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斯塔打开门走到外面的时候,他看见前面是一个长满了草和一些石楠花的斜坡,斜坡尽头是一些树。沙斯塔那时已经顾不上计划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或者是思考到底该怎么做。他的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个字:跑。就像那个隐士说的一样,他只要一直尽快地往前跑就行了。可是现在,他的双腿和双手都在发抖,一颗心一直在痛苦中煎熬着。一粒粒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头上滴下来,滴进了他的双眼,好像让那双眼睛变得更加明亮和充满智慧了。他的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了。
现在,前面的路两边的树木越来越多了,除了树木之外,在一些空地上还长着很多翠绿的蕨草。太阳慢慢落到西边,温度却依旧那么高。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天气里,空气中的那些小飞虫也变得异常多。沙斯塔的脸上布满了那些小飞虫,可是他根本顾不上把那些小虫子赶走,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突然,奔跑中的沙斯塔听见了一个号角的声音,这个声音并不是沙斯塔听过的塔斯班城开城门时的那个非常吵闹的号角声,而是那种节奏非常愉快的“嘀——嘀——嘀”的声音。马上,沙斯塔就来到了一块开阔的空地上,而且他的身边突然围满了人。
至少在沙斯塔看来,他是被很多的人团团围着。事实上,那里一共只有15到20个人而已。那些人全都是穿着绿色打猎服的绅士,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马。有的人是骑在马上,有的是站在自己马儿的头上。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人正扶着一个马镫等着另一个男人上马。你可以猜到,这个准备上马的长得很胖、脸色红润的男人就是国王。他看起来非常开心,正微笑着不停地眨着眼睛。
看见沙斯塔突然出现,那个准备上马的国王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只见他开心地朝沙斯塔伸出了双手,脸上挂满了笑容,而且他还用那种非常低沉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从他的内心最深处发出来的)大叫着说:“科林!我的儿子!你怎么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而且还是跑来的?这到底是——”
还没等他说完,沙斯塔就用力地摇着头,喘着气打断他说:“不是的!我不是科林王子。我……我知道我和他长得很像……我在塔斯班的时候见过他,我代他向您问好。”
听完沙斯塔的话之后,国王一脸吃惊地睁大了本就不大的双眼盯着沙斯塔。
沙斯塔喘着气接着说:“您是卢内国王吗?”
接着,还没等国王回答,沙斯塔又紧接着对他说:“国王陛下,快把——安瓦德城堡的城门关上——有敌人来了——是拉巴达什和他的骑兵部队!”
这时,旁边的一个绅士谨慎地问沙斯塔说:“孩子,你可以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
沙斯塔立刻站直身子大声回答说:“我亲眼看见的,他们正从塔斯班日夜兼程地朝这里赶过来!”
听完沙斯塔的话之后,那个绅士抬了抬他的眉毛,有点不相信地接着问道:“你为什么是双腿跑着过来的?”
沙斯塔解释说:“我的马在隐士那里。”
这时候,卢内国王不耐烦地打断说:“达林,不要再问他了!我能看出来他说的是真话。绅士们,我们必须立刻骑马赶回去。还有,留一匹马给这个小男孩!”
接着国王对沙斯塔温和地说:“朋友,你可以骑马,这样会快一点!”
于是,沙斯塔爬上了被送到他面前的一匹马的马镫,他快速地翻身坐进了马鞍。在过去的这几个星期里,沙斯塔无数次地爬到布里背上,坐进马鞍,这个动作他现在已经很熟练了。当沙斯塔第一次爬上布里的背的时候,布里还说过他上马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爬一个干草堆呢!
接着那个叫作达林的贵族对卢内国王说:“这个小男孩看起来是一个真正会骑马的人,我可以确定他身上肯定流着贵族的血液!”
听到这些话,沙斯塔心里非常开心。
卢内国王盯着沙斯塔回答说:“我同意你说的话,他一定是贵族的后代!”
