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脸色一变:“姐姐,我并未……”
“我知道的,”楚音安慰她:“你对闻溯并没有那个心思我是知道的,只是感叹一下,你这段时间都去了哪些地方,同我说说?顺便陪我去买些东西,”
秦淑戏谑的看着她:“姐姐是想好好打扮自己了吧?”
楚音低头轻笑:“总该让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可不是什么无盐丑女,”
秦淑掩嘴轻笑,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簪子:“这是我在洛阳时瞧见的,第一眼便觉得适合姐姐,你带起来试试?”
那是一根翠玉簪子,翠玉不适合她这个年纪,但这根却是极其时候的,花开半朵,镶嵌这一颗透亮圆润的珍珠,精致的让人爱不释手。
“快帮我戴起来看看,”楚音开心溢于言表:“谢谢你了,”
簪子安在她乌黑的发间,一眼瞧见的美丽。
秦淑挽起她的手:“你同我说什么谢,走走走,还得去帮你置办明日见闻公子的行头呢!”
“尽是乱讲,”
闻溯站在城外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抗拒,出外这么多年,该找的东西大多都找到了,只是如今还缺一样,还有时间。
骑马慢悠悠的往城里走去,这么些年,楚音大约是已经是忘却他了吧?如此最好,前些年的婚约,最好一同取消了。
白衣少年骑马而归,这是楚音这几年做的最多的一个梦,如今梦真真切切的实现了,竟是生了一分怯意,只是一分。
闻溯遥遥的看见了城脚的那个粉衣女子,月白色衣带,长发打着几个小辫子挽起,其余的顺着肩膀垂下,及腰的长发,发间带着一根碧玉簪子,面若桃花,笑容明媚,单看着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却无端让闻溯蹙眉,正是楚音。
“闻溯,”比起小时候的什么都不在乎,反倒是多了几分小心。
闻溯点点头:“见过公主,”
楚音双手背在身后笑道:“不用多礼,看到我在这接你惊喜吗?”
牵起马脸色依旧平淡:“谢谢公主,麻烦了,”
笑容微微僵住,连忙跟上他的步伐:“不麻烦了,我们是未婚夫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闻溯脚步一顿:“在下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公主,咱们的婚约还是取消吧!”
楚音笑容彻底消失了:“为什么?”
闻溯停下脚步,周围有不少好奇的眼神,但在看到楚音时都有些害怕的移开。
闻溯漆黑的眸子看着楚音:“你看,这就是原因,”
楚音一怔,连忙拉住他:“我可以改的,”
闻溯摇摇头:“你不需要改,公主,我是不会娶妻的,也不会娶你的,我们现在就去见皇上,”
“你非要一回来就这样子么?”楚音停下脚步,低着头:“给我点时间也不行么?我可以做的很好的,闻溯,我真的可以,”
“公主,”闻溯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叹息:“我并不喜欢你,”
“没关系的,”楚音抬起头,眼眶已经是湿润的红:“只要不取消婚约,什么都没问题!”手背有些慌张的去擦拭脸上的泪水。
楚音快步走上去和他并肩:“闻溯,你给我点时间,给我时间就好,十九岁,十九岁的时候你还没有喜欢上我,我就亲自去和皇上取消婚约,可以吗?”
小兽一般的眼睛晕着水汽,惹人怜爱。
闻溯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好,只有三年,但是我们约法三章,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没问题!”
楚音的笑容灿烂的不像话。
第一次的见面似乎有些不愉快,但这已经是楚音认为中最好的结果了,旁人只当她刁蛮任性,仗着宠爱无法无天,却不知她也有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心惊的时候。
闻溯既然回来了,楚音更是想在将军府租个房间住下,最好日日能看见闻溯,可这当然是不行的,楚音虽然是闻溯的未婚妻,可这样日日往这跑已经是够惊世骇俗的了。
“闻溯,你这次出去都去哪些地方了?你同我说说嘛!”楚音坐在石凳上撑着下巴看对面正在用刀刻着什么的闻溯问道。
闻溯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手里的木头:“公主很闲么?这几日都在将军府,国师那怕是许久没去了吧?”
楚音撇撇嘴:“师傅不会在乎这些的,闻溯你不想说没事啊!你刻的是什么啊?”
闻溯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动作:“明日有围猎吧?我也要去,公主会骑马射箭么?”
“会会会,”轻易被转了话题的楚音忙道:“你这是邀请我么?”
