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推开完颜烈。厉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
完颜烈此一身天朝侍卫的打扮。光天化日之下,这家伙还是不改“强盗行径”。
“你怎么会在这?”此时,两国之战一触即发,于情于理,匈奴王子也不应该出现在这。
完颜烈脸上不再有往日戏谑的神情,无比认真的说:“有人告诉我,公主殿下已经同意嫁给我,我想自己来问问是不是真的,你现在能亲口告诉我吗?”
“我。我。”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曾经在皇宫内,大声的说过无数次,要嫁给完颜烈。为了这件事,我还把自己关在瑶华殿内,可是他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是真的要嫁给他吗?真的嫁给眼前的这个人吗?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这个人,贵为一国王子,为了我愿意久居中原;
这个人,在草原上、在凤凰台上,都曾对众人说过,要娶我为妻。哪怕我从来不曾青睐于他;
这个人,曾经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为了搏我一笑,甘愿学猫叫哄我开心;
这个人,此刻不惧杀身之祸,来此就为了亲证一下,我是不是真的说了要嫁给他。
我明年就到了及笄之年,早晚都要嫁人,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更何况嫁给他就可以避免两国发生战争。我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可以接受别人,就是不可以接受他?
脑海里,想了再多的理由,可是,迎着他真诚的眼睛,我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脸上,让我面皮欲裂。最终还是缓缓的低下了头。
“没关系,即便是传言,我也很高兴。更何况,我想要的东西,我从不指望别人,我只靠自己争取。”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完颜烈,如果我同意嫁给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完颜烈似是对我的话很感兴趣,满目探究地听我说下去。
“我可不可以先表面嫁给你。就是先做名义上的夫妻,等以后。等以后。我真的爱上你,我们再。就是你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话还没有说完,完颜烈就不让我再说下去:“你想说,不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不想给我生孩子是吧?”
“你。”我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他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他语气肯定,霸道十足:“证明我爱你的方式,就是让你给我生孩子,生很多孩子,我们草原上的人,不像你们这里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那麽多明明喜欢,又不能在一起的狗屁、混账话。
嫁给我,就是我的妻子,就要做夫妻应该做的事。你现在不愿意,我宁凭着本事把你抢来,也不愿意此刻骗你。”
我再问你一遍:“一句话,到底愿不愿意嫁给我?”
这个完颜烈,讨厌,讨厌,真讨厌,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来刺激我。
我不敢打他,怕惊动了旁人。于是用指甲狠狠地掐他的手,他也不动,任我发泄。等我哭够了,他才笑着说:“公主殿下,就和我本事大。”
我的心中一阵温暖,想着他说的话:“愿不愿意嫁给我?”
于是我再次问自己:“愿意吗?”
“我愿意”
我欲将手心慢慢的覆上他的手背,刹那犹豫之际,小手却一把被他捉住。一抬眼,就迎上了他惊喜万分的双眸。只是眸光瞬间之际就变得无比深沉,脸色也由刚才的狂喜,变成此刻的一脸认真。如果说眼前这个男子刚才还是一只逗我开心的小狗,现在的他,分明就是草原上的一只头狼。不由让我心中一怔。
“公主,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
此刻他的双眸之中再次洋溢出耀眼的光芒。他对着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起誓:“我完颜烈,今日对天起誓,此生定不负公主。”
听着他的誓言,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佧佤族山寨中,何子衿一身白衣,为我用鲜血祭神时的样子。我身体中,我的灵魂里早已与他血脉相连。同样的誓言,还可以对别人再说一次吗?
耳畔传来,钟磬之声,本来应是静心之音,可是却听得我更加慌乱。可为什么要慌乱呢?我的决定成全了何子衿,满足了完颜烈,三个人中有两个是开心的,应该算是个欢喜的结局吧。于是我对他说:“完颜烈,你能保证两国不再开战吗?”
“能!”