说这些话的时候,国王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一种好奇的表情,应该说异常好奇。
不过,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迅速而井然有序地朝着前方骑着马离开。沙斯塔骑的这匹马非常好,可是沙斯塔却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摆弄马儿的缰绳,因为他之前骑在布里背上的时候从来没有碰过缰绳。他仔细地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周围的人都是怎么做的(就像我们有的人在参加宴会的时候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使用刀叉时一样),之后,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抓着缰绳。可是,沙斯塔不敢真的拉缰绳来控制马儿的前进方向,他知道他骑的这匹马会跟着其他的马儿一起往前的。不过,沙斯塔现在骑的那匹马只是一匹普通的、不会说话的马。即使如此,这匹普通的马儿也发现了他背上坐着的这个陌生的小男孩没有用鞭子,也没有用马刺,看来这个小男孩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正是如此,沙斯塔很快就发现自己走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虽然在最后面,可是沙斯塔骑马的速度真的已经很快了。这时候,眼前的天空中已经没有那些小飞虫了,他的脸非常舒服,不用憋着气担心飞虫会进鼻子里,而且他终于又可以自由地张大嘴巴呼吸了。现在,沙斯塔的使命也算是成功地完成了。从到达塔斯班城到现在,沙斯塔感觉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这次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开始享受生活。
沙斯塔抬起头,想看看前面的那些山到底还有多远,可是沙斯塔失望地发现,他根本就看不见那些山,只能看见前方远处有一些灰蒙蒙的模糊的影子。他之前从没去过建在山上的那些城市,所以此时他非常吃惊。沙斯塔在心里想:“那应该是云吧!我看见了,是有一片云移了过来。就在那些山上方的天空中。我应该看看云的中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太有意思了!我还一直都不明白呢!”
在沙斯塔左边的远处靠后的地方,太阳慢慢地落山了。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但所有人的速度依然很快。沙斯塔仍然落在队伍的最后面,有几次在路口转弯的地方,他几乎有一会儿都看不见前面的人。现在,路的两边都是越来越茂密深幽的树林了。
又过了一会儿,漫天的大雾开始笼罩着一切,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灰蒙蒙的。沙斯塔还没有意识到在云团的中央是多么寒冷和潮湿,还有多么黑暗。很快,整个灰色的世界就陷入了黑暗中,看来太阳已经落山了。
接着,队伍最前面的人开始时不时地吹响号角,这样可以保证队伍不会走散。可是沙斯塔觉得每次听见号角声的时候,距离都越来越远了。他现在完全看不见前面队伍里的任何人了,但是一会儿转弯之后,他又可以尽快地赶上前面的人。可是一段时间之后,当其他人转了弯,他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其实沙斯塔不仅看不见前面的人,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见了。马儿还在向前慢慢地跑着,沙斯塔装作很凶狠地对它说:“马儿,看这里!如果你再不跑快一点,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会用脚后跟狠狠地踢你!我真的会那么做的!”
可是那匹马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沙斯塔的威胁,沙斯塔生气了,他稳稳地坐在马鞍上,抓住了自己的膝盖,咬紧了牙,就像他说的那样,使尽全部力气用自己的脚后跟朝那匹马的身体踢了过去。
可是,那匹马只是假装听沙斯塔的话跑了五六步,然后又像之前那样悠闲地走了起来。四周已经非常黑了,前面的人也没有再继续吹号角了。沙斯塔只能听见路两边的树枝发出的“沙沙沙”的声音。
无奈的沙斯塔只能垂下头自言自语:“好吧!我想即使慢慢走也总能到的!我只希望不要碰到拉巴达什和他的军队!”
就这样,沙斯塔漫无目的地走了很长时间,那匹马始终没有像沙斯塔期望的那样跑起来,只是慢慢地走着。沙斯塔忍不住讨厌这匹马了,而且他还觉得饥肠辘辘。
沙斯塔来到了一条路的分岔口,前面有两条路。沙斯塔静静地思考着到底哪条路是通往安瓦德城堡的。就在这时,他被身后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给吓住了。那是马儿奔跑的声音,沙斯塔立刻想到:“一定是拉巴达什!”
