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蒙国王郑重地开口说:“我亲爱的妹妹,你现在必须要变得勇敢起来!我不得不告诉你,现在我们的情况很危险!”
苏珊女王脸色苍白地问道:“爱德蒙,到底是什么事?”
爱德蒙沉重地说:“我们想要离开塔斯班没有那么容易了!拉巴达什王子以为你会嫁给他,所以他现在把我们当作尊贵的客人。可是他一旦知道你要拒绝他的求婚,我们立刻会变成这里的囚犯!”
这时,一个小矮人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乌鸦萨罗帕德紧接着说:“陛下,我不得不说,我们来得容易,可想要离开就难了,正如鱼儿入网,我们有点身陷囹圄(líng yǔ)了!”
爱德蒙接着说:“今天早上我还和拉巴达什王子见面了。他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真是糟糕!),他对你长期拖延和含糊其辞的回复感到焦躁愤懑(mèn)了。今早他还气势逼人地想知道你的答复。我当时说了一些你们女人的心思如大海般难以猜透之类的话。我是想暗示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于是他慢慢地就开始发火了,变得狰狞恐怖。后来他说的每一句话虽然看似很有礼貌,可是我知道那些话都是在隐约地威胁我。”
图姆纳斯也应和着说:“是的!昨天晚上我和维奇尔宰相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况。他问我喜不喜欢塔斯班,我(我当然不能说我讨厌这里的一切,但是我又不能说谎)对他说,每当盛夏来临,我就想念纳尼亚阴凉的树荫和凉爽的山坡。他对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长着羊腿的小东西,你什么时候想回纳尼亚都可以,但是你们的女王要留下来嫁给我们的王子才行!’”
苏珊女王听完之后激动地叫起来:“难道他要逼着我嫁给他吗?”
爱德蒙国王叹了一口气,说:“苏珊,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你要是不嫁给他,我们就只能沦为奴隶了,或许连奴隶都不如!”
爱德蒙国王接着说:“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呢?难道提斯洛克不怕拉巴达什这样做,我们的最高国王会发怒吗?”
白瑞丹对爱德蒙说:“陛下,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的,难道他们以为我们纳尼亚好欺负吗?”
爱德蒙国王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唉!我就怕提斯洛克根本就不怕我们纳尼亚。我们的国家并不大,只不过是卡罗门这个大王国边境上的一个小国家。卡罗门的人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想要吞并我们国家。我想当时拉巴达什王子到我们的凯尔帕拉维尔向你求婚的时候,他只是去了解我们的情况,想办法怎么打败我们,而不是真的去求婚。或许他想要一举吞并纳尼亚王国和阿钦兰王国。”
这时,第二个小矮人气愤地跳起来说:“你让他试试看!纳尼亚的海洋和这里的海洋一样大,如果他从陆地上侵略我们,他还要翻过沙漠才行呢!哪有那么容易!”
爱德蒙国王回答说:“朋友,你说得对,但是一片沙漠真的就可以拦得住他吗?萨罗帕德,你是怎么看的?”
那只乌鸦回答说:“我对那片沙漠很熟悉,我年轻的时候从那上面飞了很远的距离。(这时候沙斯塔竖起耳朵听着他到底在说什么。)如果提斯洛克的军队沿着沙漠中的绿洲走的话,他是不可能到达阿钦兰王国的。就算他们第一天进军可以到达绿洲,绿洲中的那一点水也不够所有的士兵吃饭、喝水用的,这我可以肯定。不过还有可能出现另一种情况。”
这时沙斯塔听得更专心了。那只乌鸦接着说:“他们可能会走另一条路,就是从古代国王的陵墓那里出发,朝着西北方前进,这样皮雷山的双峰就会一直在他们的正前方。经过一天或稍长点时间,他们可以骑马赶到一个堆满石头的山谷的入口处。那个山谷非常窄,就算是一个人走过去也很难。而且从山谷的上方往下看,下面既没有草也没有水,或者是可以吃的食物。但是如果骑马下去的话,那儿有一条河流,沿着河流驰骋就可直达阿钦兰境内。”
苏珊女王听完之后疑惑地问道:“那卡罗门的人知道这条西边的路吗?”
