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何子衿亲口告诉我,父皇有意将我许配于他。心中顿时又惊又喜,喜的是他能这般直言告诉我实情。惊的是,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眼下就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思量了片刻,索性试探于他,于是佯装生气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要迎娶公主,那又何必还与我纠缠,难不成就因为你舍命救了我,就有权利欺负我,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迎娶那尊贵的公主,每日伤心流泪吗?”
何子衿猛地站起身来,一甩衣袖,独自走到窗前,高大的背影透着无比威严的气势,只听他冷哼一声道:“豆儿此话差矣!我何氏一族,自陵国开国以来,忠君爱国,苍天可表,若是让何氏的男儿为国为民,血溅沙场,自是义不容辞。
可是婚姻一事,我却不曾想过要听命于人。若是我这一生从来不曾遇见豆儿,我也许有一天终会因为身份,娶妻生子,仅此而已。
可是既然遇见了豆儿,如今要是让我何子衿违背心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而让豆儿伤心,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你放心,无论今后公主也好,郡主也罢,这天下的女子再也没有人能入得了我的眼,我此生有豆儿一人,就已经足够了。若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何子衿的话如阳春三月蜜,丝丝的甜在我的心里。他是天下尊贵无比的云南王,而我此刻是一介民女,与他身份悬殊,他却能这般真心待我,我也是此生无憾。
心中忽现一个想法,于是对他说:“我曾说过,如果遇到值得付出的人,就是与他为奴为妾,搭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你要是非得娶那个啥公主,其实。也没。没关系。!!
不过你放心,你娶了我,我齐豆绝不会辱没了你。”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缓步进来一个女子。她头上并无过多的珠花钗环,甚是朴素。可周身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端庄高贵。正式太子妃,云南王的姐姐何丽君。
她看了看坐在塌上的我,又看了看负手对窗而立的何子衿。最后目光停在我身上。我顿时有一种见家长的感觉,也从榻上慢慢站起来。
自从上次听哥哥说何丽君将爱慕自己弟弟的季盛芳介绍给自己的夫君,就对这个女子很是好奇。不知此刻她这般打量自己,心中又是在想些什么。
只听她看着我却对何子衿说道:“我与太子就要回京去了,子衿不如让齐姑娘先与我一起回宫住些日子,反正太子说你过些日子也要进京。”
何子衿正要开口,却见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走进书房,单腿跪地,行礼之后将一封信函交予何子衿。
何子衿看过之后,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忙对这何丽萍说:“太子已经知道了?匈奴使臣一行二十几人在京城会馆中暴毙,如今此事已是震惊朝野。”
近来,陵国朝野盛传匈奴有意出兵中原。此番匈奴单于派使臣献上汗血宝马等一批珍贵礼物给陵国皇帝,以表诚心与陵国交好之意,哪知一行近二十余位匈奴使臣,在京城驿馆中爆毙。此事顷刻间震惊陵国朝野。
圣上龙颜大怒,查封驿馆.将驿馆中所有相关人等收监关押,令邢部限期破案,但追查了数日,竟然毫无线索。
皇城中谣言四起,有谣言说此事与前些时候,朝中主战匈奴的大臣有关,一时矛头均指向宰相父子和曾经上表要求攻打匈奴的几位皇子。
就在案件疑云重重之时,又传来消息,匈奴单于又亲派使者再入陵国,要为此事讨要说法。
皇帝立刻召太子回宫商议此事。
我在一旁听他姐弟二人议论多时,你一言,我一语,才弄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时听书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亲卫匆忙来报:“王爷,京城有圣旨到,请王爷速去前厅接旨。”
我随着何子衿来到前厅,一位公公向何子衿与何丽君行礼之后,高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云南王即日起出使丽国,钦此!
何子衿率我等众人接过圣旨,山呼万岁。
那公公又请何子衿走近,与何子衿耳语片刻。那何子衿听完后,竟是满脸的惊奇之色。
记得上次何子衿远赴匈奴,是授太子哥哥之意,以私交前往匈奴为匈奴王祝寿,这次前往丽国竟是父皇亲自下旨。从何子衿的表情看,父皇让他前往丽国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办。
众人散去,厅内只留下我与他两个人。
我轻声问他:“你要去丽国了?能带上我去吗?”
“不行!”他想也不想,拒绝得十分干脆。
我皱着眉头噘起了小嘴。他走上前来,无奈的摇摇头,一把搂住我说:“豆儿听话,我此次前往丽国,如果不出意外,时间不会太长,你先随姐姐回京去,姐姐自幼照顾我们,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不过,到了京城你不要随他入宫去,我让玲珑跟着你,你们到了京城,就去我的别苑中等我。千万不要乱跑”
我心里虽极不情愿,但是也别无他法,就算何子衿同意带上我,太子哥哥也决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这一年多来,父皇必定是每日为我忧心。怎莫说,我都应该尽快回宫去。
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嘴上却极为别扭的对他说:“我要是就乱跑呢?”
