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茬一茬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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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年终岁尾的三个片段

小张敲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写一份年终总结。在我的注视下,小张显得有些羞涩,未等他说话,我已经看到了他手里的大红请柬。我说,怎么,要办喜事?小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下周六中午,请你去喝喜酒。我说,先祝贺你了,酒一定要喝,我可是等了好几年了。

小张是外地分来的大学生,为人老实厚道,只是在找对象上有些挑剔,错过了最好的年龄段,后来就有点老大难的苗头。中间他曾动过找农村女孩的念头,但是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阻了。大家都说小张找个农村女孩未尝不可,但是家庭收入呢,住房呢,以后孩子入托上学,都是后遗症。后来小张也听怕了,干脆断了那样的念头,没想到,这刚几个月,就要办喜事了。

那天我给小张随礼钱的时候,老婆警告我说,这个月你已经是第三次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该喝西北风了。我笑笑不置可否。中国自古就是礼仪之邦,虽然有一些陋习不怎么得人心,但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几千年的文化积淀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够改变的。乖乖,幸福着别人的幸福,随点礼叫个啥。

有人高兴,自然就会有人伤心。大力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有了悲伤,他说他的父亲刚“走”,班不能上了。

大力早年挖过矿,碰上一次塌方,差一点儿把命搭上,是他父亲坚持着要求抢救,才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过来,从此父亲再也不让他挖矿了。父亲曾对大力说,你是父亲所有的希望,如果你没了,父亲的生命也就没意义了。就是这样的一位父亲,两年前被查出了肝癌,并拒绝治疗。他说,早晚一死,我不能再给孩子们增加负担了。大力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眼泪掉得都没有男子汉的样子了,我们知道他的痛苦,所以也很痛苦。

去吊唁大力父亲那天,我见到了大力,从他的眼睛里我可以感受到他深深的悲伤,有几次说着话他的眼泪就流出来,在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虎年结束,兔年马上就要到来了。那天我对儿子说,你明年有什么打算?

兔年是儿子的本命年。人的第一个本命年往往都不会引起什么重视,毕竟年龄小,值得感慨的事情就少。看儿子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似乎对本命年的到来没有一点警觉。儿子说,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天天上学,天天写作业。我说,人的一生只有几个本命年,再过下一个本命年的时候,你就要独立生活了。那太好了。看着儿子一脸坏笑的样子,在他的内心里,肯定向往过没人管教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渴望,而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种不舍和失落。

2010年,我觉得是自己最轻松的一年。这一年,我放弃了很多,包括仕途上的追求,我觉得人不能活得太累,更不能活得没有自我。人不论做什么,在满足了生活的需求之后,快乐应该是第一位的。

虎年的结束,其实只是一年的结束,接踵而至的,依旧是时光的轮回。想起罗大佑的《恋曲1990》中的句子,不觉赧然,“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在这样的回眸中,我们就一点点变老了。