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夏安荆敷衍的笑着,对于这个安哥哥,他没由来的不喜与嫉妒,凭什么他可以在安苓心中占据那么高的位置。
丝毫没察觉到夏安荆的不自在,夏安苓兴奋的点头,“是啊,大哥你一定想不到,安哥哥也是被那些人牙子拐来的,不过与我们不同,安哥哥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一样,即便是被抓来,也不慌不乱,镇定自若的。”
夏安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夏安苓说话,只是桌子下面的拳头,紧握成拳,铁青不已。
夏安苓看了眼夏安荆,见他没有别的反应,只当他还想听,兴冲冲的继续解释,“那个时候,我身子不好,被安哥哥嫌弃了好几次,不过后来见其他小孩子都吓坏了,就我还正常着,安哥哥才愿意跟我说几句话的,但只是这样,我也很满足了,后来,我跟安哥哥越来越熟悉了,安哥哥不会照顾人,可他知道我自小就体虚后,便经常偷偷跑出去给我找草药,虽然每次都会被人牙子抓住,然后暴打一顿,可一有机会,安哥哥还是会这样做的,渐渐的,那些人牙子也不管安哥哥了,只是看我看的更紧了,也许他们认定了安哥哥会因为我而不逃跑。”
夏安苓鼓着腮帮子,继续说着,“后来,我也不知道安哥哥最后怎么带我逃跑的,反正有天晚上,安哥哥拉着我就跑,结果被人牙子发觉,在后面追赶我们,我怕我身子骨连累安哥哥,不想逃了,结果安哥哥一把推开让,让我赶紧跑,然后转身就和人牙子打在一起了,我不敢停留,也怕浪费了安哥哥的一片心意,就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被哥哥和爹爹找到。”
那个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即便现在回忆起来,夏安苓还是忍不住的心惊,“后来,你们回来了,抓住了人牙子,我偷偷去你们找到的孩子群里找过,没有安哥哥,不过想到人牙子跟你们承认的,有两个孩子逃掉了,我就想着,安哥哥肯定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找安哥哥,我只好想起那个时候跟安哥哥的约定,每年乞巧派人去萤汀处等待安哥哥,只是,每每来人都说,没有人找到那里来。”
说到最后,夏安苓有些泄气,“大哥,你说,安哥哥是不是不愿意见我了,毕竟当初若不是我身子骨太差,安哥哥也不会被我拖累,受那么多苦,也许,他早就逃掉了。”
“所以,安苓那次回来后,便努力的调养身子,甚至特意让我带着你学习骑射,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安哥哥。”
夏安苓点头,对夏安荆并没有任何想要再隐瞒的,“嗯,我不想以后再连累到安哥哥,或者哥哥跟爹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拥有一个好的身子有多重要了,若是当初身子再争气点,说不准,安哥哥就不用为了我,单独留下来对付那些人牙子,然后,不见踪影。”
夏安荆目光有些复杂,他并不知晓两人之间的这些恩怨,只是因为心里嫉妒,这些年安苓派出去在萤汀等着的人,其实都被他暗中叫回来了,至于什么等不到人的,也是他故意安排那些人这样说的,本以为小孩子心性,安苓很快就会忘了这事,谁知道,她会坚持这么多年。
“安苓,为何要约来乞巧那晚,还有,为何是萤汀?”
乞巧那个日子太过特殊,让夏安荆忍不住的多想,而萤汀,是城郊河岸边的一个水亭,因为夏日萤火点点,是夏夜很多有情人相约的地方,当然,乞巧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萤火,那里倒是没有人,冷清的很。
夏安苓瘪瘪嘴,“因为我是乞巧晚上与大哥走散,离开家人的,安哥哥便安慰我,以后乞巧,他来寻我,至于萤汀,我也没去过其他地方,只听过萤汀这个名字,想着好听,便说了它。”
夏安荆失笑,合着,是自己一开始就误会了,白白耽误了安苓寻人这么多年。
不对,不是误会,察觉到夏安苓的神色,夏安荆心思一紧,安苓谈到安哥哥时,亲昵的语气,是他都不曾享受过的。
“对了,”夏安苓朝着夏安荆眨眨眼,“大哥,你一定不知道,安哥哥并不只是安哥哥,他也是宁哥哥。”
“安哥哥,宁哥哥,安苓,这又是什么意思?”