远处缓缓的走来一列人,完颜烈说:“我先走了,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草原上的人最恨欺骗!所以,不要骗我。”
他走了,前面的那些人,也渐渐的走到了我眼前。为首的那个娉婷袅袅的女子,正是太子侧妃,季胜芳。
“公主殿下”一个人长得漂亮,连声音也这样动听。真是一个美好的女子。
她屏退了侍女,走到我面前柔声道:“真是年光似鸟翩翩过,事事如棋局局新。公主此刻一定很伤心吧,这样的痛,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
她很坦诚,她与何子衿的过往,曾经让我很好奇。我并不讨厌她,可是现在这个话题我确实很不感兴趣。更不想和她一起在此处自怜。于是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
礼佛三日。当晚,母后就带着我们宿在了寺内。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果然是佛门清净之地,却不是适合我的清修之所。我心中默念六字真言。可是依旧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于是披衣走出禅房。顺着寺内的一处清泉,慢慢踱步而行。
前方忽然有人影闪过。我来连忙一矮身,躲在了一处山石之后。过了一会,再慢慢起身,顺着黑影的方向走去。
前面有一处凉亭。亭内坐着一个女子,正左顾右盼,似是等人。居然是白天里和我讲话的季盛芳。不多时,一个男子慢慢走至她的身边,我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树影斑驳,在清凉如水的月光下,摇晃出明暗的痕迹。
她的身影,是如此的单薄,却是那样的美丽。有一种不妆自艳的风华。
而慢慢走近她的那个男子,仿佛更是聚集了这天地之间的灵气,一身紫色的长衫显得他,益发润如白玉,丰神毓秀。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让天地为之失色。可仔细看后,才发现这良辰美景,相对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对人。
我与他们几米之遥,前面几株花木遮住我的身体。这个男子即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
此刻的我几乎要瘫软在地,指甲深深地嵌进手心里。分不清是愤怒、耻辱还是悲伤。
季盛芳见他之后,似是喜极而泣。拉起他的衣袖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真怕这是在梦里。在这样和你近近的在一起呆上一会,就是死了,也值了。”
“娘娘,你我身份有别,还请自重。”说完,他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我心中如海浪翻滚,不由暗自骂道:知道身份有别,为什么还要来。难道你不知道我也在这寺院之中吗?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又听季盛芳说:“子衿,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男子默不作声。
季盛芳又自顾自地说:“想你是真心爱慕公主殿下的吧,当年,你只对我讲了一句,我不适合做你的妻子。我本以为这回你找到了适合你的人,可是你为什么又放弃了呢?难道连公主那样的人也配不上你吗?”
“是我配不上她!”这次我也听出了他声音的异样,莫非真的病了?会是为我吗?想到这里,我不由苦涩一笑。
眼见季盛芳的神色,幽婉而哀伤。,一如我当初在他别苑中看到的痴情女子一样。只是这次,她面前的男子越发显得与她疏离。
“你配不上她,那便是我配不上你们了。”
“娘娘嫁与东宫太子为妃,日后太子登基,娘娘更是贵不可言,何故妄自菲薄。”
“子衿,你可知道太子他生性凉淡,一月之中,也难见上几面。东宫之中,多少个难捱的夜晚,我想起的竟都是你。”
枉作痴情女子,却怎奈何郎心似铁。
“娘娘,你说东西有下落了,不知道现在在哪?”
“东西在我家,待我过几天取来给你。”
“你。”
“怎么了,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找我取东西。不过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季盛芳一面说,一面向他轻轻的靠过去。
就在这时,远处一队人提着灯笼大喊道:“这有人,刺客在这。”
他身形一闪,忙向我这里躲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拦住他,说:“跟我来!”
他看了看我,竟是微微一笑。
四面八方的侍卫堵住了各处出口,我带着他来到我歇息的禅房内。
转过身,关好门,我不由得内心惊奇。一路与他同行,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不是我熟悉的。
想着,我一把抓住他的脉门,暗自用功,低声说:“别动”
借着月光,向他的脸上仔细看去,他的鬓角处,竟有乔装的痕迹。我伸手就要将他覆在脸上的假面揭下来:“你到到底是谁?”
那个人咯咯的笑出声来:“豆豆,想不到,你竟是公主?”
笑声很熟悉,让我一时呆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