏安荆又怎么可能有什么破绽的,夏安荆笑了笑,“父亲,我也是听了那人的话,当场发怒,只是后来想起,心里有了怀疑,才会找了人查了当年小妹出生的事情。”
丞相放下心来,这话就是说,那些人现在也不确定夏安苓的身份,松了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不管那些人怎么怀疑到安苓的,只要没有当年西北王的人来亲自寻我,安苓的身份,就永远不能暴露。”
丞相这是,还是相信西北王的,可夏安荆却不相信,世事变迁,谁知道当年的人有没有生出异心的,“父亲,便是有人来寻了你,也不能说,既然西北王是让父亲把小妹送去普通人家的,那父亲便只能是把小妹送去了普通人家,太子妃,从来都是丞相府的嫡女。”
虽然不明白儿子的坚持,不过关系到两个儿女,丞相也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就听安荆的。”
夏安荆此刻倒是没了跟丞相继续讨论的心思,他必须去城郊一趟,既然已经抓住了怀化大将军长子,那么这件事,就从他这么弄开一个开口,所有敢对小妹不利的人,都不能留。
阴沉的勾了勾嘴角,夏安荆目光嗜血,闪着危险的光芒。
到了太子府,裴攸宁还是两手牵着两人的手,这让太子府的下人心里震惊,殿下不是不喜太子妃吗,怎么一个进宫的时间,就什么都变了。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下人,心里震惊,也不敢表露什么,不过心里皆是下定决心,以后万不可以得罪太子妃。
十皇子这还是第一次来裴攸宁的太子府,毕竟这个太子府也是为了裴攸宁成婚才特意在宫外建的,未成婚前,裴攸宁可是一直住在皇宫的东宫的,也是唯一一个成年了也可以一直住在皇宫的皇子。
小孩子见了新奇的环境,总归是兴奋的,于是十皇子一把挣脱裴攸宁的手心,乐颠颠的跑出去,语气兴冲冲的,“太子哥哥的府邸好大好漂亮,小十以后就赖上太子哥哥了,太子哥哥,你要在太子府给小十专门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作为小十的住处,这样小十就可以晚上也留在太子哥哥府邸了。”
耳边是十皇子兴致勃勃的要求,手心是夏安苓柔若无骨的柔荑,裴攸宁心里没由来的满足,对十皇子的要求也很随意的答应了,“小十喜欢就好,一会儿让你太子妃姐姐带你到院子里好好转转,熟悉熟悉环境,至于屋子,小十自己给自己挑一个院子都行。”
反正,太子府最不缺的就是庭院与房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