爱德蒙国王摆了摆手说:“大家停一停,我们讨论这些有什么用?如果纳尼亚和卡罗门发生战争,哪个国家会赢,这不是我们要讨论的。我们应该想办法保住女王的名声,使大家都从这个魔鬼般的城市逃出去。虽然我的哥哥彼得国王打败过提斯洛克很多次,可是我怕在他们赶来援救之前我们已被杀死,女王也会成为拉巴达什王子的妻子,或者会成为奴隶……”
第一个小矮人鼓励道:“国王,我们有武器,而且现在待的这个房子也相当牢固,我们不会轻易被抓的!”
爱德蒙国王摇了摇头说:“我当然相信我们所有人都会英勇地抗争,保护我们的苏珊女王,不让他们把苏珊女王抓走。可是我们现在已是关在笼里的鸟儿,力量太小了。”
那只乌鸦拍着翅膀,叫着说:“说得很对,这房子的确很牢固,可是又怎么样呢?等敌人过来的时候,他们要是一直攻打不进,就会放火烧掉这座房子的!”
苏珊女王流着眼泪难过地说:“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要是我没有来这里该多好!在那些卡罗门的大使们来之前,我们过得多么开心呀!莫尔斯还为我们种了一片果园,啊……”
爱德蒙国王安慰她说:“苏珊,勇敢点,你要记住……图姆纳斯先生,你怎么了?”
大家的眼光都看向了图姆纳斯。此时,他正用双手抓着自己的两只羊角,就像在用力地把两只羊角强按在自己的头上一样。接着,他倒在地上来回地打滚,好像头上正在经历刀割一般。
图姆纳斯痛苦地打着滚说:“请不要和我说话!请不要和我说话!我正在思考,我一思考就会呼吸困难!稍等一下!等一下!”
大家立刻都安静了下来,盯着他。一会儿之后,只见图姆纳斯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摸着额头说:“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带着需要的东西去我们的船上,而且还不能让人看见。”
一个小矮人附和着说:“对,我们可以伪装成乞丐,可是我们没有马骑。”
图姆纳斯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地说:“等等!等等!我们今天要做的就是要找一些借口,回到我们的帆船上,然后往船上装一些东西。”
爱德蒙国王还是有点怀疑,但是他仍回答说:“说得对!”
图姆纳斯接着说:“好,我想请国王和女王假装请求拉巴达什王子来我们的‘璀璨号’帆船上举办一场盛大宴会,就明晚怎么样?然后我们都四处散布一些消息:说一些关于我们苏珊女王的事,让拉巴达什王子以为女王已答应他的求婚。”
那只乌鸦听完后兴奋地叫起来说:“陛下,这个主意很不错!”
图姆纳斯激动地说:“然后,我们所有人今天都会被允许在船上待一整天,别人都会认为我们要为明天宴请客人做准备。我们其中一些人到市场上去购买水果、糖果和一些酒,让别人以为我们在准备大开宴席。而且我们还要去找魔术师、杂耍演员、舞蹈演员和吹笛子的人,请他们明晚到我们的船上去表演。”
爱德蒙国王听完之后激动地搓着双手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图姆纳斯又接着说:“然后,我们今天晚上都可以到我们的帆船上去,等到天完全黑了的时候……”
爱德蒙国王激动地打断说:“我们就把船桨和船帆都安起来!”
“我们就可以驶向大海离开这里了!”说完,图姆纳斯已经开心地跳起舞来了。
第一个小矮人兴奋地说:“然后我们就朝着北边前进!”
其他所有人都高兴地说:“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回到北方的纳尼亚!”
白瑞丹接着说:“明天早上拉巴达什王子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再也看不见我们喽!”
说完,他开心地拍起了手。
“哦,图姆纳斯先生,你太聪明了!你救了我们所有人!”苏珊女王一边对图姆纳斯说,一边抓着图姆纳斯的手,和他一起跳舞。
这时一个贵族说:“拉巴达什王子肯定会追捕我们的!”
沙斯塔并不知道这个贵族的名字。爱德蒙国王听了之后说:“这是我最不担心的事。我已经观察过所有停在河里的船,没有发现高大的战舰或者快速的帆船。我倒是希望他来追我们,因为我们的‘璀璨号’帆船可以击沉所有跟在它后面的船。”
那只乌鸦萨罗帕德说:“陛下,我想图姆纳斯的计划是最完美的了,虽然我们已经思考了好多天。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开始准备了。让我们都拿好自己的食物,立刻做我们自己该做的事吧!”
