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全世界不要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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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络青回来了。

我花了好半天才将这几个字消化掉。离开三年的络青终于回来了。

陆娇看我因惊讶而张大的嘴巴,鄙夷地说:“你嘴巴再张,我就把你脚丫子塞进去。”

我吓得立马合上嘴,然后无比激动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人呢?现在在哪儿?变样了没?”

顾沙哭笑不得地回答道:“你要我先回答哪个问题呢?他前几天刚回来的,等会儿就来了。”

听到这里,我眼睛直放光。终于可以看见络青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再看看陆娇,她脸上是平静的。几杯酒下肚,脸色微微有些红润。她看着白酒,始终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陆安耸耸肩,显然也不明白陆娇心里在想什么。到这里,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顾沙说道:“络青回来,我们又是‘安青沙落’。哦,不对,是安青沙艾。”

说到这里,再看看现成的场地与乐器,我心里也跃跃欲试。是有多久没有碰乐器了呢?自己已经不知道了。自从络青走后,我似乎就没有再完整地唱过一首歌了,连去KTV也提不起兴致。每次只要唱歌,我都会想到那次被人泼了污水的比赛。

“Hello, everybody! I am coming.”这声音不是络青的,又是谁呢?

那个男子远远地朝我们走来。三年后,络青长高了不少,眉眼之间也更加的成熟。脸部的轮廓锋利起来。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他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像是一团燃烧的火,身上穿的衣服到处都是洞,穿在他身上,像一个落魄摇滚青年。还好没有留着络腮胡子,下巴上干干净净的。这哪是那个青涩内敛的络青呢?在外国混了四年,洋气味儿重了不少。现在的络青就像是一只土鸡在圣诞节的时候被端到了外国的桌子上,成了一只火鸡。

我在心里微微叹息。外国可真是一个洗涤人的地方!估计家禽在外国去浪荡一圈也会变成野兽。

陆安看见络青,迎了上去,一拳捶在络青的胸口上,眉毛上挑:“好小子,混得好啊!”

络青耸耸肩,张扬着笑脸,说道:“just so so.”

一旁的陆娇看不下去了,她恶狠狠地说道:“你再给我冒洋文,我立马割了你的舌头!”

络青的笑声顿时变得有些勉强。他轻声问:“这几年,你们还好吗?”他的眼神落在陆娇的身上。

我、陆安、顾沙不约而同地没有先开口。于是陆娇只好回答道:“还不是老样子。”

他又看看陆安,陆安朝他点点头,说:“还好。”

他看向我,我立马笑逐颜开:“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最后,顾沙也淡淡地说了一句:“一切都好。”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自己到底过得怎么样。我们用平凡的字眼掩盖了生活背后的伤痕,将生活最平淡的地方暴露给络青。换个角度来说,那些伤口,只有自己才知道。而且,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看。

络青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当问及他在外国如何过的时候,他都一笔带过。可是,现在的络青眼底尽是阴霾,他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了。

不知道他在国外发生过什么,但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以前的络青是不会再回来了。

五个人共同举杯,而口号是“为了未来的某一天还会如此相聚”。

等到杯中之物下肚,那个誓言也穿肠而过。那时候的我们并不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五个人凑在一起。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喝酒之后,“安青沙艾”乐队重新出现在舞台。每个人脸上都还带着当初的热情,再度共同演绎那首《蝴蝶飞不过沧海》。

振翅

倾听那片海

礁石

不是坚固的依赖

祈祷

是因为谁也放不开

忘记

本身也是种阴霾

蝴蝶飞不过沧海

那头没有春暖花开

我等你回来

原谅每场意外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你苍老了我的等待

还没有上演某些对白

你怎忍心让我离开

坠落

亲吻那片海

沉溺

都是奋不顾身地爱

挣扎

原是徒劳的伤害

道别

本来就不应该

蝴蝶飞不过沧海

那头没有春暖花开

我等你回来

原谅每场意外

蝴蝶飞不过沧海

你苍老了我的等待

还没有上演某些对白

你怎忍心让我离开

不愿意记忆是一片苍白

所以 用一生换取色彩

不知道还有什么期待

所以 我不问你的现在

我听得到歌声中陆安情绪的起伏跌宕。那些细碎的事情又重新在眼前耀武扬威。他所上演的不离不弃让我无所适从。也许,我就是他飞不过的那片海。

也许,每一个人都有一片飞不过的海。不是因为自身太过渺小,而是知道,即使飞过了那片海,我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依然不会看自己一眼。所有振翅的酸涩,都葬身海中,不得而知。