他的美目微微眯起,嘴角轻轻上挑,淡淡地说:“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这个人,怎莫这样?
云南的茶花还没有开败,而分别却近在眼前。
那晚何子衿与太子哥哥在书房忙了一夜。不知道有什莫大事,在分别的前一个夜晚,也不能来陪我一会。
我一夜辗转无眠。第二天清晨,王府外早就备好了马车。太子哥哥等人已经上车,我环视四周,却看不见何子衿的身影。
眼角默默的流下泪来。玲珑在我耳边唤我:“小姐,王爷有要事不在王府,我们还是快上车吧!”
前面的马车已经开始缓缓移送了,我只得提起裙摆登上车撵。
突然前方几骑快马旋风般的向府门这边奔来。最前面的那个人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一身银色的衣衫,随风轻摆,飘然若仙。不正是我翘首以盼的心上人吗?我跳下车向他跑去。
我忍着泪水冲他说:“我还以为今天看不到你了!”
他端坐在马上,脸上尽是汗水,眼睛里笑意盈盈,低声说:“小傻瓜!”然后突然从马上俯下身来,狠狠地吻住我。
一记长吻之后,我依依不舍的与他分别。坐上马车,一路向京城赶去。
周山空蒙,长夜寂静,这样的夜晚总会让人感觉渺小无助、凄凉漫长。
无尽的苍穹下,谁会在乎这世间一个小女子微小的幸福?可是就是这小小的幸福让我在这样的夜晚里,依然能体会到甜蜜与温馨。
只是我脸上的幸福之色,在另外的两个女子身上却不曾看到。
太子妃何丽君很明显对哥哥无比敬服与仰慕,而季盛芳,如若不是我曾见过她与何子衿独处时的神情,我几乎认为太子哥哥就是他唯一爱恋的夫君了。
太子哥哥周身散发出的高洁之气,总是让人只敢仰视,不敢冒然接近。
而太子哥哥对他的两位妃子的感觉,却总是温柔中不失矜持,有情却并不热烈。何子衿在与我一处时,眼中流露出那种无限眷恋的神情。在太子哥哥的眼里却从未见到过。
此时,马车之内只有我与玲珑。在云南的这些日子里我与玲珑已是十分熟络。
知道她自有记忆起就在王府内。后来一直在何子衿书房中伺候。深得信任。
我轻声唤她:“玲珑。”
她想是有些困倦了,轻声应我:“嗯?”
我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直言问她:“玲珑,你家王爷与太子的侧妃娘娘,已前很熟嘛?”
那玲珑听了我的问题,似是一下子清醒了。想了想对我说:“小姐这样的问题还是有机会直接问王爷的好,我回答的也许并不是姑娘想听的。不如我说些别的给姑娘听?”
我心中暗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玲珑说:“上次姑娘与完颜公子离开后,季冠霖,就是我家二小姐的夫君曾来别苑找过姑娘,闻听姑娘离开了别苑,竟是莫名其妙的质问起王爷来,然后竟是与王爷不欢而散。如今姑娘既是跟随了王爷,以后还是要离那季公子远些才好,不要伤了王爷的心。”
这个玲珑平日里服侍我十分尽心,就只是拿我和她家王爷一比,马上就与我分出远近来,我也是习惯了。
季冠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当我绝望无助的时候,寂寞悲伤的时候已经不再想起这个名字,脑海中已经不再浮现出那个桀骜不驯的白衣少年了。
我下意识的拿出身旁的包裹,这个包裹里面有着季冠霖送给我的碧寒珠。太子哥哥与何子衿都曾告诉我,此珠异常珍贵,还是应该找个机会还给他。
打开小包袱,除了碧寒珠外,还有两样东西一并被我放在里面,一个是完颜烈送我的金刀,另一个是师傅留给我的剑谱。
师傅那日与我离别之际,再三叮嘱我将它与之前的剑谱一并收好,不知这剑普里到底有什莫秘密,忽然,我看到完颜烈的金刀,想起那日匈奴人上山找师傅索宝的事情,难道师傅真有他们要找的东西,而这剑谱。”
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这剑谱的上册还在凤凰山上,我是不应该再回宫之前先回凤凰山取回剑谱呢?不知这剑谱是不是还完好的放在凤凰山上,如果被别人窃走了,我将有何面目再见师傅?
正在我思量之际,余光却看见身旁的玲珑眼睛中亮光一闪,目光直直的看向我手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