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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爱情稻种皆丰收

川东的盛夏,骄阳似火。

烈日下,周开达正在进行着红苕的栽培育种。

1951年7月,周开达学习期满,从江津县立农业中学毕业了,分配到了江津德感区当生产助理员。在那里,他成天上山下乡跑村串户,进行着征粮购粮、农业普查和指导农户进行栽种。此时,江津地界上还不安宁,新生的农村政权和征粮工作队,时常都会遭到国民党残兵和土匪的袭击。

尽管当时社会还不安定,但初出学校的周开达,这时已怀揣着一个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培育出高产再高产的红苕种来,尽快为农民解决饥饿问题——为什么周开达刚开始要进行红苕的栽培,而不是水稻的研究呢?其原因很简单,红苕的栽培相对容易,且产量很高。江津这地方,自清乾隆年间由当时的县令曾受一从江浙引进苕种以来,它已成为当地农民半年的口粮。但200多年过去了,由于当时引进的苕种品种单一,品质退化,产量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

早晨黄昏,夏去秋来。

正当年轻的周开达在苕种培育上取得一些成效时,1953年10月,《江津日报》上登载的一则简短消息,让他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激动起来。这则消息称,湖南一位农业劳动模范栽种双季稻喜获丰收,亩产竟然达到了600多斤——好呀,如果江津这地方栽种的水稻,亩产也能达到600斤以上,那全县该增产多少粮食呀!湖南和四川基本处于地球同一纬度,土地气候条件也相差不多,人家栽种的水稻亩产能达到600多斤,而在江津地区,当时水稻的亩产最高也就三四百斤,在某些山区,亩产只有一二百斤的比比皆是。

周开达夜不能寐了。

这则来自湖南的简短消息,触发了周开达从事水稻研究的想法。在搞红苕和水稻研究之间,他对水稻的研究似乎更有兴趣。红苕毕竟是舶来品种,而水稻在中国,至少也有六七千年栽培的历史,且大米是中国人特别是南方人几千年来的主要食粮——可,要搞水稻的研究,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那时政府实行的还是供给制,对于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学生来说,他既没有钱,更没有任何参考资料与实践经验,该怎么办呢?

周开达这个人,言语虽说不多,但他生性倔犟,只要认准了的事情,就是10头牛也休想将他拉回。

春天来了,天气渐渐转暖了,育种的季节到了。周开达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瓦罐水缸,摆在了他宿舍外的坝子上。瓦罐水缸里装着水土,他精心选来稻种,就在这些瓦罐水缸里孕育起来——就在这些瓦罐水缸里,周开达开始了他初期的水稻育种试验。

在周开达的细心呵护下,种子发芽了,芽孢长大了,到了秧子可以移栽时,他挑选了双河乡罗盘村的一块水田,一个人来到这里,亲自犁田耙地、挑粪施肥,栽秧除草,无论早晨黄昏,还是盛夏酷暑,都像照顾宝贝一样照顾着这些秧苗。

几个月过去,稻秧开始拔节了,稻子开始抽穗了,稻穗开始扬花了。这时,他冒着夏日毒辣的太阳,光着脚站在稻田里,一株一株地仔细地去雄授粉。几经挫折,他毫不气馁,凭着浓厚的兴趣和百折不挠的精神闯过了第一关。秋后,他果真收获了一些谷穗长、籽粒较多的稻谷。就这样,经过连续两年的选种育种,他已经积攒了一些育种的经验,并收获了几束优异的稻种。那时,他设想通过稻种的筛选培育,最终实现田间的稻谷增产。这样试验的结果,使他看到了科学种田的力量,让他看到了田间稻谷增产的一缕曙光。

就在周开达不声不响进行着他的试验时,他的言行举止,以及他执著的钻研精神,感动了一位在区里分管教育工作的一位钟姓领导。

“小周呀,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知道成天泡在田里书里,恐怕也不是个事呀!”一天,这位姓钟的领导来到周开达的试验田,关切地对他说道,“你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呀!”

周开达听领导这样一说,他放下手里的秧苗,只是抬头羞涩地笑了笑——是呀,从学校出来,他每天只是忙着走村串户、种田看书搞试验,仔细想起来,自己年纪还真的不小了,在他的同学和同伴中,有的孩子都在满地跑了呀!为了这个事,父母不止一次念叨过他。

“我给你介绍一个吧!”钟领导认真地对周开达讲道,“我给你谈的这个姑娘,就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呀,她不但出生书香门第,很有文化,在学校教书,人家还是个党员呢!”

“算了吧,既然人家条件那么好,能看得起我么?”

“小周呀,你的条件也不错嘛,你同样也有文化,又积极要求进步,人也踏实肯干。”这位领导说,“我看,你们还是找个时间见见面吧。”

“我的家庭条件差,而且,又不是党员……”周开达嗫嚅着回答。

周开达对领导说的也是大实话。自解放后,他的父亲不能再教书了,只好回到农村参加劳动,家庭生活比较困难。从政治条件来讲,按他的现实表现,入党应该是没有问题,区上的党员干部扬辉宗等人,都曾郑重地向组织上推荐介绍他入党,但因周开达大哥解放前曾当过乡上的保安队副,这就对他入党的事造成极大障碍了。

“家庭条件差,那是可以改变的嘛,你不是党员,还可以争取呀!”钟领导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就这样,你们找个时间先见个面!”

在钟领导夫妇的安排下,周开达和那姑娘见了面。

岂知,周开达和这个叫李仁恕的姑娘见面后,竟是十二分的满意。他一反平时的矜持和羞涩,主动地给李仁恕写了一封信,信中委婉地表达了他的爱慕之意。在那个青年人都在追求政治进步的年代里,这个叫李仁恕的姑娘,在征求了他父亲的意见后,给周开达的回信竟然只有几个字:你把《入党申请书》寄来!

这个李仁恕,真的还算有心计。因为那时的人,在写《入党申请书》时,不可能写有虚假的东西,对自己的家庭情况、入党动机、现实表现更不会对党组织有丝毫的隐瞒——《入党申请书》上的内容,就是一个年轻人家庭和个人真实情况的写照呀!

一来二往,两个年轻人心生爱意,走到了一起来。

1956年初,周开达和李仁恕在江津举行了简单的婚礼,结为了伉俪——就这样,在他们以后半个多世纪的婚姻生活中,无论是聚少离多也好,是贫困疾病也罢,是灾祸挫折也好,是失败成功也罢,他们相濡以沫互敬互爱,共同携手走过了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