夏安苓神秘一笑,心里很是得意,她就知道,她在宁哥哥心里是不同的,不然,宁哥哥也不会让她安哥哥宁哥哥的唤他。
“因为我叫安苓啊,所以安哥哥是安苓才能唤的,至于宁哥哥吗,”夏安苓得意洋洋的,“安哥哥说他名讳里有个宁,跟安苓的名凑一起正好是安宁,若是安哥哥唤腻了,安苓可以唤他宁哥哥的。”
夏安荆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心里却是凌乱了,不过心里对那个素未蒙面的安哥哥的人有了感激,若不是因为他,怕是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找到安苓,安苓也不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矛盾的,夏安荆竟然觉得,其实把安苓交给那个叫安哥哥的,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父母多年恩爱,很多时候会忽略了他与安苓,所以这么多年过来了,他甚至有些分不清,他对安苓,到底是什么感情,不是兄妹间单纯的情谊,可现在察觉,似乎也不是他以为的父亲感情,更多的,是他把安苓当女儿着,她就像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所以知晓她过的并不好后,他才会那么气恼父母的妥协,那么恼恨自己的无能。
夏安苓好半天都没等到夏安荆的声音,心里奇怪,不由的转头看向夏安荆,“大哥,怎么了?”
这一刻,夏安荆突然释然了,他性子固执,以前是因为知晓安苓的身份不是他的亲妹妹,便下意识的以为两人的感情是青梅竹马,现在才明白,不是的,不管他们是不是亲兄妹,至少在这之前的十几年,他们一直是兄妹般的相处,却也正是因为这样,得知安苓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他惶恐不安,惊慌失措,便下意识的想把安苓占据在自己身旁。
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想通了一切,夏安荆只觉得心里一松,对夏安苓的笑容里,更多了几分关爱,“没什么,那个安哥哥对安苓,确实有救命之恩,既然大哥知晓了,便没有不管这件事的理由,安苓以后也别派人去萤汀了,大哥帮你找人,大哥一定帮你找到你的安哥哥。”
夏安苓心里一喜,大哥要是愿意帮忙,那可就好太多了,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让大哥帮忙找人,不过怕大哥知晓她被人牙子抓住后的遭遇之后自责,便一直隐瞒着安哥哥的存在,只让大哥以为,那些人牙子只想把她买点钱财,并没有责难她,早知道大哥愿意帮忙,她早就该告诉大哥的,毕竟,女子出门不方便,而男子,可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心里欢愉,夏安苓眉眼弯弯的望向夏安荆,“大哥,你真好。”
夏安荆也会心一笑,这个傻妹妹,总是这么容易满足,也从来不怀疑他,越是这样,他越是愧疚这几年瞒着妹妹,把妹妹派出去的人都给唤回来了。
压下心里的酸涩,夏安荆目光柔柔的回以一笑,“傻丫头,大哥可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大哥不对你好,该对谁好。”
丞相身子一日日的好起来,想到那日看向夏安荆的目光,心里还是很担忧,好在后面又见了他们兄妹的好几次相处,见夏安荆目光坦荡,神色从容,丞相才终于放下心里的紧张,只当那日是自己看错了。
可真正看错了吗,丞相否定,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看错,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那日他过于激动了,后面慢慢的想通了,即便不是亲的,她也是他的妹妹。
当然,丞相身子是好起来了,可到底毒药早就掏空了丞相的身子,所以再养,也只是拖日子罢了,丞相的身子,活不了几年了。
除了夏安荆的释怀,变化最大的,当属赖着夏安苓不走的十皇子,得知十皇子亲近夏安苓,丞相夫人便开始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这个皇宫里的小皇子。
而十皇子又心思敏锐,自然是能分出虚情假意的,见丞相夫人对他的真的喜爱,便放心大胆的留在了丞相府,除了黏着夏安苓,更多的时候,是跟着丞相夫人背后的,然后,整个丞相府都知道了,府上得罪了谁都还有余地,可一旦得罪了十皇子,那就彻底完了,不光太子妃不会饶了他们,就是夫人,更加不会宽恕他们的。
于是,十皇子在丞相府过的,反而比他在皇宫里舒心,要不是身份不允许,十皇子都不想回宫去了。
当然,不回宫这是不可能的,比如现在,腿伤完全好了的裴攸宁便亲自过来丞相府接人了。
面对着裴攸宁,十皇子还在不死心的垂死挣扎,“太子哥哥,小十想留在这里再陪陪太子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