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深宫帝女情
22370500000052

第52章 相思不解君何意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种何子衿知道我是公主后的情形,却从来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是这种反应。

这几日里,我无论是在睡梦之中,还是在清醒之时,眼前浮现的均是他那晚决然而去的身影。

我搜肠刮肚,冥思苦想,自问除了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就是没乖乖在别苑等他回来这两件事之外,确实没有做过什麽让他生气的事。可是这两件事真的能让他生气到不理我吗?难道他不是和我思念他一样,日夜想着我吗?为什么他在知道我身份前后的反应是如此的不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去问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也是不明所以的摇头,他说认识何子衿以来,从未见他如此行事过。去问父皇,父皇先是惊讶,然后立刻有些恼怒:“他能入了朕爱女的眼,是他的福气。他有什么不满意的?”然后拂袖而去。

太子哥哥邀他入宫,他又称病不来。我实在想不出这个雄踞一方,沉稳过人的云南王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日,太子哥哥要出宫去。我央求了半日,他终于答应带我出宫来。

我一身便衣,出得宫门。仅带着四名侍女,驱车来至云南王别苑。

叩门后有人进去通报。不多时,府门大开,前面一个女子率众人疾步走来。一并齐齐的跪在地上叩拜:“叩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我四下寻找,并没有何子衿的人影。却见为首跪着的那个女子,正是玲珑。此时她见我一脸恭敬之色,却无半点亲近之情。

我不由心中涌上一阵寒意。把本来见到她后,已到嘴边的话语,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于是对地上之人说:“都平身吧,速带我去见何子衿。”

玲珑见我也说的冷淡,仿佛有些略感意外,只得恭恭敬敬的引我来至后园。

眼前的这处院落,我十分熟悉。海棠花开,又是一年。正是那日被完颜烈掳下山,我住的地方。

玲珑道:“启禀公主,王爷此时正在里面。”

我苦笑:“你家王爷好大的架子。”

玲珑道:“王爷已经病了几日了,请公主见谅。”

说着就要随我走进去,我一摆手,道:“你不用进去,就留在这。”

她好像有些犹豫,但看我神色坚决,只得退了出来。

我的心像被什们东西牵引着,此刻越收越紧,一直走进了屋内。在见到了这几日令我魂牵梦萦的男子时,心被撕扯得已经到了极限。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

何子衿缓缓的转过身来,却向我深施一礼:“见过公主殿下。”

我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略一欠身,鼻音浓重的说:“王爷不必多。”话说到一半,却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大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理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我的泪顺着脸庞流下,身体因为不住的抽泣,越显单薄。我用小手胡乱的抹着眼泪,眼睛无比期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那日在东宫的后花园内,我几乎还来不及仔细看过他。此时见他,竟是比云南分别之时,清瘦了许多。英俊的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清明的眼睛越显沧桑。他疲惫的样子看得我心疼不已。

他直起身,可手上仍保持着施礼的姿势。他是藩王,本不用这样。

我突然意识到,他这样做,根本不是因为生气,他是想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我抿着嘴唇,泪水更加汹涌的涌出眼眶。

“何子衿,你不喜欢我了吗?”我几乎哭着说的这句话。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不忍之色。

我见状越发觉得委屈,哭着说:“要是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就明明白白告诉我,你这个样子算什么?我就知道,你以前的话根本都是骗我的”

虽是气话,可说出来却越发心酸。竟忍不住哽咽起来。

何子衿的眼中闪出一丝挣扎之色,最后竟像是忍无可忍,眼神一下子变得炙热。几步走上前来,恶狠狠的将我抱起,然后走过屏风,将我放到了里间的床上。

他低下头吻住我。在云南时,他也曾多次吻过我,可是这次的感觉却很是不同。他究竟是怎麽了?来不及我多想,神智就已被他夺去。宛如一朵含露的丁香悄悄绽开花蕊,任他采拮。他越吻越深,似是这样深情的吻,也不能表尽他的思念。直到把我吻得娇喘连连,不能呼吸。他的唇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我的,复又一点一点温柔的吻去我脸上的泪水。迎着他的双眸,自他的眼中我看到一丝复杂难懂的情愫,有不舍,有难忍,还有我不懂得的深意。但还是让我心中不由窃喜:他终究是喜欢我的,不比我喜欢他少去一丝一毫。

我靠在他的怀里,头顶传来他一声无奈的叹息:“豆儿若是领兵打仗,想来也会百战百胜的。”

我睁大眼睛,惊讶的问:“王爷何出此言?”