此时的沙斯塔也猜不到拉巴达什会选择哪一条路,他在心里想:“如果我选择了一条路,他有可能会选择另一条路。但是如果我在这个路口等着,那么他一定会抓到我的。”
想到这里,沙斯塔以最快的速度从马儿身上跳了下来,迅速地牵着那匹马走上了右手边的那条路。
过了一会儿,沙斯塔刚才听见的骑兵部队的声音近了。沙斯塔知道他们已经来到那个岔路口了,他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睁大着双眼等着看他们会选择哪一条路。
沙斯塔先是听见了一个低声的命令:“停!”
然后就是马儿们停下来发出的吵闹声——鼻子喷着气、马蹄在地上踩来踩去和脖子被拍的声音。接着是一个说话的声音:“大家都听着,我们离安瓦德城堡已经非常近了!记住你们的使命,一旦在日出的时候到了纳尼亚,一定要记住尽量不要杀人!这次的出征你们都要记住,每个纳尼亚人的血都比你们自己的生命要珍贵!但是在凯尔帕拉维尔城和西部荒地之间,我相信上帝会让我们过得非常愉快。你们要记住:不要留下一个活口!可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到纳尼亚,而是在阿钦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在这次袭击卢内国王城堡的行动中,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前进的速度!让我看看你们的勇气和耐力!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应该就可以到达安瓦德城堡,到时就要看你们的了!我绝对不会一个人独吞我们的战利品,你们要杀光那里所有的野蛮的男人,即使是刚出生的男婴也是一样!其他的,你们就自己看着办,无论是女人、金子、珠宝、武器,还是美酒,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如果我们到了城门那里有人敢退缩的话,我就会让他活活被烧死。让我以无敌的塔什的名义起誓,让我们勇敢地前进吧!”
接着沙斯塔就听到纷杂的马蹄声,看来拉巴达什的军队开始前进了,听声音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沙斯塔终于松了一口气。
沙斯塔等了挺长一段时间之后,拉巴达什的队伍才离开。虽然沙斯塔之前和布里说过拉巴达什带着200多匹马,可是他并没有意识到200匹马到底有多少。等到最后他们的声音慢慢消失,沙斯塔才觉得真的过了很长的时间。现在他又是一个人躲在树丛里了。
当然,沙斯塔现在也知道哪条路是通往安瓦德城堡的了,可是他现在没法到那里去。如果他现在跟上去就是狼入虎口,肯定会被拉巴达什抓住的。沙斯塔又开始自言自语了:“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很快他有了主意。沙斯塔飞快地骑上了那匹马,朝着他选的这条路继续往前走去。沙斯塔希望前面能够看见人家,可以在那里先住一夜,再弄点吃的,他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当然,沙斯塔也想过往回走,到隐士那里找阿拉维斯、布里和赫温。可是,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哪个是正确的方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沙斯塔安慰自己说:“无论如何,这条路总是能到达什么地方的!”
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所说的“地方”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于是沙斯塔接着往前走,他发现两边的树渐渐变得高大密集,周围变得越来越黑,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潮湿,越来越冷。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阴冷刺骨的风在他身上狠狠地刮过,可是周围的雾一直没有散去。如果沙斯塔之前在山峰上的城市里生活过的话,那么就会知道他现在是在非常高的地方,可能是在某个山顶的右侧。但事实上沙斯塔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对山一无所知。
沙斯塔又在心里想:“我想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男孩了吧!除了我之外,每个人好像都过得非常好。那些纳尼亚的贵族和女士们从塔斯班安全地逃走了,可是我却留下了;阿拉维斯、布里,还有赫温现在一定都是吃饱喝足后在那个年老隐士家里舒服地休息呢,可是我还在这里忍饥挨饿地赶路;卢内国王和他的士兵们一定已经安全地到达了安瓦德城堡,在拉巴达什到达之前早早地就关上了城门,可是我又被丢在了后面。”
这时候的沙斯塔又累又饿,而且想到这些伤心事,他心里就非常难过,眼泪不知不觉成串地流下来,打湿了他的脸颊。
突然发生的事把沙斯塔吓了一大跳,立刻忘记了之前的悲伤。原来沙斯塔发觉好像有人在他旁边走着,可是周围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沙斯塔只知道那个东西或者是那个人非常安静,他几乎听不见任何脚步声,沙斯塔可以肯定自己清楚地听见了呼吸声。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的呼吸声非常大,沙斯塔听到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一定是一个体形庞大的怪物。接着沙斯塔又发现那个呼吸声十分有规律,看来他已经跟着自己很长时间了。这个发现着实让沙斯塔震惊了!