陆安的尾音和乐器的语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全体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只有陆娇在台下噼噼啪啪地鼓掌。掌声在安静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你们乐队还真是风韵犹存啊!”陆娇不经大脑地说着她的陆式语言。

首先是络青笑了。他说道:“你说话还是那么……那么……”后面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急得挠后脑勺,然后向我求救。

我大义凛然地张口道:“别有风趣。”重音在那个“风”上。

说完这句话我不顾陆娇杀人的眼神立马躲在了陆安的后面,生怕她把高跟鞋当小李飞刀使。陆安无奈地看看我做鬼脸,又看看一脸鄙夷的陆娇,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倒是顾沙说道:“唱得过瘾,我们继续!”

她首先起了一个调子,我们三个立马拨弄手中的乐器跟了上去。我都不知道我们究竟唱了多少首歌。嗓子嘶哑,手指麻木又如何,就好像我们已经站在了世界的舞台上,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我们。

在轰鸣的喧闹声中,陆安看着我,满目柔情。我回笑着,自诩风情万种。络青的目光始终落在陆娇的身上,不曾移开。而陆娇似乎在看着我们每个人,似乎又不是。她的身体跟着节奏不断晃动。顾沙的目光毫无焦距,也不知道落向何处。

我们都清楚,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狂欢。少年的疯狂,全都葬送在这场盛大的歌会中。一往无前的勇气,敢爱敢恨的模样,终究是青涩的记忆。也许,明天“安青沙艾”将永远不存在了。“安青沙艾”,是一个乐队,是一个梦想,是一个追逐自由的风,永远不受束缚。

兜兜转转,我最终还是回到了陆娇的公司。重新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多多少少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小乔看见我的时候,表情更加夸张。她整个脸都是扭曲的惊异。小乔飞奔过来,先扯扯我的脸,看看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幽魂。确定我是真人的时候,她立马在我脸上吧唧一口,兴高采烈地说道:“小艾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好想你。”

被她亲得一阵恶寒,我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立马跳出她的包围圈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办公室的同事轻描淡写地看了我几眼,然后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我无语望了望天花板,这些都是被陆娇荼毒了的人啊,不禁感叹道。我的办公桌一点也没变,桌上的仙人掌依然苍翠欲滴。

小乔说:“董事长说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办公桌没变。还让我每天打扫打扫。”

我心里一阵温暖,为陆娇的笃定,为小乔的可爱。我刷刷地画好几张图纸,然后颠儿颠儿地去找陆娇。她坐在那张垫了一张老虎皮的沙发上,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像一个活脱脱的山寨女大王被逼得当小文书。今天的她,把头发扎得高高的,刘海儿全部撇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样的她比较有精神。

不过,看着这极其不和谐的一幕,我不禁笑出了声。

她瞪了我一眼,说道:“不要那么猥琐地笑!”

我瘪瘪嘴,把几张图纸往她面前一放,换上了贼笑的面容:“原来你如此想我,连办公桌都给我留着。”

陆娇翻了个大白眼:“别自恋了。”她翻了翻那几张图纸,没说什么。什么都不说,那就意味着通过。

这个女人,表面凶恶,可是内心对于喜爱的东西却是溺爱。比如那只八宝。那狗就跟她儿子一样。表面上,她会恶狠狠地瞪它,可实际上要是有谁和她的狗过不去,她就和谁过不去。

很早以前,我问过她,对于她来说,自己有多重要。而她,轻描淡写看了我一眼,说和八宝那条狗一样。那时候,我还很生气,一个人居然沦落到和狗一个位置。可是,现在想起她对我的种种,竟然是如此深厚的情谊。而这些深厚的情谊就被她那张总是带着鄙夷的脸给遮掩了。

爱之深,责之切。其实女子间的情谊丝毫不比男子的义气少。毕竟女子的决绝总是胜过男子。一旦执意为了对方,哪怕是跳崖也在所不惜。

我想,陆娇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我,她不计较一切,而我,为了她,同样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