“豆儿方才的做法,深谙兵法,饶是再多的防备,在豆儿面前,也只能落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我忍不住咯咯的笑道:“可最后还不是王爷大获全胜?”

说完之后,我的脸一阵发烫,羞得埋进他的怀中。

感觉他抱着我的手,又加重了力道,呼吸变得急促,脸颊又贴了过来。我一侧脸,将耳朵送入“虎口”。

他恨恨的说:“我的小豆儿。”

我突然意识到“危险”,可心中的郁闷也全数扫尽,一时兴起婉转唱到: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

他再次长叹,声音中尽显伤感。

我心中一颤,连忙环住他的腰说:“三日后,父皇在宫中设宴,你若是爱我,就一定要来。”

那****要做一件事。

三日后。瑶华殿。

宫女们一字站开,每人手中托着一个金丝托盘。里面均盛着一件我待选的宫裙。我散着垂及脚裸的长发,赤着双足,从盘前一一走过。最后停留在一个盛着白色衣裙的托盘前。跟在我身后的两个宫女立刻走上前,各执一角,将它在我眼前展开。

这件衣裙用的是上好的冰蚕丝。光是料子,就已经是天下珍品。长袖垂地。用淡蓝色的丝线与珍珠绣着沾着露珠的清水芙蓉,布满裙摆、袖边。说不出的华贵与飘逸。

就是这件了。

换好衣裙。我轻轻的走到镜前坐下。又有宫人上前为我梳起飞燕髻,髻间戴上一朵玉芙蓉,耳上一对珍珠簪花耳坠。腕间一副金镶九凤戏珠镯。

轻施薄粉,再施了柔和的胭脂,仔细的画眉,又用了颜色极淡的口脂。

起身,再次打量镜中之人,居然让我有些不认识。环佩叮咚,衣炔飘飞。端庄华贵,宛若仙子。

身边皆是日夜服侍我的近身宫婢,此刻也都是瞪大了眼睛,满目惊艳之色。

这十四年中,我从未如此用心的打扮过自己。一时对着镜子有些失神。

这时有公公在殿外催促:公主殿下,时辰已到,请移步凤凰台。”

今日母后生辰,又是她大病初愈。父皇在凤凰台上设宴,朝中二品以上官员及皇室中人,一同前来道贺。而最让他们期盼的还是今晚能见到十四年不曾将真颜视人的陵国公主。

此时,宫殿点燃了许多莲花瓣灯,照得凤凰台灯火通明。我面覆轻纱,在珠帘之后静静的看着帘外。

皇室子孙,朝中贵臣,把酒共祝皇后万寿无疆。

太子哥哥与自己的二妃,坐在父皇与母后的下首处。后面依次坐着我的几位皇兄与他们的妃子。太子对面略下方为首的一处坐的是匈奴王子,完颜烈。他旁边的座位还空着。再旁边就是宰相一家。剩下的就是我不认识的朝中重臣及家眷了。

舞女们刚刚跳完一曲,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依然没有人来。我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难道他今天真的不来吗?他难道不知道今天父皇要当场向天下之人宣告什么吗?

就在这时,听母后轻笑道:“久闻兵部侍郎精通音律,不知今日哀家可有耳福能听大人弹奏一曲。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季冠霖身上。季冠霖连忙离座,跪下施礼:“季冠霖愿借娘娘生辰之际为万岁与娘娘弹奏一曲,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取琴来。”

不多时,有宫人取来琴桌、古琴。季冠霖作于蒲团之上,调好了琴弦,一双修长的手从容地弹奏起来。

琴声缓缓而起,只听声调绝伦,余音袅袅,宛若天籁之音,萦回低转,余音悠长,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竟是一曲《高山流水》。

曲罢。归座。

完颜烈带头鼓掌道:“那日在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中,也曾听得一曲天籁之音,意境竟和季大人今日之曲有些相似。我只道是人间少有,谁知今日再次闻此佳音,完颜烈真是有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