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老子》64个人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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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智慧17委曲才能求全

【原文】

“曲则全,枉则直,凹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解析】

委曲便会保全,屈枉便会直伸;低洼便会充盈,陈旧便会更新;少取易感获得,贪多便会迷惑。普通人所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看不到事物实质。老子从自己丰富的生活经验中总结出带有智慧的思想,给人们以深深的启迪。生活在现实社会的人们,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一帆风顺,极有可能遇到各种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老子告诉人们,可以先采取退让的办法,等待,静观以待变,然后再采取行动,从而达到自己的目标。

老子在这里引用了一段不知来历的古语:“曲则全,枉则直,凹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其中的道理似乎并不深奥,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在运用着这些道理,不过,我们有时不大愿意承认这些道理,因为国家和社会所造成的意识形态舆论和习俗舆论往往与这些道理相反。这六个词组虽然指六种事物和现象,其实却只反映一个道理,即采取低姿态的生存方式。这种生存姿态的具体行为方式虽然多种多样,但可以归结为一个尽人皆知的道理,即“委曲求全”。

在苍茫的宇宙之中,生命确实是一种令人困惑迷惘的存在。抛开万物之生死幻灭,仅以人类的存在而论,也属于一个难以勘破的永久之谜。人类中的每一个生命自从诞生之始,就在以自己的全部自然禀赋与自然规律进行永久性的、没有止境的、代代连续不断的抗争。但生命既然从自然中孕育而出,他(它)们亦自然无法逃脱自然规律的最后裁决,所以,每一个人都要通过明朗的生存空间而步入幽暗的死亡之途。在川流不息的自然运行中,个体生命没有绝对价值可言。

正因为生命是它自己的唯一价值体现,所以生命对于他(它)的持有者来说就更加弥足珍贵。但对于生命的维护方式及展现形式,又是见仁见智、难以获得统一的。老子及春秋晚期的隐者们,都希望通过忍让、妥协、退避、不争、卑下、无为、委曲、柔弱等行为,使生命能够避免意外事故的危害而以一种自然方式结束。老子在此再次强调了生命的脆弱,他说:“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槁枯。”在这里,老子好像忽然由一位具有自然主义立场的社会病理学家变成了一位目光敏锐而医道高明的医生,他对人类生命以及万物的生命存在细致透彻的观察,令人叹服。

这就是生与死的场景之变异,自然界万物如此,人类更是如此。老子对自然界事物的观察是敏锐且准确的,他说的“坚强者,死之途;柔弱者,生之途”更是我们注意不到而实际存在的事实。

委曲能够获得保全或安全,证诸自然万物的生长、生存过程,应该是不言而喻的事实。软体的蛇类、蜥蜴类如果不能委曲自己,就只能在季节变换中僵死;弱小的老鼠、蚂蚁类,如果不能使自己委曲在地下洞穴里,就会被其他生物吞噬干净。即使足够庞大或强大的生物,也都存在着自行克制自己行为的问题,如一只狼可以在一只羊面前逞强,如果它决定去挑战一只老虎,就势必面临灭顶之灾;一只老虎对羊及狼都可以逞强,但它如果决定去挑战一头大象,则只能导致惨败;就算是大象,它在生物界没有什么对手,但它如果在火山、洪水、冰雪威胁下而不能委曲自己,仍然会大祸临头。

天地万物中,在如何对待大自然不规则的变动面前,松树和柳树为我们提供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范,前者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条件下、任何场合中,都丝毫不加变通地刚直挺拔、岿然直立,以威武不屈的雄姿来傲视万物;而后者则无论在任何时间、场合、条件下,永远是飘拂不定,以婀娜多姿的柔弱姿态送往迎来,二者似乎高下立判。但青松固然可以战胜季节变迁,就是不能以身躯迎战特殊的自然变异,一场暴风雨、一场大冰雪之后,倒下的往往是松树僵直的躯干;反之,弱不禁风的柳树尽管在日常生存的显示中没有松树那般英雄气概,却往往能够在风雨大作之后获得保全。所以,在委曲之道的运用和理解方面,动植物虽然没有理解能力却本能地符合着这样的道理而行动或生长。

人类是比较有趣的生灵,在日常生活中,人类群体经常习惯于采取柳树的方式生存,这样,他们获得了知难而退的心灵启发,终于维系了群体的长期和谐与稳定;但在个人行为中,一种松树般的或个人功利主义或个人英雄主义理想,却往往推动着他们更乐于表现松树的行动姿态,这样,他们获得了鼓勇而进的精神力量,双手开创出一个又一个新局面。

对于个人来说,究竟采取怎样的生活态度及行动方式比较适合生命存在?松树和柳树都是可以效法的对象,其中并没有轻重、大小、上下、高低、优劣之分,每个人在国家社会中所置身的环境、地位、身份均不相同,所以,生活态度和行为方式当然不能尽趋一致。就时代的变化而言,在繁荣富庶的和平时期,个人生活没有受到严酷局面的搅扰,没有巨大灾难的袭击,人们就没有必要在日常生活中处处表现出英雄主义的姿态,如果一定要那样做的话,不但容易使人生厌且使自己处于孤立;而某些个人英雄主义和功利主义思想过于浓烈的人,如果硬是要在平和局面中开创出个人英雄事业,也容易导致身败名裂!