沙斯塔突然想到,他很久之前听说过,在这些北方的国家中有很多的巨人。要是那个声音就是巨人发出来的该怎么办?这时他忍不住瑟瑟发抖,而且沙斯塔感觉到那个东西或者是那个人在不断地靠近自己,虽然他的动作轻盈。这时绝望的沙斯塔真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就在沙斯塔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的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声低沉而又浑厚的叹息。这绝对不可能是幻觉!沙斯塔几乎僵硬的左胳膊已经感觉到了因叹息而呼出的温热的气体。
如果他骑的是一匹听话的马,或者他知道怎么控制那匹马,沙斯塔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紧握住缰绳策马飞奔起来,可是他知道他无法让那匹马听自己的话飞奔起来。所以沙斯塔只能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一样往前走着,而那深藏于黑暗的东西一直就跟在沙斯塔身边,沙斯塔一直感觉着他的呼吸。最后,沙斯塔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未知的恐怖了,他故作镇定地低声地说:“你到底是谁?”
没想到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说:“我等你说话等了很久了!”
那个声音也并不是很响亮,可是在那安静的环境里听起来也很大声了,而且还很浑厚。
沙斯塔紧张地握紧双手接着问道:“你是——你是巨人吗?”
那个声音又回答说:“你可以叫我巨人,但是我并不是你所说的巨人!”
沙斯塔一边努力地往他左边看着,想看清他的样子,一边鼓足勇气接着问道:“我一点都看不见你。”
接着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沙斯塔脑海里,他忍不住害怕地大叫起来说:“你不会是——你不会是鬼魂吧?天啊!请你——请你赶紧走开!我难道曾经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天啊!我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啦!”
说完之后,沙斯塔的胳膊和脸上都感觉到了那个东西的温热的呼吸。他听见那个声音温和地说:“你感觉到了吗?这可不是一个鬼魂在呼吸啊,告诉我你的伤心事吧!”
这下沙斯塔才稍微地放松了一点,他想现在自己想逃也逃不了,于是就告诉了那个东西自己的经历。他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从小是被那个严厉的渔夫养大的。然后他又讲述了他是怎么逃跑的,怎么被凶狠的狮子追着跑到了河里。当然还有他在卡罗门的塔斯班城里遇到的各种危险,在古陵墓群度过的那可怕的一晚,那些野兽可怕的叫声。沙斯塔又接着叙述了他们在穿越沙漠时灼热和饥渴的经历,还有就在他们要完成自己的任务的时候一只狮子再次追了上来,抓伤了阿拉维斯。再后来,沙斯塔就说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饿得快要不行了。
那个东西听沙斯塔说完这么多之后,缓缓地说:“可我并不觉得你很倒霉!”
沙斯塔反问说:“你难道不觉得我一路上遇到了这么多可怕的狮子还不算倒霉吗?”
那个东西继续回答说:“其实你只遇到了一只狮子。”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刚刚明明告诉你第一次我们遇到了至少有两只狮子,还有——”沙斯塔还没说完,那个声音打断说:“只有一只狮子,只不过他跑得非常快,所以你觉得是两只。”
沙斯塔听完之后还是不太相信地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我就是那只狮子!”