接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打开了门。那些贵族和其他的古怪的生物都站在门旁边,让苏珊女王和爱德蒙国王先出去。沙斯塔还在考虑他到底应该做什么。不过图姆纳斯先生对他说:“王子,你就躺在那儿,我一会儿会给你拿点佳肴。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等我们把一切准备好,一起上船就可以了。”
沙斯塔听完之后又把头靠回了枕头上,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沙斯塔忍不住想:“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沙斯塔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的真实经历告诉这些纳尼亚人,寻求他们的帮助。沙斯塔从小被冷酷而吝啬的渔夫阿舍斯养大,习惯了只要自己可以解决的事情就绝不告诉别人,或求助于人。因为沙斯塔觉得其他人肯定会把事情弄砸,或者阻止他做想做的事情。沙斯塔又想到爱德蒙国王会善待布里和赫温,因为他俩都是来自纳尼亚的会说话的马。爱德蒙国王会讨厌阿拉维斯,因为她是卡罗门贵族的女儿。他不是把阿拉维斯卖给一个奴隶,就是把阿拉维斯送回到她父亲身边。至于自己,沙斯塔想:“我现在不会告诉他,我根本就不是科林王子。我已经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计划,如果知道我并不是真的科林王子,他们是绝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个房子的。因为他们担心我会背叛他们,告诉提斯洛克他们要逃走的计划。他们会杀了我的。可是如果真的科林王子出现了——他早晚会出现——那么,他们会……”看来沙斯塔完全不了解贵族和那些自由的人是如何想问题的。
沙斯塔攥(zuàn)着拳头,焦急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那个长得像羊的人走过来了!”
这时,图姆纳斯正朝着沙斯塔欢快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那个托盘看起来几乎和他的身体差不多大。图姆纳斯把那个托盘放在了沙斯塔坐的那个沙发旁的一个桌子上,之后坐在地毯上,两只羊腿交叉在一起。
图姆纳斯礼貌地对沙斯塔说:“王子殿下,现在你好好吃顿饭,这应该是你在塔斯班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托盘上摆满了卡罗门的传统食物,不知道你是否喜欢,可是沙斯塔早已垂涎三尺。托盘上有龙虾、沙拉、塞满了杏仁和松露的烤鸡,还有一盘用鸡肝、米饭、葡萄干、坚果做成的什锦。除此之外,还有冰凉的西瓜、醋栗果汁和桑葚汁,还有各种用冰块做的装饰,看起来很漂亮。沙斯塔还发现了一个装着“白酒”的酒壶,其实里面的酒是黄色的。
在沙斯塔享受美味的同时,好心的图姆纳斯还以为沙斯塔被太阳晒得中暑了,于是一直和沙斯塔说话。图姆纳斯告诉沙斯塔,等他们回家后就可以过好日子了,可以见到他的父王,也就是阿钦兰王国的卢内国王,还可以回到他之前住的那个南边山坡上的小城堡。图姆纳斯说:“对了,你可别忘了,你说过等你下次过生日要穿上盔甲,学会骑战马,学习骑马跳跃和竞技。几年之后,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彼得国王曾经答应过你的父亲,他会在凯尔帕拉维尔亲自赐你爵位。同时,纳尼亚王国和阿钦兰王国之间的往来会不断地增多,反正很方便,只要越过一座山就到了。我想你一定还记得你的承诺,到了夏日节的时候,你会到我这里来陪我一个星期。到那时,羊怪和树精他们会在树林里整夜地围着篝火跳舞,到时说不定我们还能看见狮王阿斯兰呢!”
沙斯塔吃完之后,图姆纳斯让沙斯塔安静地坐在那儿,不放心地对沙斯塔说:“你没事可以睡一会儿,到了上船的时候我会来叫醒你的,那时我们就可以回到北方的纳尼亚了!”
沙斯塔很喜欢这顿晚餐,也很喜欢听图姆纳斯对他说的那些话。可是当他又变成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想法就完全变了。他只希望真的科林王子不要那么快出现,这样的话,等他和所有人一起到达纳尼亚之后,他就可以坐船从纳尼亚离开。可是沙斯塔却没想到,真的科林王子被丢在了塔斯班,会遇到什么危险。这时候,沙斯塔担心起阿拉维斯和布里,他想他们一定在陵墓那里等着他,可是他现在又没法去和他们会合。他呆坐在那里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呢?”