但在一些多灾多难的社会动乱年代,尤其在国家和民族面临重大危机的时代,则该是一些青松般的英雄们登场表现的时候了,在这种时候,人们是不反对英雄主义的,他们的刚直不阿、他们的大义凛然、他们的豪气凌云、他们的慷慨悲歌、他们的宁死不屈,甚至他们的犯险冒难和野心勃勃,都处处显示了一个民族强大生命力的底蕴,无论他们的事业是成功或失败,他们的鲜亮行为和英勇事迹都会被书写在历史书中受到长久传诵,所有的民族赞歌和民族史诗都是唱给这些人的。

如果有人问,一般人的生活选择应该如何着眼?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回答得太过实在,就未免令人扫兴;如果闪烁其词,则属于献世或媚俗。以一种中庸的口吻说,则老子提出委曲之道确实可供借鉴,不要说一般人,就是那些大英雄、大豪杰们也是需要借鉴的。这只要看一看历史上英雄们的表现就可一目了然。

最著名的例子发生在与老子同一时代的越国,当日的越王勾践为了复仇和复国,不惜为吴王为仆为奴,亲自为生病的吴王尝粪便,这就是英雄们有目的甚至有阴谋地委曲自己——不但从身体上、表现上、神态上、思想上、精神上全面委曲、萎缩自己,甚至在行动上、语言中极力丑化、诋毁自己。

历史对此给予极高评价,至于卧薪尝胆反倒是其次了。这样的事例遍载古籍之中,许多政坛上的耀眼明星往往以一时的委曲而赢得最后和最大的成功。

但是,当老子的委曲求全之道是由心灵的主动追求而变为身体的被动忍受、由个人生活方式而变为获取利益的谋略、由自然道理而变为东山再起的阴谋、由生命萎缩的目的而变为行动展开之积极手段的时候,就只能成为野心家的工具、政治家的策略、军事家的战略,这已经不是正常人或一般人所能问津的了。

所谓“大丈夫能伸能屈”,是从老子委曲之道中演绎出的成语,成为中国所有英雄伟人激励自己的口头禅。

就一般大众的个人表现而言,柳树风格实在是值得提倡的。人类历史上的一切风云变幻、电闪雷鸣般的大革命、大变革、大动荡时代,相对于人类生活来说,总是十分短暂的。在风雷激荡之中和之后,人类总是要正常地生活下去,他们除了像柳树一样委曲求全地保留下自己外,没有更多的理由去追求一些本来不属于他的东西。

这样说,并不是别有用心地故意否定人民大众对国家和社会应该或已经做出的奉献和贡献,而是说历史契机从来都不为大众提供而只是提供给一小部分人,这一小部分人虽然往往代表了一个民族的性格和追求,但并不具有普遍意义。

在所有的特殊年月里,这一小部分人通常以一种英雄主义和功利主义相混杂的闪光耀眼的远大理想去进行自我表现,结局往往是“成者王侯败者寇”。

人类历史证明,这样的结果非常合理,英雄事业从来都以此为动力,英雄们自己也非常了解这一点。所以,这里并不是要故意埋没英雄,而是说他们不愿委曲求全而要掀天揭地,固然有英雄主义的理想在内,却也有个人成败的精确计算。那么,像柳树一样的人民大众既然在平日里屈从于松树一般的英雄,把风光、荣誉和地位都让他们抢光占尽,而自己始终默默委曲着自己,则暴风雨来临之际,为什么还要强出头呢?所以,委曲求全的道理主要是针对普通人而言。

迄今为止的人类历史,在大多数时期里都表彰着一种刚直的个人行为和作风,历史上以刚直而造成巨大声名的出色人物可以排列出一个辉煌灿烂的英雄排名榜。就刚直一词所能包含的表意范围看,它固然与笔挺、笔直、挺拔、强硬、刚烈、刚强等正面意义的词性接近,却也与僵硬、僵化、僵死等反面意义的词没有本质区别,于是可见刚直之中固然显示了出类拔萃的气概却也流露出死亡的气息。就事论事,刚直容易使事情走向极端,刚直容易引发和扩大矛盾,刚直容易开创出宏大局面,刚直容易成就个人的英雄事业,刚直容易造成轰动效应,刚直容易引起其他人的震撼,刚直容易使人进入亢奋状态,所以,刚直的行为赢得了人类的普遍赞美和史册的垂青。

与刚直截然相反,委曲之道是另外一种行事风格,曾经伴随着人类走过了绵长而悠久的岁月,认真说起来,它的资历即使不比刚直早却决不会晚。遥想人类在踏入文明之前的漫长史前岁月里不得不栖身于阴冷、狭小、潮湿的岩洞之中,当他们为了谋食而不得不手持木棒奔窜跳跃在深山丛林里的时候,面对着遍地的毒蛇猛兽、洪水流石、荆棘草莽,如果只是一味地勇往直前而不能随时随地委曲起自己来,则人类已经不复存在。

反之,人类如果只能像其他生物那样,面对冷酷的大自然只是完全委曲自己而不敢进行勇敢抗争,则亦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可见,刚直和委曲之道,皆是人类不可或缺的行事手段,二者之相互运用,构成了人类行为的基本准则。至于何者为先?何者为后?端看时代之需要;而二者之中何者为主,则视个人性情而定。

在人类的认识领域里,老子凿破了宇宙洪荒以来的成见,从事物的正面来窥视其反面,再从反面去透视其正面,正反互证就得出了老子的许多真知灼见。曲、枉、凹、敝、少等物理世界的道理,表现在人类活动中,集中体现了委曲求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