听到这里,沙斯塔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个东西接着说:“那只逼着你和阿拉维斯相遇的狮子就是我;那只你在古陵墓遇到的给你安稳的猫就是我;那只在你睡觉的时候为你把豺狼赶走的狮子也是我。我还是那只在最后的时刻吓得那两匹马儿飞奔的狮子,我就是想让你加快速度,这样你最后才能赶上卢内国王,然后告诉他那个消息。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我在你躺在那个小船里的时候还推过你,那时候你还是一个面临着死亡威胁的孩子。是我帮助了你,所以你最后才在半夜的时候安全地来到了岸边,刚好还有一个人发现了你!”
这一切让沙斯塔听起来仿佛有点道理,但他还是疑惑地小心问:“可是,你伤害了阿拉维斯!”
“我的确伤害了她!”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只狮子平静地回答说:“孩子,我是在说你的故事,而不是她的。我只会对你说你的故事,不会说其他人的。”
沙斯塔还是感觉满心的疑惑,他接着问:“那你到底是谁?”
“我是我自己啊!”那只狮子用非常低沉的声音回答说。
沙斯塔感觉整个大地好像都被震得发颤。“我自己”的声音又第二次、第三次地在森林中回响着,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几乎都听不见了。可是沙斯塔却感觉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包围着自己,两边的树叶好像也被震得瑟瑟发抖,莫名地也发出了那个声音。
这下沙斯塔倒不再觉得害怕了,因为他至少知道那个东西只是一只可能会吃掉他的狮子,而不是他所害怕的鬼魂。但是同时,沙斯塔全身又被一种新的恐惧包围了,可是他却觉得有点开心。
这段时间里,周围的浓雾已经从黑色变成了灰色,然后又从灰色变成白色。应该过去挺长一段时间了,可刚才沙斯塔只顾紧张地和那只狮子说话,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现在,周围的白雾也变得越来越淡,沙斯塔能够稍微看清周围的东西了。他听见前方好像有鸟叫的声音,看来夜晚已经过去了,天终于要亮了。沙斯塔清楚地看见了马儿的鬃毛、耳朵和头。突然之间,一束金色的光从沙斯塔左边照了过来,沙斯塔想这一定是太阳的光!
沙斯塔这才转了个身,果然,他看见一只比他骑的马儿还要高的狮子站在他身边。可是沙斯塔骑的马儿好像一点都不怕那只狮子,或许是它根本就没有看见吧!沙斯塔这才发现刚才那束光是从那只狮子身上发出来的,应该没有人见到过这样既可怕又美丽的一幕!
沙斯塔之前一直生活在南方的卡罗门,听人们说过很多从塔斯班传来的故事,那些故事都说那些可怕的纳尼亚的魔鬼会幻化成狮子的样子出现。但是,沙斯塔听过的那些关于狮王阿斯兰的故事都不是真的。沙斯塔看见的这只伟大的狮子就是狮王阿斯兰,他是海上帝王的儿子。海上帝王是统领所有纳尼亚国王的最高国王。只见沙斯塔看了狮王阿斯兰一眼,就从马鞍上跳了下来,站在了地上。那一刻,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什么都不想说,而且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用说。
这时,只见纳尼亚的最高国王突然来到了狮王阿斯兰面前,弯下腰向阿斯兰敬礼。狮王阿斯兰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毛发散发出的阵阵香味将最高国王笼罩了起来。阿斯兰伸出舌头舔了舔最高国王的前额,最高国王接着就抬起了头,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互相看着对方。就在那一刻,周围那些薄薄的雾和阿斯兰全身发出的亮光把他们两个围在了一起,成了一束旋转的五颜六色的光。最高国王和阿斯兰慢慢地升高,一瞬间之后他们就不见了。只剩下沙斯塔一个人和那匹马儿在一起,他现在看清了自己是在一个山坡的草地上,头顶上是蓝色的天空,周围还有鸟儿在轻快地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