“阿拉维斯不是说她不想和我一起走吗?那么她一个人走应该会更开心。”
这时,沙斯塔觉得如果坐船去纳尼亚,要比辛苦地穿过沙漠轻松得多。
让我们来回忆一下沙斯塔今天的经历。他先是起了个大早,走了漫长的路,中途受了很大的刺激,又吃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躺在这大房间的舒服的沙发上。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一只蜜蜂从窗户外嗡嗡地飞了进来。如果你是沙斯塔,你也会睡着的。
后来是一阵清脆的碰撞声把沙斯塔吵醒了,只见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立刻就发现了周围的光线已经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而且他也知道刚才那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原来是一个放在窗户边上的昂贵陶瓷花瓶摔了下来,地上一堆碎片。可是沙斯塔并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碎片,因为他的目光被抓住窗户的两只手吸引了。沙斯塔看见那两只手紧紧地扒着窗沿(关节处已经变白了),接着出现了一个头和肩膀。过了一会儿,一个和沙斯塔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坐在了窗台上,一只脚伸进了房间里。
沙斯塔从未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脸,即使他看过,他也不会知道窗户上的那个小男孩长得和他非常相似(在一般人看来)。对于沙斯塔来说,那个小男孩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长着一双美丽的黑眼睛,掉了一颗牙,他的衣服(能看出最初穿的时候相当光鲜华丽)又脏又破,脸上还有血迹和泥土。
那个男孩悄悄地问沙斯塔:“你是谁?”
沙斯塔反问他说:“你是科林王子吗?”
“我是啊,可是你是谁?”那个男孩点着头说。
沙斯塔小心翼翼地回答说:“我其实谁也不是,爱德蒙国王在路上抓住了我,他误以为我是你,我想我们应该长得很像。现在我可以从你进来的地方出去吗?”
科林王子说:“当然,你要会爬才行,可是你就这么急着走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假装我,这样可以逗他们玩。”
沙斯塔急着说:“不行!不行!我们必须立刻换回身份。如果图姆纳斯先生现在回来看到我们两个,那我可就惨了。我之前已经假装是你了,今晚你就秘密恢复你的身份吧!不过你之前都去哪里了呢?”
科林王子回答说:“有一个小男孩在街上和苏珊女王开了个可恶的玩笑,于是我把他推倒了。他号啕大哭着冲进了一个屋里,叫出他的大哥,我又把他的大哥给打倒了。然后他俩就一直追我,直到我们撞上了三个拿着长矛的士兵。我又和士兵打了起来,不过那些士兵把我抓住了。那时天暗了,士兵把我关押到了一个地方。我问他们想不想喝一壶酒,他们当然想喝。我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酒馆,坐下来开始喝酒,最后他们全喝醉睡着了。我觉得这时候我该回去了,从酒馆里走了出来。没想到我又在街上遇到了之前推倒的小男孩,他正在街上晃荡,我又把他打倒了。之后我沿着一根水管爬到了一个屋顶上,就这样睡了一觉,醒时已经是今天早上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找回来的路。那个,这里有什么可以喝的东西?”
沙斯塔回答说:“我已经喝完了,现在没有了。你还是告诉我,你是怎么爬进来的吧,我已经没时间了。你最好躺到沙发上来——对了,我忘了你身上的伤痕,还有你的黑眼睛了。等我安全地离开之后你就告诉他们真相吧!”
这时,科林王子好像有点生气地说:“你觉得我该和他们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沙斯塔也非常急躁,但还是压低声音说:“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只知道我可能是一个纳尼亚人,我来自北方,可是我一直生活在卡罗门,现在正带着一匹会说话的叫作布里的马在逃跑。我们准备穿过沙漠,现在你快告诉我怎么出去吧!”
科林这才回答说:“你看!从窗户跳到下面走廊的屋顶上,动作要轻一点,最好踮(diǎn)着脚,不然下面的人会听到的。你往左转,爬到那堵墙上,要是你擅长爬墙就最好了!沿着墙壁走到角落,从那跳到墙外的垃圾堆上,这样你就可以出去了。”
沙斯塔听完后一边往窗台上爬,一边转过头对科林说:“谢谢你了!”
于是他俩互相看着对方的脸,突然觉得对方像是好友一般。科林说:“再见了!祝你好运,希望你顺利地逃出去!”
沙斯塔回答说:“再见了!看来你也冒了很多的险啊!”
科林王子说:“和你没得比啊!”
就在沙斯塔跳的时候,科林忍不住说:“现在你跳吧,动作轻一点!希望和你在阿钦兰见面。到时候你去找我的父王卢内国王,告诉他,你是我的朋友。小心!我听见有人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