闻溯不语,继续刻。
楚音连忙站起身:“那我回去准备了!”说着,很快就不见人影了,桌上那一叠榛子酥已经不见来踪影,闻溯叹了口气继续手里的动作,原以为一时心软没关系,现在看来,她实在未免是吵闹了些。
手微微一抖,锋利的刀子割破了指尖,鲜血很快流了出来,闻溯却不在意,顷刻之间,伤口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恍若新生。
回去路上就撞上旬易了,带半面的面具,恰好遮住了眉间的一点朱砂痣,长相算不得太过出众,走在路上也不算吸引人注意,而楚音之所以一眼就认出来的原因是……那个面具是自己送的,几月前小摊上买来的。
“旬易!”楚音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一个人在这闲逛什么呢?”
旬易看也不看她:“皇宫呆不住了,出来晃晃,”
“呆不住?”楚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因为玉颜吧!”
扇柄直接敲到楚音头上:“都是你,不知道带个好头,日后女子都如你们一般,这世道就乱了,”
楚音不服气:“都如我这般,世道才叫是好了!”
事实上,楚音还是很有预言能力的。
“说起来,你这大街上闲逛什么呢?”旬易问她,脚步带动着楚音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楚音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又往将军府走去:“什么叫闲逛,我这正想着准备明日猎场的准备东西呢!”
“猎场?”旬易撇撇嘴:“血腥,”
楚音扬起下巴似是不在乎:“谁手里没点血腥?”
几下子又走到了将军府门口,旬易停下脚步,一脸的意味深长:“可是这样子会遭天谴的哦!”
楚音耸耸肩:“好吧!”
“我要去找闻将军,一道么?”旬易问完她已经抬脚进去,楚音连忙跟上:“你等等我呀!”
说是找闻将军,这个时间段闻将军哪里在?在的无非是闻溯罢了,闻溯对于好不容易打发了楚音现在又被旬易带回来表示很心塞。
“闻公子,许久不见啊!”旬易一过去就是自然熟。
闻溯放下手里已经渐渐出了个人形的木头用一块绢布盖着,楚音瞧见了,好奇却不敢问。
声音平淡:“好久不见?我记得并未与旬公子见过,”
旬易笑容不变:“所以才说好久不见啊!”
楚音:“……”
厚起脸皮是没有多少人比得过旬易的,这个楚音这些年深有体会。
“来这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闻溯没有绕圈子的打算,手指摩挲着手里的刻刀。
旬易扇子轻摇了片刻:“是托师傅来问,闻公子,还缺什么?”
缺什么?楚音一时间不懂了,闻溯能缺什么?要是缺什么她早就补上了。
闻溯手里的动作一顿,却是轻笑了起来,楚音很少看见闻溯笑,或者说……根本没有看见过,如今一看,那笑容灿烂的胜过那日宫宴的所有繁华,只为这一笑,楚音觉得自己可以付出一切,都说周文王烽火戏诸侯,她如果有这个资本,并不介意做这样子的糊涂事。
“呵呵呵呵,如此,可是要帮我的意思?”他的笑声也有些低沉,停下笑声时面色也瞬间回复如常。
旬易继续摇着扇子:“这不是在问了么?”
闻溯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心。
心,一颗心甘情愿的心,又是一颗充满恨意的心。
旬易一直保持着的笑容有一丝的僵硬:“当真?”
“我从不说笑,”他笑容没有一丝丝的变化,他从不说笑,更何况这件事情?
“我会回去和师傅商量的,”旬易站起身,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应下,这份魄力倒是不错。
闻溯也站起身,眼里带上一丝戏谑:“替我向你师傅问好,”
楚音没觉得不对劲,却看旬易脸色已经不对,还真是不见血的较量。
第二天的围猎是在城外西郊,算是皇家的猎场,只是围猎的人并不多,太宗重文轻武,对于骑马射箭,更多人选择的是寒窗苦读。
此次围猎算是人数比较多的,很多官员子女都参加了,女子大多不会骑马,更多的只是趁机来看看热闹,看看闻溯罢了。
闻溯到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十分潇洒的翻身下马,就已经有一堆视线黏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也拔不开了。
楚音远远的看见了这一幕,眼中微微带上一丝不悦,也不顾已经快到了目的地,依旧一鞭子下去加快了速度,马屁直直朝那群大小姐而去。
人群顿时尖叫起来,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转向楚音,包括闻溯。
楚音唇角勾起一个邪笑,在马蹄就要踏上那几位小姐的时候猛的拉住缰绳,落在她们身上一身灰,却并未伤及她们半分,只是一个个脸色苍白的明显被吓的够呛。
一个翻身利落的下马,看也不看一眼那群大小姐,直接走到闻溯身边,又是一副小女孩的天真样子:“换衣服慢了些,我没有迟到吧?”
她今天穿了一件类似男子款式的红色骑装,潇洒中却还带着一股子甜美的样子。
闻溯轻轻“嗯”了一声,已经转身往闻将军那里走去,楚音也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